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5.導員
半夜,顧思哲突然打了個冷戰,肩上的傷還隱隱作痛。
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她,在禁區的樹林中走着,一前一後,顧思哲叫住她,她回頭,臉上竟然是一個黑洞。
伸手摸了一下手機,凌晨2:00。
眼前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醒來時,李延又出去了,平日裏,能在宿舍見到李延實屬不易,聽劉明說李延在外面整日住賓館的,可能也租了房子。
桌上有蘇睿留的字條和三個包子,“早上喊你喊不醒,我急着去給書記送資料,剛剛和劉明路過辦公室,碰上導員,讓我喊你去辦公室。包子吃完再去,劉明說你發燒可以晚點去。”
有的時候,顧思哲心底真的挺感激他們的。
也不知道班導有什麼事情。論學習,顧思哲並不是班裏學習拔尖的,論權力,顧思哲也不是什麼班幹部,一向對這些煩瑣事覺得麻煩的他,連學生會都沒有入。莫非,真的如他們所說是因為禁區?
抱着一大堆疑問推開了門,辦公室顧思哲並不常來,除了之前劉明在宿舍違規買了電熱壺被自律會逮到連同整個宿舍到辦公室挨訓。
此時的辦公室並沒有人,桌上整齊地放着工作簿,有兩張被中性筆壓着的檔案在風的誘惑下正蠢蠢欲動,飄然落地,顧思哲去撿。
這是兩張值班表,上面標註了:“明晚值班,”下方赫然寫着導員的簽名:李清卓。導員的字跡很特別,顧思哲覺得那個“晚”字的“勾”撇的很長,很是好看。
正當他準備原封不動地放回桌上的時候,他看見窗台上放着一個玻璃瓶,裏面插着幾株他見過的玫紅色的小花。
顧思哲愣的出神,門被推開了,李清卓正抱着一摞檔案走進來。顧思哲靠着桌角,“哥,聽李延說你找我?”李清卓的年齡不比學生大多少,為了凸顯自己年輕,開學的時候就告訴學生喊他哥就好,也拉近了與學生的關係,李清卓人很隨和,一些學生辦社團也大都喜歡找他簽字。
早先聽劉明說起過李清卓是在L大畢業然後留校的,又聽聞李清卓是院長的外甥,但是李清卓工作起來兢兢業業、盡職盡責的,不像是走後門進來的紈絝子弟。
“坐。”李清卓放下檔案,示意顧思哲坐下,然後歪倒在自己的凳子上,手撐着半個腦袋,翹着二郎腿,拿起桌上的煙盒,點燃之後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氣氛一度變得很沉重,顧思哲沒有再說話,心不在焉地看着地板上的一隻蟲子,腦袋裏卻在想那兩株小花。
“看管監控的大爺告訴我,你經常往禁區那邊跑?”說罷,嘴叼着煙,慵懶地伸手到桌面打開一張圖片,是監控截圖,顧思哲瞥了一眼,是自己上次看書時路經小路上的監控拍下的殘影,只有一個模糊的身影。
“大爺把這個圖發到了教師群里了,說是經常看到在禁區附近徘徊。禁區你也知道,是學校明令禁止學生踏入的地方。你沒事去那裏做什麼?”說著狠狠吸了一口煙。
“看書。那裏清凈。”顧思哲還是盯着那隻蟲子,想知道它到底想去哪裏。
“這次給予警告一次,下次可就是全校通報了。要記處分的!”李清卓把煙按滅在煙灰缸里,海綿塞被狠狠地扭曲成一團。“可以看書的地方很多,圖書館人也少,也安靜。”他站起身走了兩步,踩死了那隻正在爬向顧思哲的小蟲。
“嗯。”顧思哲皺了皺眉,站起身沒有再說什麼,準備離開。
“告訴李延,年輕人要有個度,別天天夜不歸宿的。”
“好,對了,哥,你插得那兩株是什麼花?”顧思哲果然還是很在意。
李清卓先是一愣,緊接著說:“我也不知道,順手在路邊摘得,看着好看就摘了來。”
顧思哲感覺到李清卓的緊張,他看得出,李清卓在隱瞞這什麼,可是,這只是普通的小花而已,有什麼可緊張的呢?顧思哲沒有再多想,出了辦公室。
顧思哲關上門兩步並做一步,邊走邊想,為什麼監控只拍到了我,莫非小門那裏沒有攝像鏡頭?顧思哲並沒有聽李清卓的勸告,心底卻仍想着池蔦蘿會不會也被通報了。
但李清卓卻只是說大爺看到了自己,想是沒有被發現,稍稍舒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手機鈴將他拽到了現實中。顧思哲掏出手機,是蘇睿。“怎麼了?”
“看你還沒回宿舍,挨訓了?”
“沒有,剛進去那會李哥不在,等了一會,說了我兩句,沒大事。”
就在他掛掉電話的那一刻,發現李清卓正站在走廊上注視着他,像是再一次警告自己要記住不要再踏入禁地一般。
顧思哲撓了撓頭,抄了樹林裏的小路回去了。在樹林深處,他望見了池蔦蘿蹲在雜草叢裏撿着什麼?走上前一看,池蔦蘿手裏握着一隻膠袋,裏面裝着深淺不一的條狀物,在草叢裏扒拉半響,又尋得一支。
是羽毛,準確來說是灰喜鵲的羽毛,在斑駁的光下呈現出天空的顏色,尾部有小小的白色。
學校的環境的確是一流,從顧思哲考入L大的時候,就發現學校動植物的種類繁多超出了他的想像,就在去年的秋天,還從中心路上看見過一隻野兔呢,不知是放生的還是原有的。
真應了那句話,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池蔦蘿聞得身後有人,站起身來。
“好巧。”
蔦蘿不能說話,便用笑回應了這句話。
“撿這麼多羽毛做什麼?”
池蔦蘿從口袋裏掏出小本子,潦草地畫了一個捕夢網。
在她身上究竟還有多少閃光點是自己要去慢慢探尋的呢?
“我要先走了。”池蔦蘿留下這句話起身往小路那邊去了。顧思哲沒有再追上去,自然有她的事情。
這樣想着,突然看到視線的盲點處有什麼東西在閃光,顧思哲蹲下身。
是一支喜鵲的羽毛,身上獨有的彩色在陽光的折射下泛着光。顧思哲撿起它,“可以借這個再和她搭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