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就是穿越了
營地北坡上
“齊兄弟,今年是哪一年啊?”宋道理枕着手臂,仰卧在地面上,獃獃地看着夜晚的天空,陣陣寒風吹得刺骨。
“回大人,今年是大秦二世元年。”齊文立在一旁,不停地摩擦着手心取暖。
“那這兒是哪兒啊?”
“六縣。”
“我是誰啊?”
“大人,您是宋道理啊?”
“宋道理誰啊?”
“縣尉啊,大人。”
“齊兄弟,天氣預報說這兩天要下雨了嗎?”
“天氣預報?大人,您莫不是中邪了吧,怎麼盡說些胡話。”齊文皺着眉頭,走上前關心道,“要不屬下讓老何幫您看看?”
“老何個跳大神的能看出啥?”宋道理一口回絕了齊文的關心。
齊文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默默地站在一邊。
見齊文尷尬地站在一邊,宋道理也感覺不自在,便打發道:“行了,你不要守夜嘛,該幹嘛幹嘛去吧。”
“是。”
說罷,齊文便獨自回了營地。
宋道理原名宋首,就在今早,宋首還開開心心地與自己八位同學坐車外出遊玩,可沒想到車子在過彎道時卻意外翻了車。
當宋首醒來時,就發現自己穿越到了秦末,還魂穿成了押送戍卒戍邊的二十歲將尉宋道理。
倒霉的事還不止如此,在自己押送的隊伍里,宋首聽到了兩個如雷貫耳的名字,他們就是陳勝、吳廣。
在現實生活中,宋首是個普通大學生,平時混混學分,打打遊戲,累了看兩本小說。至於歷史,宋首還是了解一些的,再不濟《史記——陳涉世家》還是讀過的。
在宋首的印象中,陳勝吳廣好像要去什麼地方戍守,後來到了大澤鄉,路遇暴雨,擋住去路,導致誤期。按照秦律,失期當斬。於是陳勝吳廣設計殺了押送自己的將尉,在大澤鄉首義,揭開了秦末混戰的序幕,也成為中國古代農民起義的濫觴。
現實生活中,宋首也聽說過一些觀點,說什麼陳勝吳廣起義就是一個騙局,在秦朝的法律中,失期並不需要命來償。
雖然平時鬧得起勁,但他們好像忘了《陳涉世家》裏還有一句“籍第令毋斬,而戍死者固十六七”這句話。
仔細想來這才是那幫人願意跟隨陳勝的原因。
果然在那個將人云亦云當做標新立異的21世紀,說話是一件最難也最簡單的事,而在秦末活着卻是最難的一件事。
剛才與宋首對話的人,名叫齊文,與宋道理同歲,身高一米七五的樣子,也和宋道理差不多,黑黑的皮膚,太陽穴處有一塊疤,說是小時候頑皮留下的,很好辨識,典型地庄稼人,為人很樸實。他是這次戍邊隊伍中的一名普通戍卒,今晚輪到他守夜,宋首也就向他打聽了幾句現在的情況。
隊伍中還有一個縣尉,叫做王坎,宋首已經見過了,三十歲的樣子,比自己年長,右臉上有一個刀疤,跟灰太狼一樣,為人冷冷的,好像不太好相處。
現實里秦朝的口音和現代有很大的區別,宋道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交流起來了,可能是作者懶得解釋吧。
通過與齊文的對話,宋首了解到,自己得到的信息與自己本就知道的信息大相逕庭。
大澤鄉起義具體是秦二世元年還是十年,這宋首並不了解,畢竟不是專業搞歷史的,誰會看時間看得那麼細啊。
但自己卻在軍中仔細打聽過,這趟押送的戍卒共有九百人,一共兩個屯長,一個叫陳勝,另一個叫吳廣。
那個陳勝是陽城人,吳廣是陽夏人。陽城在哪兒,宋首一點印象也沒有,自己好像也沒有繼承宿主宋道理的記憶,要不然還能搜索到些許線索。
但是那個陽夏,宋首還是有些印象的。記得以前上學時,宋首總是將這裏的“夏”就讀作“夏”而被那些嘲笑過,於是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記憶里,陳勝或是吳廣確實是與陽夏這個城綁定在一起的。那幾乎可以確定自己送的這兩位陳勝吳廣就是歷史上那兩位大澤鄉首義的陳勝吳廣了。
可位置卻有了偏差,自己現在處於什麼六縣周圍,四周的村莊並沒有大澤鄉。
而且據宋首了解,這次戍守的地點是在雁門郡。但在印象中,《陳涉世家》裏好像說的是去北京那一塊兒戍守,具體叫什麼記不清了,至少不可能叫雁門。
至於這一路上會不會路過大澤鄉,這誰知道呢?
