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四面皆敵

第392章 四面皆敵

“這個人好厲害,難怪柔柔要我快跑……正道門派有這種高手在,想抓我豈不是易如反掌……”李長靖看得心驚膽顫,對這斷臂男人的認知又提高了好幾層。

大批怪物再度湧上,從四面八方疾撲向眾人。

常雨手裏拿着一柄短錘東敲西打,才擊退幾個敵人,便有些吃力起來,原來武技並非她所長,又沒有從昨晚的酒醉中完全恢復,於是想召喚土精助陣,伸手去拿腰間土靈笛,誰知稍微分神,一柄利槍即時突破防守,閃電般刺向她的頸側。

“呀!”常雨驚呼一聲,驟見旁邊金芒縱綻,將就要刺中她的魔怪連人帶槍剖成兩段。

“小心點!”旁邊的青妍嬌喝一聲,藕臂反轉,冰魅贈送給她的無極盾幻出的巨大光盾斜斜揮出,將數米外的另一條黑影一分為二。

常雨出了身冷汗,顫聲道:“這些魔物好快!”拿起土靈笛放在唇邊嗚嗚地吹了起來,眨眼后客棧前的石街突然凸起,一隻只高達兩三米身軀粗壯的土精從掀翻的泥土裏爬出,瞬間把周圍大群怪物吸引過去。

青妍緊守在旁,為她護法。

常雨接連吹奏,土精的數量終於達到了召喚能力的極限,八隻防禦和力量都十分強橫的土精一時為眾人減輕了不少壓力。

因為斷臂男人在,李長靖只好強壓住援手的念頭,心焦如焚地在客棧對面的屋脊上乾瞪眼。

“噁心死了!這些怪物怎麼全都是缺鼻少眼或斷手短腳的?”徐懷柔啐道,心中暗暗着急:“又是衝著靖靖來的,不知他走遠了沒有?”

“這些肯定惡名昭彰的七絕界七邪軍中的邪屍,據說是用邪法將折磨致死的人煉化而成,怨戾之氣極重,不但兇殘迅猛,且不知疼痛恐懼,十分難纏,大家千萬小心。”旁邊的陸離一臉凝重道,邊說邊從袖囊中拿出各種丹藥,分發給眾人。

“天上那些戴面具的又是什麼邪魔?”小玉擔心地望着天空,“好多啊!”

“那些也是七邪軍之一,名為邪甲,正面戰力還在邪屍之上。”陸離為她解釋道。

突然間,李長靖在陸離的身後看見了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女子,着一襲橘黃色長裙,身材出挑,背影出奇秀美,衣袂飄飄地站在屋頂,手裏拿着一把比她身高還高的青色大弓,目光冷冽,蘭指每每一放,總有一道碧光閃掠而出,無論遠近,必有魔怪人仰馬翻。

李長靖看得又驚又訝,心裏想道:“這個女孩是誰?看年紀好像比柔柔要大幾歲,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看她的氣息冗長而內斂,恐怕至少也是半步登仙的實力了。”

他目光一轉,落到冰魅身上,見她手裏拿着一柄銀光乍現的細劍,揮舞的動作雖然不大,舉手投足簡潔隨意,但卻沒有任何魔怪可以近她三步之內。

斷臂男人有如摧枯拉朽,片刻之間,空中的上百邪甲竟然被他擊潰了大半,冷不丁一聲怒號盪空傳來,聲威直壓周圍甲士一頭,只見黑雲中躍下五名凶神惡煞的魔將來,一人拿長柄大刀,一人拿狼牙巨棒,一人拿雕花巨斧,一人拿黑金長槍,一人拿流星飛錘,全都披着厚盔重甲,將他圍困在中間。

斷臂男人立即感到壓力倍增,接連好幾招,竟然沒能擊破一個。

那五個魔將攻守呼應,隱隱結成陣勢,每個人的戰力都在成倍膨脹。

只聽其中一個魔將獰笑喝道:“吾等乃大元帥麾下怒、憤、慍、惱、忿五大先鋒,取敵首級無數,你這頑愚匹夫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斷臂男人面色一寒,眼中精芒猛地暴長,袖起處,道道無形巨力凌空貫出,排山倒海般壓向五將。

