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整段垮掉
蕭正九摘下臉上的面具,往桌上一摔。
“老子今天就沒見到人!”
說著,又將今日買的金簪、胭脂、水粉,一併掏出,砸在桌上。
葉青吸了口冷氣,“少爺,買了這麼多東西給鳳姑娘啊。”
他們可不像從前了,不愁吃不愁穿的,現在都是自力更生,靠着平日裏去碼頭搬幾袋大米,暫且維持生計。
這會兒又要請媒婆,又要舉辦婚禮,若不是蕭正九去文府當了先生,預支了部分資薪,他們幾乎都揭不開鍋了。
蕭正九居然一下子買了這麼多東西!
葉青嘖嘖幾聲。
蕭正九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不是!給你買的!”
葉青原地僵硬,覺得寵愛來得太突然,又太詭異。
一時不敢接受。
少爺是不是對他有什麼誤解......
他把那些盒子往一邊推了推,“不了,少爺,您還是留着自己用吧,不過,沒見到鳳姑娘的人又是怎麼回事?鳳姑娘沒見到你,就答應嫁給你了?”
蕭正九雖然覺得他的魅力值不小,但不是傻子。
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中間出了什麼差錯。
他的中指和無名指不停地敲擊着桌面,而且頻率越來越快,這就證明,他越來越煩躁。
“他娘的,她和誰見了面?”他喃喃自語着。
葉青舉了舉手,忽然想起了些什麼,“少爺,我有個猜測。”
蕭正九道:“快說。”
葉青說道:“我今日去文府的時候,就覺得那文府小少爺文安有點不對勁兒,雖然他平時就挺欠抽的,但今日下午,格外欠抽。”
蕭正九耐着性子問道:“怎麼個欠抽法?”
葉青道:“他好像格外關心這樁婚事,今日錢三娘無文府找我了一趟,那文寧,就跟自己娶媳婦似的,一直打聽情況,反正,我感覺,他關心地太過頭了,肯定不正常。”
“媽的,肯定是這小子的問題。走,去文府。”
本來天色已晚,蕭正九和葉青兩人提到趕來,硬是敲開了文府的大門。
要說從前幹將軍這一行職業,不能怕死不能怕疼,一有戰事發生便吃不好睡不好,還要對生死之事麻木,屬於高危職業,但也有一條好處,好些身邊稱兄道弟的,幾乎都是過命的交情,感情堅不可摧。
蕭正九和文府的文老爺就是這麼一層關係。
別看二者年齡差距不小,但從前也是杠杠的鐵哥們關係,文府的文老爺文道勤原是從軍的。
蕭正九剛剛被他爹拎到兵營的時候,就是在文道勤的麾下,那時文道勤已經三十來歲,從軍也有十幾年了。
蕭正九隨年紀輕輕,又從小在蜜罐里長大的,聽慣了讚許,到了軍中,也仗着有幾分能耐,便十分不服管教。
經常調皮搗蛋,戲弄文道勤,後來被蕭致遠知道了,便狠狠挨了一頓鞭子,蕭正九硬是三天都沒下來床。
這期間,蕭致遠就將他扔在兵營自生自滅了,蕭正九被打得生活無法自理,幾乎都是文道勤在照顧他的起居。
蕭正九表面上對他依然不滿,該戲弄還是戲弄,只在後來一次亂戰中,文道勤身受重傷,體力不支,又和大部隊走散,是蕭正九執意去找文道勤的下落,終於在死人堆里將昏迷的文道勤給翻了出來。
他當時只是個十三歲的少年,硬生生背着一個壯漢走了走了整整三天三夜。
等追上了大部隊,蕭正九累的整個人都脫了水,文道勤也險些撿回一條性命。
但因為他那次受傷不輕,左胳膊等於是殘廢了,右腳腳踝也因為受傷,走路一瘸一拐,再不能上戰場打仗了,便離開了兵營,選擇從商,但軍人的風骨倒是一點都沒丟,生活作息也保留着將士的習慣,不僅如此,還要求其後代學武。
文道勤的命,是蕭正九救回來的。
所以他對於蕭正九,是誓死維護的,他不管朝廷給他定了什麼罪名,就算他真的是昭和黨派,那他也要保他性命。
這次蕭正九來文府,也是因為文道勤幾番打聽他的下落,尋到后又以當教習先生的名義,執意要讓他去府里暫住。
