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背影
2010年11月,周一,清晨。
太陽透過厚厚的雲層,泛起了一絲絲的霞光。院子裏的桂花都開了,讓老遠的人們都能聞到那醉人的香味。
許靈汐睜開惺忪的雙眼,看了一下鬧鐘,當發現鬧鐘的時針分針都指向數字“6”的時候——只一瞬間,腦瓜頓時炸裂、清醒。
“啊,天,不是吧,要遲到了,遲到了。”
許靈汐僅用了0.01秒的時間就從床上彈了起來,隨手拿起床邊的藍白校服外套,頭髮也顧不上整理,雙手邊往身上套着校服,雙腳邊飛奔下樓。
“小汐,桌上有麵條,我幫你盛好了。”老媽周南從廚房裏探出頭來。
“媽,你怎麼不叫醒我,學校七點鐘就要關門了,要是我被關在門外,會死得很慘的!”許靈汐邊穿着帆布鞋邊埋怨着,臉上掛滿了焦急。
“呸呸呸,亂說話,不過你不是七點半才開始上課嗎?”
“是七點半上課,但學校提前半小時關門的。”
“哦,不過我哪知道你時間,叫你昨晚就回學校宿舍,你就不聽。”媽媽慢悠悠的從廚房走出來。
“我走了!”穿好鞋子后,許靈汐箭似的衝出門口。
“別急,先吃早餐。”
“沒時間了,不吃了。”
“慢些,一定要注意安全,別...”周南後面的聲音已聽不到了。
家門口到公交站口的路程,許靈汐用了五分鐘跑步的時間,來代替平時走路十五分鐘的時間來到了路口,剛好有一輛公交車從眼前過。
“等等!”許靈汐猛的追着前面公交車,邊揮手邊叫。
還好,司機從後視鏡看見她,把車停下來了,許靈汐氣喘喘地跑上了車。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車上放着陳奕迅的《十年》,車上沒有人說話,似乎每個人都沉醉在歌曲中。許靈汐走到最後一排僅剩下的一個座位坐下。
此時的她,衣服沒拉鏈,因為跑步,一邊的衣服都掉了,半穿不穿的模樣,頭髮亂糟糟,沒洗臉沒刷牙,滿臉通紅,汗珠還不斷往下掉,簡直可以用狼狽不堪來形容。許靈汐突然發現自己和這首歌、這種環境產生的氛圍,有一種格外不和諧的感覺。
許靈汐瞄一瞄車上的人,還好,沒有人注意她。汗水都快滲透裏邊的短袖了,許靈汐脫下外套,從口袋裏拿出橡皮筋,捧起頭髮,隨意地在後面綁起了一條“低馬尾”。
忽然,許靈汐注意到前面坐着有個和自己穿着同樣校服的男生,心裏不禁笑道:原來我不是一個人啊,還有人跟我一樣,走在遲到邊緣上在抗爭。想到這,心裏突然有一絲的放鬆。
在微弱的陽光照耀下,那男生低着頭,碎碎的劉海蓋下來,遮住了眉目。雖然看不清模樣,但感覺這位男生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與眾不同,許靈汐能感受到應該是位非常帥氣的男生。他手上貌似抓着書,許靈汐不禁有些佩服起來,這都迫在眉睫上了,竟然還能看得進腦,哎,同樣是在遲到邊緣上,人家的淡然輕鬆和自己狼狽不堪,這形象對比是那麼的強烈。不過,在公交車上看書,不怕會近視嗎?
聽着歌曲的旋律,在陽光的襯托下,男生那層次分明的黑髮像鑲嵌上了層層光暈,髮絲下面露出白皙光滑的脖頸,乾淨修長的背影讓許靈汐恍惚間產生了幻覺似的,就像磁鐵一樣吸引着許靈汐的眼睛,移不開。不過這背影,給靈汐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十五分鐘的車程,很快,轉眼就到了漢城中學的站口。男生站起來,從座位拿起背包,跨步走下車。
許靈汐也跟着走下去,男生雙腿越邁越快,轉眼就和許靈汐隔了好一段距離。
許靈汐跟不上男生的腳步,雙腳就要往前大步跑去的同時,沒注意到腳下的大石頭。被腳下石頭絆了一下,重心不穩,隨即摔倒了,而膝蓋被磨損了皮,頓時,火辣辣的感覺竄上許靈汐的膝蓋。待許靈汐抬眼尋找男生的身影的時候,早已不見了。
許靈汐頓時眼眉也耷拉了下來,臉上寫滿了失望,哎,還想看看男生的臉呢,許靈汐坐在地上一陣嘆息......咦,不對,這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有心思在這嘆息?許靈汐隨即抬手看了眼手錶,糟了,還有兩分鐘!許靈汐像離弦的箭似的,向校門口衝去,完全顧不上膝蓋的疼痛感。
“等等!”眼看門衛叔叔要關門了。
門衛叔叔瞥了一眼許靈汐,“這位同學,你要是遲一秒鐘,都沒法進咯。”
“呵呵。”許靈汐尷尬地乾笑了兩聲,心想:我這不沒遲這一秒鐘呀。
許靈汐拖着沉重的腳步,終於回到了教室,剛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就被同桌蘇然展開雙臂抱過來,臉蛋上露出兩個可愛的笑窩,“汐汐,你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被關在門外呢!”