五個魔將登時被扯得東倒西歪,心中盡皆一驚,但卻悍勇非常,非但不退,反而用盡平生本領迎面拼殺。

更高空處,一片巨大的黑雲上,數十個胖瘦不一、高矮不齊甚至奇形怪狀的身影靜靜站立。

在這些身影的最前面,停放着一輛奇異的篷車,車身鏤刻着詭譎難明的複雜圖案,有的像眼、有的像耳、有的像鼻,有的像舌,還有的還類似某些臟器,車中卻富麗堂皇奢華非常,與外面形成極端鮮明的對比。

車中,一個佝僂着身、披散着發的人垂首坐着,好像十分睏倦似的,昏昏欲睡。

在這人的兩邊各自站着一個女子,皆俱絕色,左邊這個黛眉煙目、蜂腰翹臀,眸帶淺媚,竟然是董真真;右邊那個妖嬈嬌滴,模樣極其狐媚,卻是個從沒見過的女人。

除了車中的瞌睡者,剩下的所有人都在注視下面的戰況,近車處一個拄着法杖的紫袍老者點點頭,道:“不愧是玄教的大護法,並非是盪魔堡那種不入流的貨色,五先鋒非其對手。”

只聽董真真道:“這匹夫的功法十分險惡,最擅長追蹤之法,上回我與他交手不到十合,立刻就被損了真元。”

“哦?”另一邊的狐媚美人道:“這麼可惡呀?那今天一定要將這廝宰了,不不,還是活捉的好,把他拿給姐姐出氣!”

董真真卻是一臉冷漠,並沒接口。

紫袍老者點點頭道:“玄教的某些功法真是不該留在這世上。”

“不知玄教教主是否也在?”董真真蹙眉道。

“夫人不用擔心,這一次吾界高手盡出,他若再此,便一併收拾了。”紫袍老者淡淡道。

“這兩人的修為已經堪比天元境界,萬萬輕視不得。”董真真道,冷不丁問:“我娘怎麼還沒到?”

“大祭司到了,已經在百里之內。”紫袍老者微笑。

“七絕覆到底在不在這裏?”車中之人突然開口,緩緩抬頭,露出一張病怏怏的蒼白悴容,正是當今七絕界的至尊,小魔君!

此人被譽為當年七絕魔君之下的第一人,修為已經超越了登仙境,到達了那傳說中的天元境,連骷髏元尊都只能望其項背。

就在這時,有個皮膚黝黑的高個男人從車后跑出,連滾帶爬地撲到車前,顫抖着聲道:“聖君在上,小人萬萬不敢胡言亂語,七絕覆鐵定就在這裏。”

這人頭髮凌亂,模樣無比的憔悴狼狽,竟然是昨晚李長靖才見過的賀天翔,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落到了七絕界的手裏。

小魔君森然看他,明明才三十齣頭的樣子,但是面部的皮膚卻十分松垮,眼眶深陷,額頭眼角隨處可見清晰的皺紋,一副未老先衰的奇怪模樣。

賀天翔遍體生寒,跪着又道:“追蹤風鹿之法是小人的家傳秘術,當日在澤陽城上空駕馭魔龍的七絕覆男人,身上就有風鹿的味道,絕對不可能弄錯的。”

“那麼,他在哪裏?”小魔君有氣無力地問,寥寥兩句竟然喘起氣來。

“少主別急,身體要緊呢。”狐媚美人連忙俯下身去,用手為他輕輕揉搓胸口。

董真真黛眉微蹙,不露痕迹地冷笑了一下,依舊站着不動。

賀天翔戰戰兢兢道:“肯定是被藏起來了,下面那幾個女人都是那小雜種的同伴,只要把她們拿下拷問,自然水落石出。”

紫袍老者冷不丁道:“過不了多久,五大先鋒就要敗了。”

“快把七絕覆給我找出來!”小魔君突然低吼,結果引發一陣嚇人的劇喘,彷彿隨時就要斷氣,面色更是青白難看。

周圍登時騷動起來,狐媚美人忙不停地為他輕揉胸口,朝旁邊幾人嬌嗔道:“少主這麼著急,卜長老、殷長老你們快點想辦法嘛!”

