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黃色龍鳳褂（四）
第6章黃色龍鳳褂（四）
兩人出了茶樓后，來到了熱鬧的市集，沈靜的臉一直是陰沉沉的。貞貞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貞貞和沈靜從小就一起長大，她當然明白沈靜為何會如此生氣，有關母子親情之類的事情，沈靜都會特別敏感。沒錯，沈靜的媽媽是很愛自己的女兒，但是，那並不是沈靜所期望的愛。
貞貞想把沈靜的注意力分散開來，只能沒話找話：“小靜，現在二少奶奶她們找不到裁縫做龍鳳褂了，你說，現在該怎麼幫助她？”
“這點你倒不用擔心，反正黃色龍鳳褂是絕對會有的。”
“那倒也是，不過，她們的婚期將至，龍鳳褂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呢？”
就在這時，兩位姑娘身邊的景物開始慢慢消失，黑暗籠罩着她們。
“這是怎麼回事啊？”貞貞挽着沈靜的手臂，害怕地問道。
沈靜則是一臉淡定地觀察着周邊的變化。
沒過多久，身邊的景物又回來了，她們依然身處在市集中，只是，眼前的街道，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難道是龍鳳褂把她們帶到了另一個地方？還是去了另一個時間段？
在她們前面不遠處，有一間很大型的裁縫店。
二少爺和二少奶奶正好從裏面走了出來。
貞貞和沈靜連忙跟了過去。
二少爺疑惑地說道：“真奇怪，我們已經問了那麼多間店鋪了，為什麼就沒有一間肯幫我們做那件黃色龍鳳褂呢？”
“看來他們的思想還是非常封建。”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如果再找不到人去做那件衣服，就趕不及了。”
二少奶奶安慰道：“不着急，我們再找找看吧，肯定有裁縫願意做的。”
“可是，城裏的好裁縫我們都已經找過了，剩下的那些普通小裁縫，我怕他們的手工不過關；不能給你做一件好看的嫁衣。”
“沒關係的，這些所謂的好裁縫，也不過是名氣比較大而已，說不定會有一些‘隱世高人’等着我們去發掘。”
“既然是‘隱士高人’，就不會那麼容易被我們找到，現在婚期將至，我們沒時間慢慢找了。”
他們的對話，自然沒有逃過貞貞和沈靜的耳朵。
“貞貞，你本來也是做衣服的，你能不能看出一個裁縫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那倒不是什麼難事，那件龍鳳褂我也是見過的，只要我看一眼那些裁縫所做的衣服，大概就能猜出他能不能做出那套裙褂。”
“那我們就去幫二少奶奶尋找‘隱世高人’吧。”
沈靜鼓起勇氣，和貞貞一起來到二少奶奶的面前。
“小姐您好，請問您是那位即將出嫁的黃家小姐嗎？”
黃小姐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兩位姑娘：一位個子高高的，身材苗條，身穿得體的旗袍，長長的頭髮垂在肩膀前，兩邊的頭髮各梳起了一小縷，用絲帶綁在了腦後，渾身上下散發出優雅的氣息，真是一個漂亮的美人。
而另一位姑娘，她個子不高，帶了一副眼鏡。身上穿着市面上少見的漂亮洋裝，看那料子，價格應該不便宜。按理說，這種洋裝應該都是搭配西洋皮鞋的，可她偏偏穿了傳統的布鞋。頭髮不長不短，披散着剛好到肩膀，整體打扮還真有點滑稽。
“我．．．好像不認識你們，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們是新搬到這附近的，不認識我們也沒多大關係。”
“是這樣的，我們聽說黃小姐您即將大婚，也聽說您正四處着急找裁縫，說不定我們能幫得上忙。”
“你們是裁縫嗎？”
貞貞：“我是裁縫。”
二少奶奶的眼底透出一股欣喜：“你能幫我做一件黃色龍鳳褂嗎？”
“非常抱歉，以我目前的手藝，還不能做出一套出色的龍鳳褂。”
“那．．．你打算怎麼幫我？”
“行內人看行內人最清楚不過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能做出那套龍鳳褂的裁縫，這樣可以省下不少時間。”
黃小姐看了一下自己的未婚夫：“翼斌，你怎麼看？需要她們幫忙嗎？”
“時間緊迫，有人幫忙也好。那就麻煩兩位姑娘了。”
“二少爺不用客氣，事不宜遲，我們出發吧。”
