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交易
聽到蘇軟失聯的消息,蕭清墨剛剛從工地回到酒店。
他在潮州逗留的第二天,事情進行的還算順利。
潔癖成性的一個男人,此刻褲腳跟鞋子上全是污泥,他站在酒店的大廳里,聽着從北城那邊傳來的消息。
梁飛跟王朗跟在他的身邊,看着他的臉色如同夜幕垂垂。
蕭清墨掛斷電話,一個小時前他還跟蘇軟通過電話。她說最近忙的團團轉,手下的孩子們還算聽話,感覺比賽還算有幾分信心,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呢
蘇軟前天去了唐家,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心事。可是那晚通電話的時候,她的情緒如常,竟然隻字未提。
蕭清墨握着手機,內心沉沉,回憶着前晚通電話的內容。
“剛剛從唐家回來,三哥你呢工作怎麼樣”
已經是深夜十二點,蕭清墨還在看圖。
他將筆丟在一邊,“你早些睡,不許熬夜。”
那邊的人哼哼着,“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就聽張媽發來消息說蘇軟有些感冒,給她煮了薑茶,她喝了才去的公司。
那晚跟他通電話的真是蘇軟嗎
如果是蘇櫻偽裝的呢
這個念頭冒出來,就像是涌動的烏雲,將蕭清墨內心的光全都遮擋了。
是的,如果是蘇櫻偽裝成了蘇軟跟他講電話,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很難察覺出來。
他根本不相信蘇軟從唐家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能一點事情都沒有。
她承受不住的
梁飛看到蕭清墨靜默不語的模樣,低聲問道:“先生,那邊很快就能查到小姐的蹤跡,您不必太過擔憂。”
怎麼能不擔憂,怎麼可能不擔憂。
“立刻回北城。”蕭清墨深吸一口氣。
王朗下意識的說道:“可是潮州的事情還沒做完。”
蕭清墨卻沒理會他,轉身就往外走。
梁飛立刻跟上,王朗要追着去說什麼。
梁飛攔住他,“潮州的事情,你按照先生之前吩咐的收尾。”
王朗眉頭一簇,“蕭工怎麼能這麼不負責,沒有一點職業精神。”
他性情耿直,心裏想的是什麼就說什麼。
梁飛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有所感的說道:“如果有一天你生命中出現中那麼一個人,你會發現,所有的原則跟底線在遇上那個人的時候,都要往後靠。”
待梁飛走遠了,王朗站在原地怔怔發獃,不由的想起多年前的一些事情。
“王朗王朗,陪我去看電影吧。”
“不行,這書我得在這周末前看完。”
“不差這一兩個小時吧。”
“景色,這是我的生活習慣跟做事原則。”
“好吧”
明明知道那個人不高興了,卻還是執着的要在圖書館把那本書看完。其實不差那點時間,可是就是不願意退後半分。
現在想想,也許那個時候不是不願意後退。是想隱藏自己的內心,不想陷得太深。
潮州暫時沒有回北城的航班,梁飛打電話調了私人飛機過來。
蕭清墨一向行事低調,這家私人飛機是他外公送他的。有一陣子他常常出國,國內國外跑的很頻繁,外公就送了他這架飛機。
說起來,已經很久沒調用過了。
沒多久就回到了北城,北城飄着細雨。
那邊已經找到了蘇軟的蹤跡,調取了一些視頻給蕭清墨看。
蘇軟帶着行李箱到了機場,穿着一條簡單的牛仔褲,配着米色風衣。戴着墨鏡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過安檢的時候鎮定自若,完全不像是被人挾持的模樣。
蕭清墨將幾段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眉頭越皺越緊。
他回了家,見了張媽,一進門就問,“把蘇軟這兩天的狀態給我事無巨細的說一遍。”
張媽雖然有些錯愕,但是看到蕭清墨神色凝重,於是毫不含糊,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邊。
蘇軟從唐家回來已經很晚了,回來之後跟張媽草草的打過招呼就上樓了,臨睡前給蕭清墨通過電話。
“小姐,該起床了。”張媽敲門進去,卻看到蘇軟已經洗漱好了。
她有些詫異,平日裏這個點小姐很難起來,總得叫好幾遍。
“昨晚睡得踏實。”蘇軟看到張媽略微詫異的表情,伸了個懶腰,“七點多就睡不着了。”
張媽聽她的聲音不對,“有點感冒的徵兆,我給你煮碗薑茶,喝完再去上班。”
一早上蘇軟都沒講幾句話,出門的時候才說了一句拜拜。