蕭正九覺得沒必要,而且管他新舊,還是自己住着最舒服。便只答應了文道勤去府里做個教習先生,賺些小錢錢,卻依然住在自己找的破房子裏。
文寧那孩子,不知道這些陳年往事,自然搞不懂為什麼他爹會如此信任一個臉上帶了駭人刀疤的面具男來教他武功,他對蕭正九斜眉吊眼的,結果就是被文道勤狠狠打了一頓,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這回,蕭正九直接來了文府,揚言叫文寧那小子出來,文道勤就知道,他這兒子,怕是要涼涼。
蕭正九道:“說吧,你小子今日都幹了什麼,就不用我一一的去問了吧。”
文寧大晚上被平白無故叫到他爹房裏,本來就有些肝顫,此刻又見到了面具男,立刻猜想到是所為何事。
他在自己院裏加了好些名侍衛,沒想到直接被面具男叫到他爹的院子裏來興師問罪了。
他眼珠子一轉,腦瓜也跟着飛速運轉,在他爹房裏就更好說了,反正自己死不承認,面具男當著他爹的面,也不敢把他怎麼樣。
文寧這樣想着,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挺了挺胸脯,問東說西,“先生什麼意思?您之前讓我練的,我可都是認真完成了。”
不過,他這算盤算是打錯了。
蕭正九看着他嘚瑟的樣子,嘴角勾起一絲邪笑,直接朝着文道勤問了句,“文叔,你這兒子是不是三天沒打了。”
文道勤道:“前天剛打過。再打一遍也沒關係。”
文寧一聽,雙腿有些發抖,這面具男剛剛喊他爹什麼?文叔?叔?
之前兩人認識?
“爹,我沒犯錯呀。”
“若不是你小子從中作梗,老子今日至於在HH茶樓白等半天?”
文寧垂下的手不由自主抓了抓衣角,“我、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乾的,你有什麼證據嗎?”
蕭正九道:“沒證據,但打一頓就能打出證據了。”
文寧一聽要挨打,嚇得兩腿一哆嗦,看了他爹一眼,文道勤居然也是一副冷血無情絲毫沒有要護着他的意思,他心裏立刻就慌了一慌。
他爹揍他從來都不帶心疼的,都是說打就打,這回,他爹明顯和這面具男站在統一戰線,他是沒法求救了。
所以,只能講道理。
“你屈打成招,算什麼英雄?”
蕭正九哼哼一聲,“誰告訴你老子是英雄了?”
老子不當英雄很久了,不僅不是英雄,還是世人口中不知天高地厚、無惡不作、違逆朝廷的逆賊惡徒。
“戲弄老子是不是?沒事閑的哼哼了是不是?要不要把錢三娘叫來問問?”
說著,看了一眼文道勤,文道勤配合著,立刻叫人拿了家法伺候。
“我真沒戲弄先生,叫錢三娘過來,我也不怕。”
他自然不怕,因為錢三娘也不知道他把紙條給換了。
正辯解着,從門外傳來一陣聲音。
“父親、先生,別動怒——”
文寧心裏一沉,轉頭一看,是文安來了。
他心裏哀嘆一聲,文安怎麼來了?他這哥哥為人太過老實,平日裏一句謊話都不說,這回事情估計要暴露了,嗚!
文安走到文寧跟前,站定腳步,躬身行了一禮。
文寧小聲問他,語氣中略帶埋怨,“哥,你咋來了?”
“我不來,這事情就真要被你小子給攪渾了。”
文寧心裏嘀咕一聲,“你來了,我才慘了呢。”
話剛說完,文道勤看向文安,目光里的凌厲明顯收斂了幾分,問道:“文安,你就別來袒護你弟弟了,這裏頭沒你什麼事!你別管!”
文安又行一禮,抱歉道:“父親,實不相瞞,今日這事,兒子有很大一份責任。”
“嗯?關你什麼事?”
文道勤驚訝,他這大兒子平日裏一向安分守己,從來沒有惹過禍事,不是看書就是幫他打理生意上的事,所以文安說他有責任的時候,文道勤第一反應,就是他在袒護文寧。
文安剛要張口,便覺得有人拽了他一下,目光一側便看見文寧正在朝他擠眉弄眼,文安視而不見,繼續說道:“先生,實在是抱歉,今日去見鳳姑娘的,是、是我。”
蕭正九臉色明顯一沉,還沒說話,卻是見到文道勤的臉色比他更差。
也是,他相個親,文家一家子居然都摻和進來了,文老爺的臉色能不差嗎?
