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間慘劇
“對不起了,弟弟。”
砰!
一位青年倒下,眼神中參雜着疑惑,不甘,直至黯淡。
一場人間悲劇,逐漸拉開帷幕。
骨肉相殘,同室操戈。
易老家主在一旁靜默地看着。
龍頭拐杖不斷掉落着木屑。
渾濁的淚光順着臉上的溝塹上流淌。
“都沒了……什麼都沒了…我易家…”
老人輕聲呢喃。
遍地殘肢斷臂,猩稠的血液還在流淌。
只剩一人默默的坐在橫七豎八的屍體中。
他看着自己的雙手,頭腦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不斷的在重複一句話。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他突然抬起頭,充滿血色的雙目盯着他的家主,儼然已經在這場殺戮盛宴中迷失了心智。
幾聲神智不清的吶喊后,他便力竭而亡。
幾個小時前才華燈初上,風光旖旎的易家。
至此,血脈凋零。
易家唯剩兩人。
易老家主,以及躲在他身後瑟瑟發抖的女人。
黑暗來時如洪水般洶湧,又如潮水般平淡收場。
這裏還是易家的莊園。
華燈初上,燈紅酒綠。
不知何時,他們已經來到了莊園的草坪上。
陸慈踩着滿地屍骨,注視着易家猛虎,易成山,和他背後的易鳳書。
易成山明明將一生心血都放在了易家之上。
可為什麼他不阻止這地上的殺戮呢?
因為,他,怕死。
他不是鬼,他是人,也會怕死。
他怕,下一個死的便是他。
他望着那些恐怖的死法,心生膽怯。
易成山此刻蒼老了許多,看不出半步宗師的氣度,看不出三年鑄就易家這個龐然大物的意氣風發。
他望着廳內掛着的那副他親手書寫的字帖。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易成山原以為,只要易家能成為世家門閥,即使付出了他這條生命,又算得了什麼?
可原來,不是的,他在性命與家族之間,選擇了自己。
“這便是人心,一念之間,善惡已分。”陸慈負手挺立,緩聲道,“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易成山,這前兩句,倒是比你掛的那一副,更適合你。”
“貪得無厭,便是你的取死之道。”
此刻的易成山老態龍鍾,哪還有心氣去管其他,望着陸慈,苦澀道:“您便是五年前橫壓天下武道的國士陸慈?”
“可否能放我易家一條生路?我易家願放下一切,只求留下一絲香火。”
易成山挑明了對方的底細,希冀着對方會自持身份,不願再次出手,故而將姿態放的極低,這也是他此刻,身為易家家主能做到的極限了。
陸慈的神情平淡如水,並未出聲。
我若再晚至幾年,陸清兒還能留下性命否?
易成山苦笑一聲,跌落在地,是啊。
動了人家的唯一血脈,這仇,怎麼解,就算是鼎盛的易家,他又怎會放在眼裏。
渾身氣機不斷流逝,易成山蓬頭散發,再無半點模樣。
這時他身後的易鳳書似乎才反應過來,急忙拉扯着易天成:“父親,你怎麼了?你不能死啊?你可是半步宗師啊,你死了,易家怎麼辦,我怎麼辦,天驕他怎麼辦?”
易成山看着自己如今唯一的女兒。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當初那抽血的主意,便是自己的女兒出的。
可易家確實換來了莫大的實力,如果陸慈一去不歸,他易家從此往後的三百年輝煌,便已註定。
如今陸慈歸來,易家破敗,他能怨自己的女兒嗎?
唯願賭服輸罷了。
易成山閉上了眼睛,伸手安撫着自己的女兒:“傻丫頭,為父心氣已墜,還算個哪門子的宗師,自求多福罷…”
話落,易成山便撒手人寰,一生機關算盡,雖然到頭來一朝散盡,到還落了個全屍。
易鳳書見父親已死,便轉過身來,望着陸慈,渾身顫慄,驚恐道:“求求…求求你不要殺我,我…我可以給你做牛做馬…”
陸慈無動於衷。
易鳳書眼神一閃,突然想到了什麼,大聲道:“對…對,我弟弟易天驕才是喝你女兒血的那個人,只要你不殺我,我一定想盡辦法讓他回來!”
“放心,我不會讓你死…”陸慈微微抬眸,注視着她,“死的那麼痛快的。”
陸清兒的夢境當中,這個女人,是罪魁禍首。
陸慈抬手向前一扇,與之前如出一轍,易鳳書消失不見。
易鳳書回過神來,便處在了一處黑暗寂靜的教室當中,她哪還能不知道,陸慈要她跟之前那幾人一樣,在莫名的絕望與恐慌中死去。
“不…不,陸慈,陸慈你行行好,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只是無人回應,空蕩蕩的教室中只有他一人的回聲。
嘩嘩嘩!!!
教室外,樓道內,颳起了陣陣大風。
易鳳書只覺着刺骨的陰冷。
嗒…嗒…嗒…
不知從何響起的腳步聲,在刺激着易鳳書的每一根神經。
“不,不!”
“我要出去!”
易鳳書跑到門前,想要打開教室的門,腳步聲還在耳邊回蕩。
嗒嗒…
“啊!!!”
那腳步聲突然快了兩分半,易鳳書被驚嚇出聲,更加賣力的想要打開門。
咔嗒一聲。
門開了。
“不要過來!!!”
易鳳書好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般,合上門轉身就跑,來到窗前,想要打開窗戶出去。
只是,未曾得償所願。
身後的門開了,腳步聲越來越近,易鳳書咬了咬牙,直接用身子撞向窗玻璃。
砰!咣!
玻璃被撞開,劈劈啪啪的落地。
易鳳書驚喜萬分,竟然撞開了!
劫後餘生的喜悅充斥着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毫不猶豫,她便往那外面鑽去。
她半邊身子鑽了出去,剩下的半邊身子卻是如何用力掙扎都無法出去。
玻璃碎裂留下道道鋒刃在她身上不斷留下傷口,有的淺嘗輒止,有的深可見骨。
一滴滴鮮血滑落,發出嗒嗒聲。
與那腳步聲如出一轍。
易鳳書終於發現,那嗒嗒聲不是腳步造成的,而是她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冒血。
寂靜無聲的環境放大了這種聲音,而她內心對死亡的恐懼更是深深遮蓋了腦海其餘的一切!
她對生的渴望,無比激烈!
鏡子上似乎還倒映出了她的身影,儼然成了一個血人兒,陰森可怖。
她將在最極致的絕望與恐慌中死去。
嗡!
易鳳書腦海里嗡嗡作響。
再睜眼時,她又回到了易家莊園,全身完好無損。
而陸慈,正站在原地,白衣飄蕩。
經歷了無數的大起大落,生死之間掙扎,易鳳書的精神已經快要失常,她痛苦的大吼着。
“你個瘋子!哦不,瘋子都不足以形容你,毫無人性!慘無人道!你就是磨滅人性的牲畜!”
陸慈微笑着看着易鳳書,眼神清幽,溫潤如玉。
只是這幅面孔在易鳳書看來,簡直就是淡漠生命的死神!
他對生死的褻瀆與玩弄,就好像是死亡與罪惡的源頭。
“我說過,”陸慈終於開口了,語氣平和,“從今往後十萬年,百萬年,我都要你在地獄中記住我的名諱,怨恨或是懺悔。”
話落,易鳳書身上的肉一片片飛落,如千刀萬剮!
終至,骨肉分離。
陸慈一腳踏下,化為飛灰。
易鳳書,抽屍踏骸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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