張媽仔仔細細的把事情講完了,小心翼翼的問道,“先生,您看哪裏不對嗎”
蕭清墨沉思了一下,問她,“你早上進門的時候,說蘇軟已經洗漱好了”
張媽肯定的點頭,“是啊,衣服都換好了,包包放在桌上,齊齊整整的。”
蕭清墨心底一沉,“蘇軟的教案跟課本一向放的亂糟糟的,怎麼會一早就整理好放在包里。”
他確信,這兩天跟他通電話的都是蘇櫻。
她處心積慮的偽裝成蘇軟,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當飛往美國n市飛機落地的那一刻,一個中國女孩走了出來。
她背着一個雙肩包,個子不算高。戴着墨鏡,姿態從容的模樣。
去拿託運的行李,等了有一陣子行李才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她拿到行李,忽然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邊上的人立馬圍了過去,有人呼叫
大概五分鐘之後,中國姑娘就醒了過來。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彷彿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
“你還好嗎”邊上一個華人關切的問道。
她皺了皺眉,“我沒事,謝謝。”
她站起來,環顧四周,內心涌動出巨大的震驚,“這是美國”
這樣的問句,引起了別人的疑問,有人懷疑她是被挾持而來的。
“小姐”那個華人還要問什麼。
對方卻苦笑一聲,“我大概被人送了一個巨大的愚人節禮物。”
三分詼諧,七分無奈。大家看她沒事兒,也就散去了,只當真是愚人節的玩笑。
我拖着行李,站在大廳,有些頭疼。
居然就這樣稀里糊塗的來了美國,蘇櫻她到底想幹什麼。
我看了看時間,現在是美國時間晚上十一點。
長途跋涉飛到美國,我內心是崩潰的。
如果蘇櫻有另一個身體,我一定把她揪出來暴打一頓。
拿出手機看了看,早就沒電了。三哥肯定已經知道我失蹤的消息了,聯繫不上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擔心。
我翻了翻錢包,裏面只有人民幣,一點美元都沒有。
又看了看手機訊息郵箱,也沒有預定酒店的信息。
蘇櫻居然毫無準備的就來了美國,我琢磨着,難不成她跟什麼人約好了
“小軟,歡迎來到美國。”
迎面走來一個人一米八的男人,身形消瘦,蒼白的臉色顯得嘴唇很紅,漆黑的頭髮跟黑色的瞳孔彰顯了他的種族。穿着一身得體的黑色西服,優雅又羸弱的模樣。
像是中世紀的吸血鬼,對,一個東方吸血鬼。
我隱藏住內心的緊張,握緊了行李箱的拉杆,不動聲色的露出個笑容。
眼前的這個人,想必就是蘇櫻事先聯絡好的那個人。
如果我沒猜錯,他是沈家人。在血緣上是我的表哥,又或者是別的什麼人。
“瞧這微笑的模樣,跟姑姑一模一樣。”他擁抱住我,身上有一種奇異的香水味,彷彿致幻,他在我耳邊說道,“小軟,初次見面。我是沈臨淵,希望你能喜歡我。”
他的聲線十分的與眾不同,不是低沉,也不是粗重。
帶着莫名的冷,總有三分笑意。潮濕陰冷的,像是下雨天的苔蘚。
我沒說話,想來對方也不想聽我說什麼。
坐上車之後,沈臨淵坐在我對面端詳我。
我低垂着眼帘,想着落腳之後,第一時間給手機充好電,告訴三哥我的行蹤。
沈臨淵仔細的看着坐在對面的姑娘,饒有趣味的想着。沈家的血脈居然能繁衍出這樣一個乾淨又堅韌的靈魂,簡直是一種奇迹。
姑姑跟那個男人走的那年,他已經八歲了。只知道祖父震怒,祖母傷心欲絕。饒是這樣,沈家唯一的女兒還是得到了一筆龐大的嫁妝遠嫁中國。
在他的記憶里,姑姑算不得多美貌,但是她就算站在一群容貌美顏的女人中間,也絕對不會被壓制住半分。
眼前的這個小表妹,出乎意料的漂亮。這種乾淨又脆弱的漂亮,真是能引起人的摧毀欲。論氣質跟姑姑不在一個層次上,不過
沈臨淵笑了,她有與眾不同的靈魂,再乾淨也是地地道道的沈家人。
“小軟,你知道為什麼當年姑姑瘋成了那個樣子,也不願意回來尋求庇護嗎”沈臨淵開口問她,這才惹得對面的姑娘抬眼看她。
畢竟回答問題的時候直視對方的眼睛,這是起碼的禮貌。
“嗯”他的小表妹眼中沒有一絲探究欲,卻還是順着他的話題。
這是今晚他聽到她第二次發出聲音,如同潺潺而過的泉水。
沈臨淵抬手,細長的手指輕輕抬着她的下巴,半眯着眼睛,依舊帶着笑意說道:“因為沈家不需要廢物,小軟,既然做好了跟我交易的準備,一定要成為一個有用的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