第六百一十六章 王志豪的線索
王志豪帶着張翰，正午時分來到了NJ，尋了個地方停了車，兩人找了個小飯店，要了包間點了飯菜享用了起來。
這個時候，張翰早已理清王志豪剛才的說辭，默默品味着師傅的話語。他只覺得眼前的線索繁雜又斑駁，反反覆復，不好下手。網吧，加工廠，學校，商場，每一個位置都有可能留下吳芷夢的生活軌跡，不靠本地警方的幫忙，千頭萬緒，他簡直不知道從哪裏開始。
多朝古都，正午時分，車水馬龍，行人如織，這裏風景正美。兩人依窗而坐，卻無心享受美食，作為司機，張翰本來不該飲酒，這會而卻點了一瓶啤酒，默默品飲，煩悶無比，“王隊，我們該從哪裏開始？”
一邊的王志豪卻在大吃大喝，當兵的，餐桌如戰場，他永遠改不掉這種大口吃喝速度咀嚼的習慣。聽了張翰開口詢問，他慢慢道，“你心思活絡，腦子靈活，去網吧和學校找找線索吧。”
年輕人習慣和同齡人打成一片，張翰正直風華正茂的年紀，有錢又帥氣，想來從網吧和學校打聽消息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只不過，這些消息是七八年前甚至是十幾年前的消息，需要張翰隨機應變，靈活點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沒有了目標才顯得茫然，知道了方向就有了前進動力，得到了王志豪的吩咐，張翰心裏定了神，連忙加快了就餐速度，“嗯，知道了，王隊，我吃完了就去。”
吃了飯就去找阿城，張翰在心裏嘀咕了一句，要找十幾年前的互聯網上網登記記錄，非得阿城這種專業人士出馬不可。另外，要去學校打聽消息，除了去吳芷夢高中時代就讀的學校找老師之外，也需要打探當時她同班同學的聯繫方式，這恰恰也是阿城的業務範圍。
至於加工廠和商場的消息，張翰相信王志豪王隊長自己可以搞定，自己的師傅一生的偶像，一直是個謀而後定的神奇人物，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會去做的。既然讓自己去打探學校和網吧的消息，那麼加工廠和商場留給他自己一定沒有任何問題。
幾口吞下NJ的特色菜肴，張翰抽出幾張紙巾擦擦嘴，朝王志豪點點頭就出去了。自動到櫃枱結了賬，他馬上掏出了手機撥打了阿城的電話往外面走，不一會兒就聽見飯館外悠悠的男高音傳來，“阿城，在不在，在不在？幫個忙，兄弟……”
倒出一杯白開水，王志豪輕輕握着玻璃杯，細細回味着。如今的時代，是科技的時代，網絡衝浪的口號從新世紀初就喊得響亮，高中生就算學校管理得再嚴格，也還是有時間有經濟基礎去網吧上網的，所以在網吧留下自己的痕迹，對於吳芷夢來說也不是難事；學校那邊，七年時間，人事變動再大也不可能完全抹除一個人的痕迹，老師，同學，總有人記得高中有個吳芷夢的女生的。
所以，王志豪吩咐給小徒弟的任務，張翰那邊完成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倒是他這邊的加工廠和商場，他自己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這兩個地點太大，這些年變化不小，他要在這麼大的地方尋找一個人的線索，難度不小。
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自己提出要求，她似乎不會拒絕吧？想了想，他掏出了手機，“宋青青，吃了沒……嗯，我找吳芷夢，你把手機給她。”
是的，他直接找了吳芷夢，告訴她自己在她的家鄉打聽她的消息，不知道這個姑娘會怎麼想。
關於“藍色多瑙河”的這個女嫌疑人，王志豪表示自己的感覺有些複雜。孫教授曾經說，犯罪心理刻畫就像警察拿着畫筆，一筆一筆用線索把犯罪分子的心理完完整整地刻畫出來，再陰暗的罪犯，總有一張畫像符合他的行為，但這種說法在吳芷夢身上，卻稍顯複雜。
她好像有正反兩張畫像浮現在王志豪面前。正面，是一個柔弱無比小鳥依人的作家小姑娘，孤苦伶仃，刻苦奮進；反面，這是一個月夜變身的女狼人，狠毒陰險，噬人飲血，毫無同情心。
“認識又怎樣？王隊長，你能在七十二小時後放我出去嗎？”
兩幅畫像在眼前交互出現，晃得王志豪頭疼，早上那個女人在自己面前苦笑低吟的聲音又一次在他面前遊盪，三天破案，需要所有人的配合，吳芷夢，你會給自己機會嗎？
“叮鈴鈴……”
電話里，吳芷夢的聲音終於傳過來了，“王隊長，你找我？”
“是的。我現在就在江寧市，你現在告訴我，你老家的家庭住址，我需要把你的消息通知給你父母。”
王志豪的聲音很嚴肅，他擯住呼吸，靜靜等待着吳芷夢的回復。沉默許久，那邊傳來了聲音，“王隊長，能不能不要告訴我爸媽？”
報喜不報憂，自古以來遠行遊子的選擇莫不如是，只是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還不讓警方通知家屬，吳芷夢的想法太單純了。不過，電話里那個姑娘如此幼稚的說辭，讓王志豪心裏莫名鬆了口氣，至少，她的畫像又像作家小姑娘一點了。