便坐到一旁,威風凜凜地往後一靠,耐着性子喝了口茶,等着文道勤來處理這事。
“怎麼回事!”文道勤臉色鐵青,語氣加重了幾分。
文安這人實誠,扯不得謊,便把自己去與鳳姑娘見面的這場誤會,原原本本將事情講了一遍。
文寧覺得,他乾的這件本來十分光榮的事,瞬間整段垮掉。
這回也按捺不住了,說道:“是我威脅我大哥去的,他一直被蒙在鼓裏,有什麼事沖我來!”
他平日裏確實覺得生活無聊,喜歡四處惹事,但卻也絕對不是一個做了事不敢面對,讓別人去當替罪羊的人。
他說的義憤填膺,不知道的還以為面前站了一個為了正義無畏獻身的蓋世英雄,連文寧自己一時都被自己給感動了,挺了挺胸脯,剛想繼續說著什麼“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殺要剮隨便”等大義凜然之詞,腦瓜子忽然一暈,嗷嗚叫了一聲,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文老爺被文寧的所作所為氣的怒火中燒,拿了戒尺直接往他屁股上打。
文寧抱頭鼠竄,嘴裏不停叫着:“爹,我錯了!錯了!錯啦啊啊啊!”
奈何這廳堂太窄,他小短腿以最快的頻率搗騰,還是免不了挨了幾下。
文老爺打累了,指着文寧的鼻子,責問道:“小兔崽子,逞什麼能耐,自己想想你乾的這是什麼事!下次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絕對不敢了!”
文寧一連重複三遍,文老爺覺得也差不多了,抹了把汗,坐回到椅子上,“給我站在那沒動,好好想想錯在哪了!”
文寧蔫蔫地站在原地,一下都不敢動,想了一會兒,道:“不該把先生的相親給攪黃了。就算是為了大哥,也不能用這種方式。”
“知道就好!”轉頭看向蕭正九,“先生,我替犬子,再向你道個歉。”
蕭正九“嗯”了一聲,擺擺手,文寧又嘴欠了。
“可是,鳳姑娘不喜歡先生呀,鳳姑娘看上的是我大哥。”
他這話,立刻就激怒了蕭正九。
“那是老子的女人,你個小屁孩瞎摻和個什麼勁兒?”蕭正九面對一個十二歲的小孩,依然胸脯挺得賊高,說話大言不慚,反正在他的字典里,就沒有“害臊”兩個字。
不過,文老爺覺得,文寧剛剛說的話,雖然欠抽,但也是實理,感情這事,也容易先入為主,萬一鳳姑娘真看上了文安,這孽造的可就大了,他說道:“要不,我親自去和那錢三娘說,讓她再重新安排一次見面?”
“不用了。”蕭正九拒絕道。
文老爺愣了愣,不知道蕭正九是怎麼想的。
文安拍了拍胸脯,急忙保證,“我對鳳姑娘只是傾佩,並沒有其他想法。先生放心,我是不會娶鳳姑娘的。”
蕭正九上下打量了一下文安,長得確實人模狗樣的,才才反應過來,卧槽!
那小丫頭是答應了三天後成親,是和這小子!不是他!
不!是!他!
目光湧出幾分敵意。
文安感受到這灼熱的目光,心裏不由自主地就一驚,趕忙將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先生,我真的不會娶鳳姑娘的,您放心。”
文老爺急忙跟着打圓場,“先生,文安這孩子吧,一向說一不二,我看咱現在最重要的事還是重新和鳳姑娘再見一面吧。”
蕭正九的性子他了解,沒輕沒重的,暴脾氣一個,文安畢竟是他兒子,身子骨本來就弱,若是真挨了蕭正九兩下子,指不定就會性命不保。
他心裏緊張着,不料蕭正九直接若無其事地說道:“啥都不用干,就這樣吧,按原計劃三天後成親。”
“啊?是和誰成親?”文安弱弱地問了一句。
“廢話!難不成還是和你?”蕭正九劈頭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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