紫袍老者道:“少主請寬心,我這就調派人手去助五先鋒,七絕覆若是在此,便插翅也難飛。”

人群中忽然跨步走出個灰衣男子,雙目赤血如血,朝紫袍老者微微躬軀,道:“卜長老,屬下願去收拾那玄教大護法陳飛揚。”

七絕界強者如林,其中最出眾的人,除了六大長老外,還有四大祭司與七大統領。

此人正是七大統領中的傲天統領傲凌天,以七絕界七大獨門邪功之一的“傲之絕”威震八方。

而紫袍老者便是六大長老中的首座長老卜木司,修為更是達到了那傳說中的天元境。

卜長老微笑道:“傲統領,我看還是讓別人去為好。”

傲凌天面色一凜,道:“此話怎講?”

卜長老道:“聽說這陳飛揚修習的辟邪元氣乃玄教大法,專克旁門道術,你的傲之絕乃集天地戾氣所練,恐怕正對他的胃口。”

傲凌天赤目圓睜,凌厲之色一閃而過,森然道:“哦,那我傲凌天就更要去會會他了,以證大長老所言非虛。”話音止處,腳下倏地一沉,整個人便從雲上陷了下去,眨眼不見。

卜長老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輕喚道:“午司祭。”

只見一個白衣男子從人群中跨步而出,竟然是滿頭銀髮,且有一大片從額前披落,幾乎遮去了整張臉面。

“凌統領恐怕不是那陳飛揚的對手,還請大司祭前往相助。”卜長老道。

銀髮男子微一點頭,伸手朝前方抓去,之間虛空處如水波動,一把像冰雕造就的七弦琴憑空出現。

“大司祭不可輕敵,這陳飛揚的元氣位列玄教三甲之內,非第八重天不能擊敗。”卜長老又道。

銀髮男子仍然不語,將琴抱在懷中,腳下開始緩緩下陷,直至整個人沒入雲中。

卜長老俯瞰下去,一身橘黃色高挑女子正左右開弓,不斷將一個個邪屍兵射翻射飛,在眾女當中格外搶眼。

“吞天。”卜長老忽然又喊道。

“在。”一個瓮聲瓮氣的聲音應道,只見人群中走出個小山似的巨大魔怪來,通體湛藍,左手腕戴着個寒氣逼人的長刃爪套,全身肌肉扎現,胸腹間紋着頭色彩斑斕的猙獰猛獸,仔細看去,竟然是上古凶獸——饕餮。

“你也去。”卜長老眯起眼道:“拿弓的那丫頭乃馬天鷹的女兒,你去把她吃了。”

名為怒天的巨怪張着血盆大口望向下方,口中腥臭的口水漫過可怕的利牙溢出嘴角,沿着下巴不斷淌落,滴得滿身濕膩。

“小心她的弓。”卜長老又補充了一句。

巨怪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狂號,龐大的身軀猛然從雲端拔起,以驚人的速度彈射出極遠,消失在更高處的一堆黑雲中。

斷臂男人陳飛揚以一敵五,但仍然穩居上風,他大袖揮舞,速度越來越慢,五個敵將的動作竟然也不能自主地跟着滯慢下來,彷彿陷入了個看不見的大泥潭中。

表面上,五名魔將依然氣勢洶洶,可是心中無不暗暗震驚。

他們全是修鍊七絕界七大獨門邪功之一的——怒之絕,而且全都達到了第四重天的境界,不但能以“怒”大幅提升戰力,還能以“怒”驅除疼痛與恐懼,進入一種狂暴的強大狀態,然而此刻全都失去了作用,提升了數倍的戰力有如泥牛入海,無所畏懼的意志也在動搖,每個人的心底都無可遏制地冒出一絲隨時毀滅的可怕念頭。

更要命的是,他們身經百戰所打磨出來的默契也在迅速崩潰,爛熟於心的陣法已經開始土崩瓦解。

“閃開!”怒江突然暴喝,手中的長柄大刀差點砍到憤將身上。

憤將狼狽避過,只驚得一身冷汗,怒喝道:“你幹嘛!”

“鬼知道你跑那裏去!”怒將厲喝:“怎麼不按方位走?”

