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指揮官和事出突然
如果要以一名健康成年男性的正常步調節奏來作為測算標準的話，行進過四公里的距離所需花費的時間應該是在一小時左右，但在執行搜索任務的過程中，考慮到人形們需要時刻緊繃著神經保持高度專註狀態，一邊緩步慢挪得踩一條半圓形的軌道走過這段實際距離並不止四公里的跨度，實際所需的時間大概得是標準的三倍左右，然後再加上她們筆直往回折返時的花費……保守估計，不等到下午三四點鐘，這趟活是收不了工的。
葛盡原本是這麼想的。
“這裏是45……我們找到她了。”結果，也不知該說是天公作美還是純屬機緣巧合，距離兩支梯隊同時踏上“征途”才剛過去一個半小時，從耳機里就傳回了45的報告聲，“信號識別無誤，已確認對方為所屬於鄰區的同源戰術人形，是現在就帶着她返程還是兵分兩路，由另一隊再繼續往前搜索完全程？”
“回來吧。”在心中略略思忖過片刻后，葛盡下令道，“總部給我們的任務要求，就僅有找到一名目標人形此一項而已，既然那位哈恩先生的任務指向如此明確，也就意味着總部方面肯定是已經提前確認過在當前區域內是不會同時存在多個目標人形的，所以沒必要在這兒繼續浪費上太多時間，早點收隊回去跟總部交差就完事了。”
“收到。”於是緊接着，再次從通訊頻道里傳出的，便是45那十足言簡意賅的施令聲了，“三梯隊全員，緊縮隊形，帶上目標；一梯隊全員，五角陣型，分散警戒；全員快速返回大傻——咳，指揮官處。”而且不同於在一個月前剛接受任命時的那個滿臉心不甘情不願的彆扭少女，在經過這麼段時間的相互磨合、並肩作戰和共同成長后，即使依舊習慣在明面上繼續緊繃著那副彷彿面具般生硬的冰冷樣，但至少在履行自己作為梯隊隊長的職責去向隨同自己一併行動的隊友們下達指令的環節上，現在的45已經能十分淡然且自如得應對周全，不會再像最初時的自己那樣排斥反應強烈了……在葛盡看來，這種源於“改變自我”的進步要遠比任何戰功都更彌足珍貴得多，所以在聽到從45的嘴裏突然蹦出了如此順暢的一段調度指令時，他忽而一時不忍，從嘴角漏出了一聲輕笑。
不過很快，他就又重新整頓好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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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后。
隨着全速折返回起點的兩支梯隊全員的陸續到位，這位被總部標識為“幽靈”的目標人形也終於在葛盡面前揭下了自己神秘的真面目……不過，在乍一看到這位正趴伏在蠍子的身上睡得一臉香甜的陌生人形時，葛盡的第一反應，是先伸出手去，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輕戳了戳女孩頭頂上的那對……耳朵。
對，耳朵。
在面前這位女孩的頭頂上，正耷拉着一對和女孩的那頭幾乎與自身等長的淡金色長發屬同款色號的尖三角形獸耳，隨着葛盡不斷輕戳在旁的動作，它還會本能性得往旁邊一抖一抖，十分有趣——雖說這已經不是葛盡第一次見到這種自帶“貓耳屬性”的奇特人形了，只是有鑒於自家那隻和傻蠍子一塊兒搭檔為“傳奇雙貓”組合的IDW那毛躁的性格和彷彿高音喇叭成精般各種咋咋呼呼的人物屬性搭配實在過於清奇，搞得葛盡每次只要一見她開口就會下意識地想要提溜起她的衣領把她給直接丟置到大門口去，也就自然不會去在意她身上的另一重奇特屬性了。
直到現在，當有另一位具有相同屬性的陌生人形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才第一次對這種屬性的存在萌生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那個，指揮官？”
“嗯？”
“戳耳朵……好玩么？”
“挺好玩的。”面對由頂着一臉微妙表情的M1918輕投往此方的試探性質詢，葛盡想都沒想就十分耿直得點了點頭，“我以前一直以為這個耳朵應該是什麼衍生型終端或者外掛型裝置之類的玩意兒，就是造型看上去像耳朵，實際上應該是光滑又梆硬的那種……但沒想到這觸感居然是毛茸茸又軟綿綿的，好神奇啊。”
“是嘛……”
“對了，知道這個人形的個體信息么？”
“G41。”這個問題，葛盡選擇拋向的對象是不知何時已經默默地站定在了自己身後的45，而後者也毫不拖沓得直接將方才自己在進行同源信號識別時所匹配到的信息盡數坦而言之，“通用編號NO.062，AR專精型戰術人形，到任於其所屬之T2R6號轄區的時間是在十七天前。”
