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望診
卧榻之畔,豈容他人酣睡?
愛德華是個華夏迷,對這個古老國度里的一切東西都十分感興趣。
這句話是他偶爾從一本書里看到的,恰恰符合愛德華的心思,也和“輝道”公司背後那個神秘組織的思路不謀而合。
打倒了中醫,西方醫學醫藥就能牢牢地在華夏這個巨大的市場上站穩腳根,從而一步一步地變得更強大。
要不然,這始終是他們前進路上的一道坎,邁不過去。
但是這個過程是相當艱難的,沒有十幾年幾十的時間,無法完成。
所以他們才想了這個辦法,想要從內部做起,一點一滴地把中醫拉下水,讓它沉入無底的深淵。
這次中醫大賽,幕後的贊助者裏面,也有“輝道”公司。
說起來一個以西藥起家的公司,來贊助華夏國一個中醫大賽,這簡直是個笑話。
但這事就這麼詭異地發生了,讓人哭笑不得。
看着台上發言的李為民,愛德華心中冷笑。
這個老夫子,想法也太天真了吧。以為辦一場比賽,就能讓中醫重新回歸大眾的視野么?
痴心妄想!
李為民的講話很快就結束了,他不是一個喜歡長篇大論的人,尤其是今天這個場合,大家是來看中醫的,不是來聽這些無聊透頂的講話的-----這一點,李為民分的清楚。
所以他大手一揮宣佈:“本次中醫大賽,現在正式開始!”
台下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大家隨即把注意力轉向另一個方向。那裏已經立起了一塊牌子“望診”。
和說相聲一樣,中醫也有四門功課。
但不是“說學逗唱”,而是“望、聞、問、切”。
顧名思義,望,就是看,觀病人的氣色動靜,從他的面部表情和身體狀態,初步判斷一個人的病症。
聞,聽聲音,說話的聲音,咳嗽的聲音,呼吸的聲音,有經驗的中醫,甚至病人一咳嗽,就能夠知道他是寒咳還是熱咳,應該用溫葯還是用涼葯。
問,就是言語交談,詢問病人的自我感受,從隻言片語中得出自己的結論。
切,就是俗稱的號脈,感覺經脈的跳動頻率。
中醫四診,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觀其人,聽其聲,問其症,切其脈,這一套流程下來,患者得了什麼病,該怎麼治,心裏就有底了。
“望診”是最粗淺的,同時也是最深奧的。春秋時代,神醫扁鵲見蔡桓公,頭一回見面就送上了一份大禮,說人家有病。
結果把這位老大氣的不輕,你丫的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哪有一見面就說別人有病的,這不禮貌,也不科學!
結果答案大家都知道了,姓蔡的大佬不信扁鵲老頭子的話,最後病情急劇惡化,掛掉了。
這故事充分說明,中醫的望診,是很強大的。
但是可惜,中醫一代代流傳下來到現在,望診這個學科已經大不如前。
現在好像醫院裏的中醫門診,看到患者的時候不是第一時間觀察病情,而是開出一張張單子,讓你去窗口交費,然後做全身的檢查。
等到病人拿着胸片、CT、X光透視、血常規尿常規等一毓檢查單子過來后,才會看着單子確定癥狀,然後開藥。
這好像有些本末倒置,不過也是無奈之舉。
一方面是技術不過頭,望診根本無法進行。
另一方面,沒有了檢查費,醫院的收入從哪裏找補?
正是出於這個考慮,李為民才力排眾議,把“望診”放在了這次中醫大賽的頭一個環節。
他滿心希望地通過這個比賽,向世人證明中醫的神奇魅力,讓更多的人喜歡中醫、相信中醫,成為推動中醫發展的一份子。
報名參加“望診”比賽的一共有六個人,其中一個是李為民的老朋友,華夏國內久負盛名的老中醫,薛雲,也被人尊稱為“薛一眼”。
“薛一眼”,顧名思義,就是說他看你一眼,就能知道你得了什麼病,到了什麼程度。
能夠得到這個稱呼,說明薛雲很是有兩把刷子。
此刻薛雲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微閉,耳朵里聽着周圍人群對自己的稱讚和議論,心裏頗有幾分得意。
他本來是不願意參加這種活動的,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診治幾個病人。
現在好的中醫難求,像薛雲這樣名氣大的,找他看病的人已經排起了長隊,預約的號已經排到了半年以外。
薛雲也立下規矩,一天只看六個病人,多的從來不管。
但越是這樣,他的醫館門前,越是門庭若市熱鬧非凡,經常引起交通堵塞。
世人都有從眾心理,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要擠一擠看一看。
那麼空下來的時間做什麼呢,當然不是坐在那裏喝茶。薛雲很忙,他是京城幾個富商家裏的常客。
人人都怕死,有錢的人更是如此。富人喜歡養生,薛雲喜歡錢,兩者各取所需,正常不過。
但是為了自己老朋友李為民的面子,薛雲還是來參加了這次的中醫大賽。畢竟李為民還算是半個體制中人,以後有用得上的地方。
但他事先說好,只比一項,望診,別的不參加。
饒是這樣,李為民已經很高興了。有這樣的老同志坐陣,這回的中醫大賽一定會很精彩!
“望診”的比賽方式很簡單,找三個不同的病人,站在那裏。
參賽選手有五分鐘的“望診”時間,這其間他們不能和患者有語言上的接觸,或者是眼神上的任何交流,然後把自己的診斷結果寫在面前準備好的紙上面。
最後由評委根據病人的檢查結果,現場揭曉比賽的獲勝者。
為了公平起見,三個病人都是從現場隨機找來的,組委會早已經在酒店外面還有網絡平台上發佈了公告,歡迎感興趣的患者主動報名。
這吸引了不少對中醫感興趣的病患前來,能近距離接觸這些傳說中的神醫,免費接受治療,何樂而不為?
第一個站在“望診台”上的,是一個面容枯乾的女人。
臉色焦黃,雙眼發直,眼窩裏透着一抹淺淺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