“吳芷夢，這個時候不告訴你父母，你自己覺得可能嗎？不過你放心，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我心裏有輕重，為了你早日出來，你還是把所有情況一五一十的說出口吧？”
或許是王志豪的保證有了作用，那邊的吳芷夢馬上就開口了，“哦，王隊長，我家就在……”
三十分鐘后，王志豪下了出租車，他已經站在江寧市“飛虎”傢具加工廠的家屬院前。付了錢，下了車，看着眼前這個古老而又破舊的小院，王志豪的心裏有些激動，傢具家工廠，而不是什麼服裝廠，幾乎已經把吳芷夢的嫌疑排除了。
四棟三零二，小區連個保安都沒有，王志豪問了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吳芷夢口中的老家地址。房門緊閉，裏面嘟嘟嘟地剁着案板，一看就知道有人忙活着。
“咚咚咚！”王志豪敲了敲門，不見回復又加大了聲音，不久才聽見有人大聲詢問，“誰啊！”
大門打開了門縫，一個禿頂的老年男子探出頭來，很快見門外的王志豪出示了警官證，“呃，警察先生，你找誰？”
“大柱，外面誰啊？”
“警察，SH來的，可以進來嗎？”王志豪大聲地回應道。
很快就有一個碎花衣服的大嫂過來擠開了男人，急急忙忙開了們，“啊？SH的警察，是不是我家夢夢出事了？”
那邊一陣手忙腳亂端茶倒水不提，王志豪坐下，把“藍色多瑙河”的案情一講，又見老兩口臉色斑白，頹然無比。
“兩位，事情就是這樣，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
大嫂還繫着圍裙，似乎剛才在廚房裏忙活着，這時臉色早已沒有了血色，一臉焦急，“怎麼辦啊大柱，怎麼辦？我剛才還在剁鹹菜呢，怎麼就出這事了呢？警官，警官，夢夢沒事吧！”
那個叫大柱的男子也急得只搓手，一臉無奈，“你這婆娘，我哪裏知道呢！警官，我家夢夢從小就是個老實孩子，可不敢放火殺人呢。”
這對夫妻年紀看上去不小，吳芷夢二十五歲他們至少看起來也快六十了，想來是老來得子從小寵愛，王志豪看他們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連忙安慰了起來，“兩位，我也覺得吳芷夢小姐沒有殺人動機，所以才親自來江寧尋找證據。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下完完全全回答我的提問。問完之後，訂票去SH也來得及，放心吧，吳芷夢小姐沒事。”
“嗚，嗚嗚，對對對，趕快洗清夢夢的嫌疑，回答問題——警官，你趕快問吧，我們馬上去收拾東西，下午就去看夢夢，我可憐的夢夢。”
聽了王志豪的話，大嫂好像有了主心骨，連忙擦乾了淚水挺直了腰板兒，乖乖在王志豪面前坐了下來。只是她臉色淚水橫流，腰上圍裙擦滿了淚水，說不出的可憐。
“那個，大姐，我聽你說你剛才你是廚房裏忙活是吧？”
用一個無關的問題來安慰家屬的情緒，這是招待處的新手都知道的問話技巧，王志豪看兩位老人神色嚴肅，緊張無比，決定用這個話題打開缺口。
“是啊，警官，我剛才和我家老頭子在弄鹹菜呢……菜市場裏的鹹菜老貴了，裏面還添加了那個啥防腐劑，我東北來的，老小就會弄鹹菜了，這不是讓我家老頭子買了菜幫子在家裏做嘛，你不知道啊……”
或許是怕耽誤女兒的案子，大嫂把事情說得事無巨細，生怕漏掉了什麼。一旁的丈夫也板著臉，時不時的點頭。王志豪了解到，眼前這對夫妻果然是晚婚晚育，從小家庭條件就不好，長大了沒錢結婚耽誤了青春，後來遇見了另一半才成了家，生了吳芷夢以後更是寵愛得不行。
“哦，我知道了，大嫂你東北哪兒的？不是說東北是腌白菜嗎，你咋弄菜幫子啊。”老嫂子說的急切，王志豪又開始慢慢轉移話題，放慢問話的節奏。
“哎呀，忘了說了。”大嫂一副懊悔的樣子，很快就王志豪的問題轉移了注意力，“我是澤淀的，我們那規矩不一樣，你不知道，我老家有一個大淀子，裏面有茭白……”
淀子，澡澤，大池塘的意思，王志豪知道澤淀是靠近長白山那塊兒的一個小鎮子，附近有着國家著名的濕地公園。而茭白，是水裏的一種蔬菜，有些像白菜幫子，而那邊的習俗，就是冬天過年吃腌制的茭白，不過因為茭白這東西NJ沒有，所以大嫂就用白菜代替了，有些睹物思鄉的意思。
想到這裏，王志豪有些感慨道，“還真是出門三里地，風俗各不同啊！”
“是啊，警官，咱們國家這麼大，每個地兒的過年習慣都不一樣呢。”好不容易插上話，名叫柱子的男子開口了就停不下來，“我前幾天還在電視上看到了，有人過年還吃豬皮呢，直接烤了吃。”
過年，吃豬皮，烤。一個個單詞排列在了王志豪的腦海里，他忽然湧出了一個駭人的想法。
“老叔，你剛才說，有人過年烤豬皮吃？”
他站了起來，一臉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