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天使與魔鬼
兩個小時的案情分析會後，王志豪的筆記本已經重重地多了十餘頁。
“立刻通知SH所有警署，全體總動員，這個案子不破，所有警察不過新年！”大手一揮，高部開始有條不紊地下命令，“命令交通，武警封鎖白銀街所有出口，命令所有巡警加大對鐵路，公路，機場的巡邏；命令各市局，分局組織警力，對旅館，出租屋，網吧，娛樂場所清查，防止任何一名犯罪分子藏匿外逃。”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右手敬禮，SH所有警種在這個案子面前，選擇了團結起來總動員。從現在起，他們不再是某個分局的局長和隊長，而是眼前這個老人手底下的一名小兵，高部指向哪裏，他們就打向哪裏。
封街，清道，高部不惜一切代價要破獲這個案子，他表示，市委政府已經下了一號令，授權他全權指揮，要人給人，要車給車，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不破此案不過新年。
有人領了任務徹查全市的娛樂場所；有人下了軍令狀說是要檢查SH所有醫院和衛生所；也有人表示自己在金融界有門路，可以和SH的銀行儲蓄所打交道，想看看是不是有人突然存入一大筆散幣。高部一聲令下，在場所有人都是敬禮後轉身就走，毫不抱怨自己和自己的屬下可能過不了新年，不一會兒，煙火繚繞的會議室就空蕩了不少。
“咳，咳咳！”香煙留下了氣味有些刺鼻，高部右手抵着胸口，低聲咳嗽。王志豪連忙過去輕拍老人的背部，給他倒了杯熱水。
年富力強的警察局長，大多是軍人出身，壓力太大的時候喜歡抽煙釋放壓力，所以會議室里剛才煙火繚繞，高部和王志豪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這會兒他們離開之後，高部才忍不住咳嗽了出來。
喝水，嘆息，兩人的臉上沒有了笑容，只有局內人才明白，高部剛才的命令有多大的分量。全市總動員啊，不久之後，有繁華的大街會被柵欄封閉，有富貴堂皇的歌廳被警察臨檢，有治病救人的醫院被特警包圍，這些對市民造成多大的恐慌，以訛傳訛，網絡暴力，來自各方面的壓力會瞬間壓在眼前這個老人身上。
“志豪啊，你怎麼不說話？”喝了水，高部的臉色也紅潤了許多，見自己的手下一直不開口，他擠出幾道笑容問道。
“高部，我不知道說些什麼。”想了想，王志豪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曾經破獲了許多案件，他曾經在國外同僚外面大出風頭，他曾經上過電視在所有人面前侃侃而談，他以為，自己應該算是了不起。此時此刻，他卻發現，自己是如此渺小，那些功勞不是他的，而是所有和眼前老人一樣，普普通通的刑警貢獻給他的。
王志豪沉默不語，高部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王志豪，你認為，我剛才的命令完美嗎？”
這種問題，是上級對下級的拷問，是前輩對後背的鞭策，仔細思考了兩分鐘，王志豪開口了，“還缺一個命令，我們還差一個發言人。”
警方發言人，就是把案件最新的消息通知媒體，給全體市民一個交代，穩定社會情緒。要知道，如今的網絡這麼發達，今天早上有人在SH吃了一碗面，十分鐘后地球另一半的美利堅人就有可能知道。鬧事殺人動槍這樣的大案，雖然王志豪沒有出去，一定也猜測得到警局外面現在擠滿了各式各樣的媒體和記者，與其讓公眾在各種傳言和假消息中猜測，不如警方推出個發言人表達下態度，安穩下市民暴躁的心情。
“是啊，新聞發言人，現在我們急需一個和媒體打交道的人，他代表着警方的形象。”嘆了口氣，高部悠悠開口了，“王志豪，你去吧，把我的命令，告訴給所有的媒體。”
王志豪有些疑惑，“我？”
“是啊，你，王志豪。”放下水杯，高部摘下了自己的眼鏡，“你看，我們都老了，跟不上時代了……以前，我們哪裏有發言人這種東西，有什麼命令直接執行就好了，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我們不再是幽幽在上的鐵面警官，而是笑臉服務人民的警察，新時代了，社會變了，懂嗎。”
“長官，你還不老，我們這些局長隊長也還年輕着呢。”
高部不說話，王志豪最終也是幽幽嘆息了一聲，緩慢點了頭。
