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你去死
喬樂樂懵懵懂懂的看着她，像是完全不懂自己老闆的意思。
沈佳音淡淡的笑了笑，沒有繼續給她科普。
商人的眼裏只有利益，當你給他的好處超過他壓制你所得到的心理快感時，你喝不喝酒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這是她曾經喝到胃出血以後發現的一個真理。
“但是沈總……”
沈佳音聽到喬樂樂有些忐忑的語調，立刻擰起了眉頭，不悅的反問：“你覺得我是一個靠女秘書陪人喝酒拿項目的渣老闆？”
“當然不是！”喬樂樂立刻大聲反駁道：“我們家沈總才不是這樣的人！”
“那就聽我的，除非你今天很想喝酒，不然別犯傻。今天把你帶出來的一個任務就是認人，如果我兼顧不到的時候，你幫我觀察他們這些人真正的層級關係，記住他們的職位，不要忽視任何一個‘小角色’，必要時刻你去私下裏要電話。”
更多的話，沈佳音就沒有給她這個呆萌的小迷妹繼續科普，有的事兒要她自己經歷過了琢磨過了才會懂，喬樂樂還有的成長呢。
“哦，知道了沈總。”喬樂樂再抬頭，眼睛晶晶亮亮的，像個懵懵懂懂的小動物看着自己的主人似的，別提多萌了。
沈佳音悄悄的吐了一口氣，無奈的勾勾唇。
苟海亮一邊重新打着領帶一邊走進了他們辦公室，迎面就撞上了沈佳音和喬樂樂兩個人，下意識的吹了一聲口哨：“哇哦，大美人，兩個！”
“苟總。”喬樂樂被苟海亮誇了那麼一句，臉頰立刻紅了一片。
沈佳音微微的挑了挑眉，對這個亂撩而不自知的傢伙表示了不滿。
苟海亮的眼睛一直黏在了沈佳音的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人家喬樂樂都不敢抬頭看他了，他走在沈佳音的旁邊，低着頭說道：“今天我不能送你回家了。”
“沒關係，我找個代駕就行了。”沈佳音的腦袋裏立刻冒出了一張臉，嘴角的笑意就又濃了幾分：“晚上你和我一塊走，我順路送你回去。”
“訊卓的一個高管是我高中同學，今天也會來，所以我今天晚上可能要和那個傢伙去溝通一下感情，搞不好要喝兩頓，說不定還要通宵。”
沈佳音的腳步一緩，抬頭看了他一眼：“你這算是為了公司獻身么？”
“咳咳……男同學。”苟海亮臉上一紅，不自在的強調了一句。
沈佳音忍着笑意，反問一句：“我問你男女了？”
“呃……”
“晚上少喝點，項目是公司的，身體是自己的。”沈佳音伸手整理了一下苟海亮的領帶，末了拍了兩下，朝他笑了笑。
苟海亮看着她熨帖的舉動，眼睛閃了閃，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了。
這個時候，電梯下行停在了他們的面前不遠的地方，易楚安抬着頭，靜靜的看着沈佳音落在苟海亮胸口上的那一隻手，眼神驀然的沉了下去。
沈佳音見到他的注視，顏色不改的走進了電梯裏，反而是苟海亮的臉上閃過了一抹不自然，但這尷尬的氣氛也被喬樂樂的一句“易總”打破了。
易楚安對喬樂樂點了點頭，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沉默的好似一尊雕像。
蘇纏抬起頭，對她和苟海亮點了點頭，恭恭敬敬的喊道：“沈總，苟總。”
“嗯。”沈佳音和苟海亮兩個人的表情都是淡淡的，蘇纏也不在意。
沈佳音開了車門，讓喬樂樂坐自己的車，苟海亮猶豫了片刻，還是繞過了她的車頭，坐進了易楚安的車子裏。
他們和訊卓高管的這一餐本來就是一個非常私人的聚餐，沒必要搞那麼大的排場，找什麼司機搞什麼行頭，他們自己開車去，也是為了方便。