“差點呢。”
“還好,不然不但被罰跑3000米,被學校點名通報批評,最後還要應老周要求,默寫1000詞的英語作文,哈哈,想想就覺得悲慘。”
許靈汐也頓時覺得一陣后怕,要是今早沒趕上公交車,或者沒趕上門衛叔叔關門的那一秒......不堪設想。
“你們知道嗎,‘三最男神’昨晚凌晨竟然更新了微博誒,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后,哇,好有詩意,下面配了張圖,你們看看!”坐在蘇然後面的梁琪琪,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似的,把手伸長,拿着手機向我們晃了晃。
是一副秋天落葉的照片。
“真的?我要看看!”蘇然同樣興奮地接起了梁琪琪的手機仔細研究着。
“要知道,他可是不怎麼發微博的啊。”
“是啊,萬年才更新一次呢。”
因為蘇然的大嗓門,“三最男神”更新微博的消息,很快就傳向了全班,全班的女生為此興奮起來,一時間,本來還不算吵鬧的課室,瞬間變得鬧哄哄。
在這兩個月裏,這個“三最男神”的名稱,許靈汐數不清自己究竟聽了有多少次,這位可是漢城中學的風雲人物,是全學校公認“最帥的”“成績最好的”“打籃球最厲害的”,所以被同學們稱之為“三最男神”。
其實許靈汐也很好奇,這是個怎樣的傳奇人物,會這麼厲害呢,因為許靈汐一直都很崇拜學習好的人,更不要說是全年級第一名的大神級別的人物了。這是偶像劇才會出現的男主角吧,許靈汐想。但不知她是和這位“三最男神”絕緣還是怎麼,許靈汐來漢城中學兩個月來都沒見過本尊。
這時,伴隨着“嗒、嗒、嗒”的清脆聲響,拿着手機的同學一聞此聲,連忙把手機迅速地扔進了課桌桶,齊刷刷的端正了身子,班主任老周帶着岸然道貌的神情,踩着五分高跟鞋經過走廊。
原本鬧哄哄的課室,頓時空氣凝結,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沒想到老周竟會提前進教室上課,她走上講台,把書本放在了講桌上,然後嗓音一亮:
“同學們,不要以為你們只是高一,就覺得離高考很遠,要知道,三年的時光,稍縱即逝。高中了,我希望你們每天都要以嚴格的要求對待自己,不然你們花大量的心思放在沒用的事情上,稍不注意,成績就轉眼被別人追上了。”老周用嚴厲的眼光掃過了全班,
此時,全班無人敢直視老周的眼睛。
寂靜片刻后,“叮鈴鈴,叮鈴鈴。”上課鈴聲在班級響起。
老周拿起講台上的英語課本、打開,“OK,
owlet'sbegi
ou
class.”
其實老周一點都不老,只有二十幾歲,我們都百思不解,這樣一位年輕的老師,應該像朋友一樣相處,更能理解學生的感情,更易與同學們的心聲產生共鳴吧。至於老周,風格行峻言厲,只要我們做得有一點不妥,她的眼睛都能放出殺人般可怕。
悶悶的一個早上,許靈汐的心思時不時都在那個背影身上,他究竟有怎樣的魔力吸引着自己呢,許靈汐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這種感覺貌似還不錯。
“汐汐,汐汐。”蘇然望着目光放空的許靈汐,叫了兩聲。
“啊,啊。”許靈汐反應過來,“咋啦?”
“在想什麼呢,魂不守舍的樣子,感覺你整個早上老在發獃。”
“沒,沒啥,只是有點累,昨晚沒睡好而已。”許靈汐不會告訴蘇然,她會對一個男生的背影,在整個早上都沉醉而無法自拔,不然她肯定會一直拿這個來笑話她。
“好吧,走了,我們去吃飯吧。”蘇然拉起許靈汐的手。
兩人攜手來到飯堂,“哇,這也太多人了吧。”蘇然看着排着一條條長長的隊伍。
兩人挑了一條最短的隊伍排,但還是等了十多分鐘才輪到她們。
“師傅,我要這個,嗯,那個,還有這個,對,對。”許靈汐用手指指着淋漓滿目的菜色一口氣說了自己要打的菜,“對了,師傅,幫我盛多一碗飯,謝謝啊。”隨即打飯師傅抬頭用一臉不可思議的眼神探究着許靈汐。
最後,許靈汐打了兩碗半的飯、排骨、鴨肉、雞腿、西紅柿炒雞蛋、青菜,而蘇然打了一碗半的飯和排骨、青菜。
蘇然打趣着說:“汐汐,你有沒有看見剛剛打飯師傅的表情,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好搞笑,他心裏肯定是在懷疑你是不是豬,哈哈。”不過兩秒,蘇然臉上由一副笑的表情轉換為生氣,“不過話說回來,汐汐,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怎麼你了?”許靈汐一臉茫然,明明是你笑話我,你還生氣。
“你這樣吃都比我瘦。”
“你也瘦呀,我這樣,瘦過頭了,你剛剛好,我都不知道多羨慕你的身材呢,而我稍微胖一點都那麼難。”
“你、你還要刺激我!”蘇然一臉怒氣的說。
許靈汐慢悠悠的坐下,用筷子夾起雞腿就啃,“哪有刺激你了。”
“我怎麼會交到你這樣的朋友,吃飯對我來說就是折磨,稍微吃多點都發胖,而你這位損友還在刺激我。”
許靈汐伸手摸了摸蘇然的頭,“乖,別生氣,生氣了不好看。”
“好吧,原諒你,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了。”
看着蘇然一臉正經的模樣,許靈汐噗哧一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