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四 一場戰爭(二)

話四 一場戰爭(二)

籠罩在戰場上的硝煙瀰漫,棋逢對手的雙方一旦交鋒,自然誰也不肯退讓。

“陳大使的話有些言重了”

松下平次卻依舊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不知是長久以來保持的官方表情還是這一切都在其的預料之中。

“自然我們不會讓松下先生難以交差,針對此次事件,我們一定會給松下先生和貴國一個滿意的說法,這點我可以以我的身份來擔保”

這件事的交鋒已經不單單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了,雙方背後牽扯到的勢力,以及雙方勢力相互制衡的條件和點,都需要在交鋒之時拿捏得格外精準才行,眼下這個時候最好的做法就是借坡下驢,如果還是一味的硬剛,那效果很可能會適得其反。

“哦?滿意的說法?”

似乎這才是松下平次唯一感興趣的點,那種久違的感覺就好像是在洞中蓄謀已久的毒蛇,終於看到洞外的獵物優哉游哉地走到了眼前,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信子一吐,然後張開血盆大口將洞外的獵物一口吞下。

“當然,有理有據,而且以國家的信譽作為擔保”

這個話其實一下就上升到了很大的方面,倒不是說陳永華有這樣的底氣,而是來自最上面的交代就是如此,畢竟要得到點什麼,不付出任何代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陳大使的這個說法看來不容拒絕”

“當然”

“不過同樣的話我也要還給陳大使,如果貴國的處理結果敷衍了事,我們同樣會提交最嚴厲的外交辭令,畢竟陳大使是不想看到這件事情演變成為友好兩國之間的國際問題”

同樣的話,松下平次又還給了陳永華,這種滋味不好受而且讓人極其不踏實。搞不清楚對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意味着無法對症下藥,主動性一旦喪失,在無法預測事情走向的交鋒中無異於增添了極大的不確定性。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松下平次的嘴角劃過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得逞之意,但是根本沒有引起對面陳永華的注意。只見其沖身後的人點了點頭,然後得到了命令的黑西服便馬上轉身出了會客廳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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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守候在東京入國局外的大使館眾人就如同是熱鍋上的螞蟻,半個多小時的煎熬足足有半個世紀那麼漫長。尤其是薛劍薛參贊,甚至三番兩次地想直接衝到入國局裏面去,本來自己這方的訴求就不佔主動性,而且裏面的情況也全然未知,不說能不能將人帶出來,要是永華但凡有個三長兩短,這個事情可就真的鬧大了,上升到國際問題雙方都難以收場。

“出來了!”

不知道眾人之中的誰喊了一句,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見大門深處的黑暗中緩緩走了兩道身影,一個挺拔一個則有些佝僂。

“大使!”

率先衝破黑暗的自然是獨闖龍潭的陳永華大使,接着在他攙扶下,逐漸顯現在眾人眼前的身影,則是此次任務的重中之重,張子塵。

大使館眾人一擁而上,薛參贊則趕忙接過了陳永華攙扶着的張子塵,也沒有再做過多的詢問,而是直接招呼着在外等候的大使館車輛,安排所有人上車,然後迅速離開。

“李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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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情況如何”

大使館車輛急駛而去,與陳永華同坐一輛車的張子塵還未等對方開口,便心急火燎地詢問起了小薇的狀況。

“你啊你。。。”

前排副駕駛位上的陳永華拿着手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一臉無奈地打量着後排渾身繃帶的張子塵。

“有勞大使這麼費心,不過務必請您告訴我小薇的情況如何,傷的嚴重不嚴重”

中國大使館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便搜集到了情報,然後組織了救援行動,這其中肯定有維安部的參與,既然如此興師動眾地過來救自己,那麼肯定小薇的情況他們也有所掌握,畢竟木寺常人府邸中的事件是兩人共同參與的。

“小李同志的情況很不好,身負多處致命的槍傷,不過維安部已經將其轉移回國了,你也不用過多的擔心”

當聽到陳永華第一句話的時候,張子塵的心都忍不住地揪成了一團,自己所愛因為自己而受傷,而且是幾乎致命的傷害,這恐怕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承受如此錐心的疼痛。不幸之中的萬幸就是,既然維安部已經着手將其轉移回國,說明小薇的身體狀況已經達到了轉移的條件,而且JQ內的醫療技術和設施也是一流的,不用太過擔心會出現什麼突發的狀況。

其實這次最上面的日本整體行動,陳永華是知曉的,畢竟維安部特殊行動隊在日本的所有動作都需要大使館這邊來提供基礎建設,可是誰也料想不到,事情的走向竟然最終到了這一步,這不能說是一個極難處理的局面,卻也足夠複雜。