再從天氣上分析,齊文說現在是十二月,正值冬季。
憑着對溫度的感知,現在確實是冬天,但冬天下大雪還有可能,下大雨導致失期又是什麼操作。
綜合來看,這趟押送要麼就不是陳勝起義的那一次,要麼就是司馬遷寫錯了。
可不管怎麼說,宋道理現在是安全的,但以後就不一定了。
如今要想保命,要麼走一步看一步,盡量不改變歷史任何一個細節,防止將自己陷入陌生境地,然後見機行事,畢竟自己一穿越就出現在了歷史大事件中。
要麼就此逃走,畢竟自己沒有繼承宿主記憶,對於周圍人沒什麼情感上的心理負擔。
但就此逃走帶來另一個問題——自己並不認識路。
對於這個陌生的地方,宋首一點生存的常識都沒有,也不知道大秦民風如何,秦律如何,之前聽說大秦就注重保護環境了,別到時候因為隨地吐痰被抓了。
果然,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穿越不是那麼容易的啊!
想到這裏,宋道理不經嘆了口氣。一陣寒風吹來,點點雪花飄落在宋道理肩上,宋道理打了個寒顫,便起身回帳篷了。
路上看見了齊文又閑聊了幾句,等回到帳篷,王坎早已睡下。帳篷也不大,長寬差不多兩米,也就夠兩個大老爺們睡個覺,旁邊放些雜物。
半夜,點點紅色光線透過帷幕照進帳內,狂風如同石頭一般砸在臨時搭建的帳篷上。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宋道理迷迷糊糊地爬起身來:“什麼事兒?”
“大人,北邊的營地失火了!”
宋道理一聽失火,一下就清醒了,急忙穿好衣服,搖醒還睡在一邊的王坎:“王坎,快起來了,失火了!”
“失火,何處?”王坎一臉懶散的樣子,揉了揉眼睛,下意識的舉起了放在身邊的配劍。
“失火了,你拿劍幹嘛?”宋道理穿好鞋襪,急忙跑出帳篷。
一出帳篷,宋道理就被眼前的情況驚到了。
北風呼嘯着,雪花紛飛,砸到臉上一陣刺骨的疼痛。地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雪,在月光的照射下,地面反射着銀光。營地的最北面,火光衝天,對比之下眼前的帳篷像是隨時都會被火焰吞沒一般。
“大人,火勢快要蔓延到倉庫了!”一個戍卒灰頭土臉的從火光里跑來。
“營地先任由他去,先救倉庫。”此時,王坎披了件袍子,手握着配劍從帳篷里走出,下令道。
“你這叫什麼話,營地里還有人呢!”宋道理從震驚中緩過來,對王坎質問道。
“人沒了沿路抓幾個流民就是,可倉庫里的東西是運往長城的糧食,若是沒了,這九百人的戍卒隊伍一個也活不了。”王坎雙手往胸前一插,鎮定自若,好像眼前的生命與己無關一般。
對此宋道理也頓時無言以對,好像被這個理由說服了一般,但心中卻又些難受,或者說是不服。
“陳勝吳廣何在?”王坎又問道。
“吳叔和陳涉都在滅火。”
“嗯。”說罷,王坎就準備回帳篷了,“火滅了,告知陳勝來我這兒一趟。”
“是。”
“愣着幹嘛,外面那麼冷,事情他們自會處理好,不會燒到此處。”王坎回頭一看,發現宋道理還愣在原地看着北面的火光。
宋道理目不轉睛地看着失火的營地:“不行,我去看看。”
說罷,宋道理就向著火光跑去。
路上,宋道理想到不管秦末這個社會如何,也不管秦法如何,即使自己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兩全的辦法,可身為新時代的青年,宋道理可沒辦法無所謂地看着最後的傷亡報告。就算知道自己去了,對於救火也沒有多大的用處,可至少這樣自己的心裏會好受點。
營地呈方形分佈,宋道理聽手下說營地長寬差不多是100步。宋道理也不知道到底是多少,就自己用步子量了一下,差不多是140米的樣子。
火勢大,再加上現在吹得是北風,如果搶救不及時,這九百人的隊伍就完了。
然而,等宋道理跑到營地,火勢已經被壓下來,倉庫前被挖出了條隔離帶,眼前的一排帳篷每隔幾個就被燒的乾乾淨淨,其他被燒着的帳篷還存留着些許樣子,黑煙飄在廢墟上空,陣陣熱浪還沒散去。
“陳勝呢?”宋道理氣喘吁吁地問道。
“大人,屯長衝進火里救吳屯長了。”
“什麼?”宋道理看見還有幾處的火沒被滅掉。
宋道理緊握着拳頭,下嘴唇被自己咬出了牙印,汗珠沿着臉頰留下。
此時地宋道理好想像位英雄一樣,衝進火場,然後掀開掉落的佈滿火焰的房梁,扛着陳勝吳廣和音響霸氣地走出來,可慫阻止了他。
宋道理回頭看了一眼地上那些被火焰燒得面目全非的士兵,卻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