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棋逢對手
清晨,一睜開眼舒姝就習慣性的第一時間查看修為,哦豁,五成,看來薛崖那狗東西不在寢殿裏了。
昨日給自己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小不忍則亂大謀,舒姝決定繼續在飛羽門苟着,再觀察觀察。
就算無法根治,也至少要找到個什麼緩和的方式讓薛崖離開自己很遠的時候也能暫時恢復功力。打定主意,起床,去會會薛崖。
她跟着感應找到薛崖的時候薛崖正在山崖之邊一個人練劍,劍影紛飛、舞動之間一襲青衫飄揚,在空中劃出好看的弧度,長發隨風而動,襯得面龐格外的好看。欣賞了好一會兒美男舞劍的表演,舒姝被勾得心癢,抽出那柄玄金軟劍挽劍刺去。
薛崖只略微一頓便朝舒姝迎了上去,溫和的劍意猛然一變,肅殺之氣瀰漫,戰意十足。
舒姝的招式沒有那麼多的花樣,沒有背景沒有依仗的她最初修行之時只求能最準確最快速的給予敵人致命一擊,而薛崖的劍招在前人的基礎上加以發揚,除了實用,在觀賞性上也是頗有建樹。
正如此時,舒姝側身躲過薛崖側向的一劍,同時右手就反手朝着薛崖的心口一劍刺去,角度刁鑽而劍風凌厲,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乾淨利落而力量十足。
薛崖隨即橫劍劈下,動作間行雲流水自帶風範,順力帶着舒姝的劍尖在空中一轉,綿力化勁氣,廣袖隨手而動帶起一陣飛雪,飄揚在身側煞是好看。
舒姝順勢轉動劍尖,憑着劍體的柔軟生生擺脫了那股綿力,而後暗勁一送劍體便又如玄鐵般堅硬筆直,運起一招雲破九天復又攻去。
薛崖回手挽起劍花型如護甲,將舒姝衝破雲霄般的攻擊穩穩擋住,同時手腕起勁一退一進間漸起反攻之勢。舒姝見此一甩劍身向上引去攻勢,身體卻迅速靠近,左手指尖化劍直指薛崖咽喉。
薛崖不急不緩仰首避過,左手欲捻住其指尖卻不料舒姝指尖在其胸前劃過借勢向左轉身雙手展開後仰,避過格擋而飛身一腳已至對手跟前,薛崖左手只得捻指化掌劈向其腳背......
來回數個回合仍然不見分曉,最後舒姝率先收了劍,如同以往,兩人實力總是相差無幾,怎麼打都分不出勝負。
說起來,舒姝之所以將薛崖視作死對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薛崖同她不相上下的實力。
舒姝年少成名,在八寶塔的幫助下一路走來同輩之中難逢敵手,直到遇到了薛崖。
同用了八寶塔調節時光流速作弊的舒姝不同。薛崖是飛羽門這一輩的天之驕子,天賦奇高且又有飛羽門舉全派之力重點培養,加之勤奮不怠,能有此實力真不得不稱讚一聲天縱奇才了。
年少時的舒姝行事衝動,又因實力不菲,在修真界極易樹敵。只每次要痛下殺手之時,薛崖那廝必會跳出來橫加阻撓,一邊勸她收手,一邊還同人解釋什麼舒姝姑娘只是性格衝動,並非大奸大惡之輩。
到最後那些本來差點成為生死之敵的人都放棄同她爭執,收手作罷。舒姝最後也只是落了個凶名在外罷了,實際卻並沒有過多結仇,這點來說還要感謝薛崖從中勸阻。
只是舒姝也確實被他很是噁心了一陣,好多年都不想再見薛崖。
同他打又分不出個輸贏,自己動手又被他各種阻撓,很長一段時間都被薛崖糾纏說教。所以薛崖就被舒姝視為最大的且唯一的死對頭,最大的願望就是打敗薛崖,把他按在地上摩擦,讓他俯首稱臣。
可惜直到舒姝出事,這個願望都沒能實現,甚至修為全繫於薛崖一身,不得不對昔日最討厭的死對頭好言相待。
薛崖收了劍,臉上還帶着讚許滿足的神色。讚許自然是對舒姝實力的讚許。
舒姝是這麼多年來同輩中唯一與他平分秋色之人,每次他以為自己進步很多了,同舒姝一比試卻又發現她的實力也在不斷增長,兩人相識多年依舊難較勝負。無形之中,舒姝也成了激勵他不斷成長的動力。
滿足則是同舒姝過招時那種酣暢淋漓之感,實在叫人大呼過癮。
暢快的情緒讓兩人一掃昨日的不快,握手言和:“姝姝,你又進步了。”
“彼此彼此,大乘初階圓滿。這些年看來沒少閉關修鍊。”
薛崖笑:“姝姝也不遑多讓,大乘初階圓滿,可笑這外界竟還留着你合體期大圓滿的傳言,當真愚昧。”
舒姝心想,可不是愚昧。昨日孟梨區區合體期大圓滿就敢挑釁她,必定也是信了這傳言,也不想想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舒姝怎會同那些水貨一樣毫無寸進。