“十七天？”聽着45的“冷聲”陳述，一邊將手從那對觸感意外良好的獸耳上拿開，轉而開始用目光上下掃視起了這位陌生人形的外形全貌——作為一名AR專精型戰術人形，面前這位少女的身高在拉直后滿打滿算，目測還是要比隊列中已經是在同專精型內相對較矮的加利爾和FNC這倆更矮上不少，也就是和作為HG專精型人形的M9差不多水平了……女孩的身上未着多少布料，只單裹着一層輕飄飄的白色薄紗，老實說葛盡並不是很懂這麼層薄到幾乎能直接透出女孩內在肌膚的單片布料到底能不能被算作是一件正經的衣服，但是相比起這套自帶滿滿槽點的暴露式裝着，女孩坦露於那層薄紗之外的雙臂反而更能吸引住葛盡的注意力：那是一雙在今日晴好的陽光照射下，正泛射着強烈磨砂質感的金屬臂，自手掌和五指的部分開始，一直延展至少女的整個肩膀部位為止——然後在聽到這一時間節點時，葛盡的動作忽而一頓，“才半個多月？”
45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她現在的個體狀態如何，能檢測出結果么？”
“宕機。”
“宕機？”
“意思是，她的邏輯核心有問題。”在由45先行對葛盡新拋出的這個問題進行過一輪言簡意賅的總結性解答后，突然從旁邊的隊伍中跳回到場上的M1918又緊跟着做起了補充說明，“在剛找到她的時候，45姐有對她的邏輯核心嘗試進行過喚醒，但是後者並沒有給出任何反饋，除了不受核心的整體運作機制影響的同源信號識別模塊外，其他所有標準配置的功能性模塊也都無法被檢測到當前的運作狀態，造成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在這個G41的邏輯核心裏出現了一個讓它不得不強制自行離線的問題或故障報錯……至於答案具體是什麼，僅憑我們自備的這些常規性檢測手段是無法得出確切的結論的。”
“了解了。”在頂着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默默地聽完了M1918的解釋后，葛儘先是用眼神示意蠍子先將這位名為“G41”的人形少女給安置回車裏去，而後一邊點着頭一邊重新直回起身來，衝著散開在周旁的其他人形們擺了擺手，“全員，就地清點裝備，準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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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程途中，一路無恙，除了在路遇一陣驟起的風浪時因為關窗不及而被一大團沙子給直接沖臉拍了個嚴嚴實實，引得後座同樣被無辜殃及的四人好一通抱怨外，整體上在車內還是充滿着十分快活的空氣的——當然，這部分的主要功勞必然是非資深相聲演員56-1莫屬了，有她在那兒不斷充傻賣愣得提供槽點，然後由一旁的M14負責看準時機給出那句一步到位的絕妙吐槽，一路默契十足的騷話互動愣是讓葛盡好幾次都笑得差點轉岔了方向盤……但是，當他們在行進過四十多分鐘的車程后，終於相繼將車開回到了自家指揮部的大門外時，一輛正橫停在旁側道路上的葛盡從未見過其樣式的陌生越野車卻突然發動起了引擎，然後在距離極短的一步加速前沖后直接在大門前相對較開闊的空地上來了波大角度的扇形甩尾，最終橫剎在了葛盡的車頭前，將將擋住了兩車進門的路線。
“……搞什麼名堂。”
此情此景，讓葛盡不禁挑高起了眉毛，不過他隱隱能猜到會在這個點上來他的指揮部大門前駐足的“不速之客”其真身為何，所以在示意其他人先繼續在車裏靜候片刻后，他便獨自一人推門下到了車外，接着幾步跨進到車頭前站定，開始靜候起對面的反應了：橫在他眼前的是一輛全防彈改裝式的六輪越野車，車身上未着任何迷彩塗裝和能表明其所屬“單位”的識別用編號，只在車頭的引擎蓋上印着個碩大的如同徽章一般的圓形圖標，圖上的內容是在各自左右對半反色后相互拼合、疊加在一起的一枚純黑白款骷髏頭和一柄戰術匕首……而就在他抱胸站定在車頭前的只一秒之後，面向他這一側的兩扇車門便被同時推開到底了，然後自車內相繼閃身而出了一共五名全副武裝的戰術人形，她們步調一致且迅速得在車身一側站定成一列橫排，然後面無表情地平視着前方的遠景，只由最後一位遲於其他人一拍下車的身着格里芬制式員工服的高挑女性在主動對上了葛盡正投往此方的目光后，率先沖他躬了躬身，同時開口道，“您好，葛指揮官。”
“我猜你是哈恩先生手下的人？”葛盡回問道。
“是的。”對方點頭，“先簡單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冉·薇莉安，就職于格里芬審計監察部，哈恩·薩爾菲格部長是我的直屬上司，此番前來叨擾的原因有二，一是受部長的命令，將由我來當面為您詳細說明一下相關此次惡性事件的具體情況，二是受研發部門的某位同僚所託，希望我在代為回收由您剛剛尋獲的這名‘幽靈人形’時，能夠順便把您也一塊兒帶回總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