“等一下。”黃小姐問道：“還不知兩位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袁貞貞，這是我的好姐妹，叫沈靜。”
貞貞介紹完后，四人就一起出發，專門去找那些沒有名氣的便宜小裁縫。
他們幾乎每一間裁縫店都會進去看看，但是在裏面都不會耽擱太久的時間，有貞貞在，她很快就能判斷出裁縫的功底到底如何，並能細細地向黃小姐講解衣服製作質量的好壞。
當他們走過了很多條大街小巷后，黃小姐已經放棄尋找了。
“翼斌，不如我們就在剛剛那些裁縫裏面挑一個吧。如果今天再找不到裁縫，就趕不及了。”
“不行，我怎麼能委屈你了。不過，再這樣拖下去也確實不是辦法．．．”二少爺轉過頭來看着貞貞，說道：“袁小姐，看你剛剛對服裝質量的評價，你的裁縫技術一定很好吧？”
貞貞擺了擺手，說道：“我的手藝也是一般般，不會比剛剛那些裁縫高明多少。”
黃小姐好像發現了救星一般，走到貞貞面前：“我覺得你可以的，就憑你對裁縫的了解，你一定能做出一套出色的龍鳳褂。”
“你們太抬舉我了。”
“求求你了，現在只有你能夠幫助我了。”黃小姐已經現出了哀求的姿態。
“記住，只要是你們覺得對的事，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事，都可以去做。”
不知為什麼，安姐的這句話，忽然浮現在貞貞的腦海中。
“好的，我答應你。”
沈靜聽到貞貞這個回答后，她臉色都變了。
怎麼會這樣？
“請稍等一下，我有話跟貞貞說。”
沈靜說完后，就把貞貞拉到了一旁。
“你怎麼能夠答應他們呢？”
“如果我不答應的話，那他們該怎麼辦？那套黃色龍鳳褂，又怎麼會出現？”
沈靜一臉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不對不對，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是龍鳳褂帶我們來到這裏的，如果沒有龍鳳褂我們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但是，如果貞貞沒有來到這裏就不會有龍鳳褂．．．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貞貞不明白，為什麼沈靜會這麼糾結，既然事情發生了，就一定有它的道理。再怎麼糾結，也改變不了結果，為什麼就不能坦然接受呢？
貞貞握着沈靜的手，嘗試開解她。
“小靜，有時候你真的不要想太多，很多事情順其自然就可以了。”
“可是，這一點都不‘自然’。”
“不要再想那麼多了。那件龍鳳褂，還需要你的幫忙，我一個人是完成不了的。”
“我能幫什麼忙啊，又不會做衣服。”
“你這一雙巧手怎麼能浪費了？那套龍鳳褂上的精緻綉紋，我可綉不出來。”
沈靜愛看書，是所有認識她的人都會知道的事情。
但她的另一個愛好，則只有沈靜的父母和貞貞知道，那就是刺繡。
沈靜從小就喜歡玩針線，八九歲開始，就會給家裏的娃娃縫製新衣服，隨着年歲增長，她的針線越來越靈活，就開始自學刺繡。她的刺繡並沒有什麼正規門道，都是自己綉着玩的。
“我的刺繡根本難登大雅之堂。”
“你沒試過又怎麼知道綉不出來，我都嘗試去做那套龍鳳褂了，你怎麼樣也要陪着我，要死一起死。”
“好的，我聽你的。”
二人再次回到黃小姐面前。
“黃小姐，我可以答應你做那套龍鳳褂，不過這還需要小靜的幫忙，龍鳳褂上的繡花圖案就交給她吧。”
“那真是太感謝了你們了。”
“黃小姐太客氣了，我們還不知道能不能勝任這件事。”
“我相信你們，你們一定可以的。還有，以後請不要再叫我黃小姐了，這樣太見外了，你們可以叫我的名字，淑嫻。”
“好的，淑嫻。你以後也叫我們的名字吧，貞貞和小靜。”
“好的，貞貞你做龍鳳褂需要什麼樣的面料？我要快點準備。還有，小靜需要什麼樣的綉線呢？繡花針需要多大的？”
二少爺說道：“我們一起去買吧，天黑前要把這些東西都準備好，麻煩兩位姑娘明天一早就要開工，不然趕不及了。”
“沒問題。”
他們把東西都買好以後，真正的大問題來了。
她們要在哪裏完成這件龍鳳褂呢？她們本來就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在這裏，她們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陳黃兩家的家裏人都反對淑嫻穿黃色龍鳳褂出嫁，如果在他們的家裏製作，肯定會有人來暗中破壞的。