“你倒是說了句實話,可不就是愚昧。”笑着斜睨他一眼:“還愚蠢。”說罷舒姝便轉身離去。
薛崖懵在原地,總覺得姝姝意有所指在罵自己。但轉眼就又笑了出來,姝姝還是一如往常。昨日氣得殺人,一覺醒來就全都氣消了。
若不是這種脾氣,當年,哪怕他再是同她實力相當,再是舌燦蓮花,舒姝也大可趁他不注意將那些人同她起矛盾的人殺掉,怎會勸解過後就當真放手,到最後也沒同那些不必要的麻煩結下死仇。
這廂在七長老下血本的救護下孟梨此時總算是蘇醒過來了,正喝着葯,卻見小弟子跑進來,在她面前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羽彤,有話便說,何必吞吞吐吐。”
紀雨彤見師父問話,還是將后崖所見說了出來:“師父,方才我在後山崖見到掌門同那同一教教主在切磋劍法,行動間頗有幾分曖昧,還……還有說有笑的。”
紀雨彤是真的為師父不值,師父喜歡掌門多年,掌門莫說有個回應,連看都不多看師父一眼,還帶回來個妖女將師父打成重傷,且不說為師父報仇,第二日就同那妖女有說有笑的,甚是無情。
“師父,掌門也太欺人了,你被那妖女傷成如此,他卻同那妖女卿卿我我有說有笑,也太不把師父放在眼裏了……”
紀雨彤還在叨逼叨地念着,孟梨卻已經聽不清她到底說些什麼了,腦子裏全都是薛崖同舒姝行動頗有曖昧,有說有笑,卿卿我我這樣的字眼。
身體的疼痛時時刻刻提醒着她舒姝為她帶來了什麼,而她最愛的掌門師兄,卻在她重傷在床的時候同那罪魁禍首往來甚密。
哈哈,真是可笑,孟梨你這一片痴心真是可笑……
紀雨彤還在為自家師父鳴不平的時候,突然見師父哈哈一笑,吐出一口血來……嚇得她趕緊上前扶住孟梨,大聲呼救。
七長老姚溪匆忙趕來,見剛剛還已然好轉的孟梨已經暈死過去,床鋪上還洇着一灘血跡,趕緊先動手救人。
好半天後終於穩定下來,姚溪這才得閑問清發生何事。
“師叔,我,我不是故意刺激師父的。”紀雨彤是孟梨最小的弟子,年輕氣盛,只知道憑着衝動行事,此番說了這些將自己師父刺激得吐血,心裏自責死了,又被嚇到,早就哭成了淚人兒。
姚溪嘆口氣,看這小弟子哭成這樣他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孟梨為什麼吐血他也略微能想到,無非是嫉妒舒姝氣得自己吐血罷了。
“算了,你先下去吧。”再哭下去,頭都要疼了。
“那師叔,我師父怎麼樣了。”她不安的扯了扯衣袖,生怕師父有個好歹,那她可就罪過大了。
“氣急攻心,真氣逆行,我要為她疏導真氣,你在這兒也無濟於事,先下去吧。”
紀雨彤怯怯地看了眼昏迷的孟梨,感覺到師叔有些不耐煩了,只好乖乖退下。
“是。”
姚溪慢慢為孟梨疏導着體內亂竄的真氣,然後再為她探查一番,基本安穩下來。待他練好丹藥,就能慢慢恢復了。
只是這需用的藥材,冰晶草……還是得去找掌門師兄一趟。
轉頭看了眼孟梨這病懨懨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
“師姐,何必呢。”感嘆了一句,姚溪就收拾東西退出了房間。
“傷勢加重?”薛崖剛一到大殿就聽姚溪回稟了孟梨的傷勢,頓覺詫異,明明聽聞剛剛蘇醒,只需靜養即可。怎麼一轉頭就病情加重了。
“緣何會傷勢加重?”
姚溪聞言一頓,偷偷瞄了一眼薛崖,含糊道:“呃......興許是一時想不開鬱結於心吧。”可不就是想不開,聽聞掌門同舒教主一同在後山崖有說有笑就想不開吐了血,傷勢加重。
薛崖皺起了眉頭。想不開,主動挑釁打輸了想不開?孟梨心性浮躁了。
“方才你說冰晶草。”
姚溪趕緊點點頭,一下子嚴肅起來。
“孟師姐本就是內傷,這醒來后一時想太多鬱結於體內真火更是旺盛,冰晶草生於極寒之地又吸收了冰晶蘭的滋養正是適用不過了。”
稍一停頓,姚溪繼續說到:“只是近來因千年冰晶蘭即將成熟。冰晶草生長之地已然聚集了大批奪葯的修士。”
他偷偷瞄一眼薛崖,語氣有點心虛:“那千年冰晶花實屬難得,我本也是要去,只現在孟師姐重傷,還需我在旁照料。”說到這裏就直直盯着薛崖,未說盡的話也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