自己作為一個局外人尚且能感受到這其中的艱難險阻,更不要說這些身處在旋渦之中的小年輕是如何挺過來的。

“按木寺常人的行事風格,這件事情不會如此簡單就畫上句號的”

以張子塵對木寺常人的了解,他這最後的抉擇卻無論如何都難以讀懂,選擇死亡這種事難道不是應該在極端無路情況下的抉擇嗎,為何在那種局面之下做了如此堅定的選擇,這樣做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張子塵腦海之中一直盤旋着的就是木寺常人總掛在嘴邊的那句話“為了達到目的,任何的犧牲都是不重要的”,可木寺常人連自己都犧牲掉了,這麼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孩子,這件事有維安部把持着,你不必過多糾結在其中,眼下你還是多考慮你的處境問題”

陳永華所考慮的點自然和張子塵不一樣,最後松下平次那種得逞的勁頭總是在隱隱給人不安的感覺,可你要說說出來哪裏不對,卻又根本說不出來。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種不安,這種後果,最終受衝擊的肯定是眼前這個在車後排倚靠着的年輕人。

“有勞大使挂念,既然我選擇獨自再次回來,個人的得失倒也無足輕重,為國獻身為國捐軀說得高大上,其實對我這個小混混來說也就那麼回事。不過,要是這柄尖矛要刺向我的背後,我可以為我的國家抵擋一二,可能這也算是人生的滋味和意義”

張子塵淡淡的話語說得格外無力,本來應該沒什麼可信度的決意卻如同洪水一樣席捲了整個車輛。

陳永華猛地回頭,看向後排那個身材消瘦的年輕人,猛然間一個身影和張子塵的身影逐漸慢慢重合,但是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年輕人的臉上有一雙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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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溢的丹鳳眼。

“我會馬上安排你回國,維安部會負責全程的接應工作,無論如何也要先回去,這邊一切的事務有我呢,就是日本的天塌了,後續再說”

這倒不是陳永華自作主張,而且維安部和最上面接下來的命令就是如此。

“那就有勞大使了”

疾駛的車隊劃過了不安的平穩,一路乘着夜色再無多餘的話,最終車隊沒有任何意外地停在了中國駐日本國大使館的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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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陳永華帶着張子塵離開后,松下平次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沉吟了很久,然後一支接一支地抽起了煙,眯着眼皺着眉頭,卻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只見松下在旁邊的煙灰缸中掐滅了手中的煙頭,然後再次掀開西服的內兜,從裏面拿出了手機。

單手快速的撥號,手指籠罩在還未飄散的煙霧之中,速度之快甚至讓人有些看不清楚這通電話到底打給了誰。

“平次啊。。。(日)”

電話只響了一聲便接通了,那頭傳來了一個蒼老又有些疲憊的聲音。

“老師(日)”

“事情進展的如何(日)”

“都按您的安排完成了(日)”

“木寺常人那邊你去了沒有(日)”

“已經接管了府邸(日)”

兩人之間輕輕的對話在寂靜的會客廳內也變得清晰可聞,當松下平次說完這句話后,電話的那頭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將其好生安葬(日)”

“是,老師(日)”

可以很明顯地聽出來,老者依舊陷在一種糟糕的情緒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人放走了?(日)”

“是的(日)”

“好,這件事情辦的很好,接下來平次你做出覺悟了,畢竟你要面對的是一個很大的挑戰(日)”

“是,責無旁貸(日)”

忽然一種極大的使命感壓在了松下平次的肩頭,雖然這種使命是松下平次千百個日夜輾轉難眠的政治抱負,可真當其來臨之時,那種帶着不可抗拒之力的滋味,又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不要多想什麼,你要記得,如果通達目的需要血腥的指引,那就索性沐浴鮮血好了,在這其中過程和代價並不重要,最重要的只是結果(日)”

雖然隔着電話,老者還是很輕易地拿捏了自己學生的情緒,三言兩語之間再次提振了松下平次的精神。

“是,老師(日)”

事到臨頭,多說無益,退縮只會讓人死得更難看,既然一開始自己選擇的道路,有無數的生命在竭力加持,那麼走起來,就想着它能更為通達便好了。

慢慢掛下電話,松下平次在沙發上再次點起了一根煙,然後四下吹起了煙霧,整個人緩緩靠在了沙發靠背上。

會客廳的整扇大門將飄散的煙霧完美隔絕,一個冰冷的表情正趴在大門之外,聆聽着剛才從門縫之中緩緩飄散出來的聲音。

只見其徹底接受到了信息之後,又定下心神咂摸了許久之後,才緩緩直起腰身。

這個人正是剛才將張子塵押送給陳永華的黑西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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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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