陳黃兩家都是富貴之人，出一點錢應該不成問題吧？沈靜心生一計，就對淑嫻說道：“其實，我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我們兩的家裏都不太方便製作這套龍鳳褂，你能不能幫我們找一間客店訂一間房間，以便我們在那裏趕工？”
陳二少爺回答道：“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可以馬上給你們找一間房，還可以包上你們這幾天的伙食。此外，還會另付你們一份酬勞，以表達我們的感謝之情。”
沈靜客氣地回絕了：“酬勞倒不用了，我們幫你們並不是因為錢。”
淑嫻說道：“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你們二位就不要拒絕了。”
貞貞：“酬勞的問題以後再說吧。我們現在馬上去找客房，然後把需要用的東西都搬到那裏去，時間不等人。”
陳二少爺和黃家小姐淑嫻把東西準備好后，就各自回家了。
貞貞和沈靜在那間客房裏，看着眼前的一堆東西，着實有點發愁。
“如果要完成這件龍鳳褂，我們必須留在這裏趕工，可能幾天都不能休息。這樣可不可行呢？如果我幾天不回家，爸爸肯定罵死我的。”
“我也還有很多衣服要做，沒可能一直呆在這裏。那可怎麼辦。”
“看來，我們要先回去一趟問清楚安姐，我記得她曾經說過，這裏時間的流逝和我們的現實世界不同，說不定她會有辦法。”
“也只能這樣了，我們回去吧。”
她們醒來后，看了一下時鐘，發現自己才睡了那麼十分鐘。明明在二少奶奶那裏已經過了將近一天的時間了。看來這兩個世界的時間點真的不在一條平行線上。
“怎麼了？看你們的樣子，好像是遇到了一些問題。”
小靜的那份執着又被勾了起來：“安姐，我們遇到大問題了。我們要幫二少奶奶做這套龍鳳褂，就是這一套。”她用手抓起了蓋在身上的龍鳳褂。
安姐的臉上永遠都是帶着笑意：“這算什麼大問題，難道你們做不出來嗎？”
“這問題還不夠大嗎？明明龍鳳褂就在這裏，是它把我們帶到二少奶奶的世界中去的，而現在，我們卻要在那裏把這套龍鳳褂做出來。沒有它我們就去不了二少奶奶的世界，但是如果我們沒有去過二少奶奶的世界，它就不會誕生，不會出現。這理論怎麼說也說不通啊。”
貞貞有點無奈地說：“小靜，你又來了，不是說好了不再糾結，安心去做好二少奶奶的龍鳳褂嗎？”
“可是，我還是想在安姐這裏找到答案。”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或許小靜你會覺得很不可思議，但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數。因果循環，不是那麼容易可以解釋清楚的。你要學會放寬心，世界上的事情，不一定會因為你的執着，就會有好結果的。”
安姐在安撫完沈靜之後，把話題帶到了那套龍鳳褂上面：“你們剛剛說到，二少奶奶拜託你們去做這套龍鳳褂，你們就儘管放膽去做。你們一定可以的。”
貞貞表達了自己的疑慮：“如果要完成這套龍鳳褂，我們必須要留在那裏呆上幾天時間。這是不可能的，小靜的爸爸是絕對不會給她外宿的。我雖然是自己一個人住，但是，我手頭上的工作也不少。我們都不能長期呆在那裏。”
“你們已經知道了，那邊的時間和這裏的時間是不一樣的。所以有關時間的問題，你們不用擔心。”
“可是，在那邊連續呆上幾天，還是會很不習慣。安姐，我們能不能自由地控制來往的時間？以那邊的時間為例，我們可以一整天都在工作，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就回來，然後我們下一次再過去的時候，就是第二天一大早，然後再工作一天，晚上還是回來。這樣行不行呢？”
“安姐，我也覺得貞貞這個辦法很好。”
“但是，以你們的靈力，還不能很好地掌控兩邊的時間。不過，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到你們。”
就在這時，博古店的大門打開了，一位男士走了進來。
他就是經常和安姐在一起的那位神秘男子。
看到有人進來，三人就從卧室走出到店面。
安姐向二位姑娘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朋友蔣先生，他應該能幫助你們。”
“你們好，初次見面，我姓蔣，你們可以叫我蔣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