“奶奶的全都亂了!全都亂了!”手持長槍的忿將暴跳如雷,幾次剛想出擊,視線都被同伴莫名其妙地擋住。

“老子劈了你!”惱將乍然大喝,瞬間把元力催到極限,高舉狼牙大棒照陳飛揚腦後狠狠砸落,但就在即將近身的時候,卻匪夷所思地劈到了慍將頭頂,憤將立即舉起雕花巨斧格擋,只聽到“鐺”的一陣巨響,兩人上下震開,手臂一陣酸麻。

“操你娘!怎麼都來搞老子!”憤將破口大罵。

旁邊的慍將目光一直緊緊盯着陳飛揚,發現他像煙霧般從憤將身邊飄開,五指一放,手中的流星錘立即像毒龍般追了過去。

就這一瞬間,怒將卻看見眼前一花,敵人身影竟然出現在面前,急忙橫着長刀封堵,誰知手腕一緊一麻,長刀已經脫手飛出,又見敵人身影往旁邊橫移,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臉面已經被破空而來的流星錘打中,登時滿面開花,天旋地轉中肩膀又傳來一陣劇痛,兩條手臂竟然被硬生生地撕扯下來。

慍將大驚,急忙收錘,卻見虛影一閃,陳飛揚竟然如影隨形般跟着飛錘飄來,不禁魂飛魄散,剛想砸出鏈子另一邊的鎚子阻擊,但已經被敵人挨近身體,道胎處猛地一震,周身元力瞬息全閉,緊接兩邊肩膀劇痛,雙臂也像泥糊般被扯離身體。

陳飛揚身影由虛轉實,雙袖一展,兩條齊肩斷裂的手臂掉了出來,翻滾着掉向地面。

慍將狂號一聲,遍空打滾,而不遠處的怒將則拖着甩灑血漿的兩肩軟綿綿地從空中倒頭栽落。

剩下的三員魔將心膽膽裂,一時無法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

底下的李長靖瞠目結舌,與三將不同的是,他居然清清楚楚地看清了空中發生的一切,從陳飛揚行雲流水地從夾擊中脫身,接着一氣呵成地誘擊,奪取兵器……直到最後重創兩員魔將。

“這人出手這麼狠的……”李長靖直吸涼氣,心裏想道:“有他在這裏,柔柔和冰魅他們豈不是可以安全脫身?”

另一邊。

陳飛揚抬起眼,冷冷的目光落到三員魔將身上。

三員魔將如墜冰窟,從來只有他們虐殺別人,可這次的敵人好像比他們更狠更殘忍。

陳飛揚身影瞬間又變成虛幻,三員魔將急忙防守,全都以最快的速度用兵器舞出的寒光把自己完全裹住。

然而陳飛揚還是輕而易舉就穿透了他們的防守,兩條蘊含著可怕的毀滅之力的袖子分別朝惱將和忿將的後腦揮去,就在這時,壓力驟然如山降臨,令得陳飛揚身形慢了一下,更令三員魔將如拎千斤,幾乎提不起手裏的兵器。

陳飛揚心頭一凜,當機立斷棄攻轉守,兩袖袖朝頭頂封堵,登時爆出一聲悶響,整個人竟然朝底下猛沉了十幾米,抬頭望去,發現對方也被震退,飛上了更高空處。

“堂堂玄教大護法,只有這點本事么!”那人大喝,身子一沉瞬間又落下,但見雙眼赤紅如血,手拿一柄奇形怪狀的巨杵,杵上紋着密密麻麻的厲鬼圖案,正是傲天統領傲凌天。

陳飛揚並不回答,元力提起,整個人宛如一陣輕煙往上飄去,兩人驟然交錯,瞬間激鬥了數十回合,竟然不分高下。

“混賬!”凌傲天一聲沉喝,邪功摧動,大片詭異的威煞從杵上發出,伴隨着鋪天蓋地的攻勢壓向陳飛揚。

陳飛揚心頭生寒,連忙分神抵抗,瞬間被迫退好幾個身位。

“陳飛燕,拿出你的真本事來,讓本座看看你的辟邪元氣!”凌傲天厲喝,迅速將傲之絕重重提升,魔杵掄舞,眼花繚亂地轟向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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