十二月二十六號中午一點整，SH總局在白銀街匯通銀行門口召開了新聞發佈會，王志豪走上了簡單搭飾的講台，面色嚴肅，字面所有的圍觀市民，記者和自媒體工作人員。
“各位，我是王志豪，代表SH一萬公安幹警，在此時此地，接受‘一二·二六匯通銀行搶劫案’的問詢，每一個市民記者和媒體工作人員，都可以提出一個問題。”
一個個長槍短炮豎了起來，周優優咬牙切齒，使出渾身的力氣，擠到了最前面。
“我，我，王隊長，請接受我的採訪。”
“我的提問最重要，讓我先來。”
“王志豪先生，我是都市晚報的記者，請讓我提問。”
王志豪點了最前面那位擠得滿面通紅，臉蛋差點變成的女記者，“大家不要擠，這位姑娘，你先來吧。”
被聞名遐邇的王隊長翻了牌，周優優眼睛亮了，連忙拿出了自己的錄音筆遞到了王志豪面前，“王隊，王隊，匯通銀行發生了這麼大的案子，請問警方有什麼應對措施？”
果然，第一個就是這個問題么，想到高部的囑咐，王志豪輕輕點頭，“即日起，警方決定……”
隱瞞一些必要性的偵破手段，王志豪面對記者侃侃而談，語氣嚴肅，神色堅毅。電視機前，高部看着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臉上浮現出了安慰的笑容，現在，領頭羊已經上道，以後他讓位就順理成章了。
什麼老了，什麼發言人，都是老人的借口，警隊需要新的力量，他看好這個敢打敢拼的年輕人，決定讓他代表SH的警方就是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另一邊，白拿沒有理會銀行外面亂鬨哄的發佈會，而是帶着人搜索整棟樓的相關線索。他剛才已經和銀行方向的領導會面了，知道這棟三層樓高的建築，昨天一共安排了四個人值班，除去大門警衛亭里的門衛，還有就是建築立面的三個巡邏人員了，至於趙光明趙主任，屬於下班沒有及時離開的突發情況，不在匯通銀行相關的計劃之類。
“所以，趙光明這個貸款主任，昨天是因為一筆複雜的業務，留在辦公室加班咯？”
白拿還記得自己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銀行那邊胖乎乎的網點經理滿頭大汗的情景。他想起不久前王志豪丟給自己的筆記本，連忙又問起這個貸款業務的當事人是不是一個年輕的漂亮姑娘，胖經理點頭的頻率更大了，開口告訴白拿，那個姑娘身高最多一米五，前凸后翹的，聲音嗲得很。
吩咐警員帶經理和幾個見過那個矮姑娘的職員去警局上畫像，白拿氣鼓鼓地帶着痕迹科來了趙光明的辦公室內。
女人都是天上的天使，掉落凡塵折了翅膀，所以男人要用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的女人。可是為什麼有女人要利用這種呵護，來傷害，甚至來殺死男人呢？白拿有些不明白，他不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可是家裏條件還不錯，這些年見識到了不少女孩兒，自強不息的，倔強自愛的，漂亮陽光的，英姿颯爽的，應有盡有，為什麼還有女子，明明有着如此我見猶憐的天使面孔，卻又做出暗地掏槍的惡魔行為？天使與魔鬼，完美的在一個人身上表現出來，太矛盾了。
他甚至有個駭人的想法，這個案子會不會，是由幾個這樣天使魔鬼並存的女子做的呢？美麗是她們最大的武器，當男人放下戒心的時候，就是她們舉起屠刀的時候。
搖了搖頭，白拿甩掉這個有些荒誕不羈的想法，他決定，帶着徐茂青他們，好好檢查眼前辦公室的線索。畢竟這裏，是那些暴徒唯一想清理想毀滅的現場之一，很有可能，這裏就隱藏着破案的關鍵。
早上粗劣的檢查，痕迹科只發現這個辦公室昨天被整理收拾和沖洗過了，沒有DNA，沒有指紋，沒有目擊證人。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就是可能歹徒擔心動靜太大，沒有放火焚燒這裏，所以這裏在整理之後，或許還多多少少留下些什麼。
辦公室不大，一套辦公的座椅，一張接待用的沙發，還有兩個放置資料的辦公櫃，這就是房子裏所有的佈局，白拿感謝這個趙主任還算清廉，辦公室的裝修簡單不奢華。戴上手套，穿上鞋套，白拿趴在了地上，開始一尺一寸的檢查起了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來，窗帘緊閉，房間很暗，白拿雙眼放光，如同獵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