其實她少帶一個喬樂樂或者易楚安少帶一個蘇纏，她們這幾個人一輛車足夠了，不過她不想和易楚安共處一個狹小密閉的空間裏，那樣會讓她覺得很不舒服。但私心裏，她還是想帶喬樂樂見見世面的。
一個只會傻幹活的秘書是得不到成長的，她如果沒有換個助手的打算，那麼就得好好地培養喬樂樂，而這種培養是多方面的。
沈佳音跟在易楚安的車后出了停車場，抬起頭看着前車裏面的兩個男人不知道在說什麼，頓時移開了目光懶得再去管。
苟海亮明顯站在她這一邊的舉動讓易楚安坐不住了，這一點她早就知道。
她真的很好奇易楚安會用什麼樣的手段拉攏苟海亮，打感情牌？還是威逼利誘？總之老易絕對不會坐視他們兩個人越走越近的。
不過她比老易更明白，苟海亮現在沒有在他們兩個人的爭鬥中插手，就已經是一種維持大家友情的中立態度了。
哦，可能這一點易總是不會明白的，他的眼睛裏只有股權，沒有人情。
沈佳音嘲諷的彎了彎嘴角，眼睛落在了前方的路上。
到了酒店，她給封燃打了一個電話，笑問對方能不能在晚上八點半左右的時間來接她這一單。
封燃很痛快的同意了，在一片嘈雜的環境中說道：“之前答應過你的，當然可以。”
沈佳音微微一愣，沒想到對方還記得她之前隨口提的一句玩笑話，收了手機，她突然覺得有種莫名的安心。
那感覺就像是不管自己如何衝鋒陷陣，也一定會有人為她保駕護航一樣。
有個圈外的朋友，不涉及金錢和利益，真的是一種很不錯的感覺。封燃那樣的人，是可以交付後背的。
“佳音，幹什麼呢？等你呢！”
“就來！”推開包間木門的那一刻，沈佳音換上了一副生意人的笑，熱情的迎上去與對方握手。
“高總。”
“靳總。”
“陳總……”
一個個的握手握過去，自然後面要一杯一杯的往後敬。
雖說他們已經混到了這個階層，許久沒有為了拿下什麼項目刻意灌自己喝酒了，場面上的先干為敬還是必須的功課。
沈佳音與靳總碰了杯子，仰頭幹掉，身邊的人大叫一聲“好！”，更有人盛讚“女中豪傑”。
喬樂樂看着自己老闆已經先幹了，有些坐不住，躍躍欲試的想端杯子站起來招呼。
沈佳音按住了她的杯子，給她打了個眼色。看明白老闆意思的喬樂樂悄悄的給白酒底子裏倒了半杯水，站起來陪着沈佳音敬了一圈酒，也沒人真的讓個小丫頭非喝乾了不可。
“沈總之前聯合脈騰開發的那款APP我也試用過，真是不錯，系統穩定不說，聽說升級的計劃做的也相當有條不紊。易總真是好福氣啊，公司里有這麼一員猛將，真是如虎添翼啊！”
易楚安連忙站起身子與對方輕輕的碰了碰杯子，臉上的笑容帶了幾分自豪：“陳總說笑了，佳音是我們公司的老闆之一，是我的生意夥伴，可不是我手下的將士。”
“是是是，像是沈總那麼能幹的女孩子可不多見。我妹妹和沈總這個秘書看着差不多大吧，在長平市大學讀的金融，現在剛畢業，想着來我公司里鍛煉一下，整個人看着就是個小丫頭，整天不知道腦子裏想什麼，看着還不如沈總這個小秘書精幹，跟沈總就更是沒法比了。”
沈佳音笑道：“陳總可不要小看現在年輕人，他們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非常的有創意。多聽聽他們的意見，說不定能對這個市場有進一步的了解。你就說我這個秘書喬樂樂吧，”她將喬樂樂拉倒了自己身前，笑着說道：“剛來公司的時候，我可沒想到她這麼能幹。”
陳總禮貌性的舉了舉杯子，喬樂樂連忙恭敬和他碰杯，順便接話道：“陳總，我也是長平市大學畢業的，說不定我和您妹妹還在學校見過呢。”
沈佳音那番話本來就讓陳總很高興，再一聽喬樂樂說自己是長平市大學畢業的，臉上的笑意就更濃了：“是嗎？沒想到你還是我小學妹。”
喬樂樂很乖覺的喊了對方一聲：“陳師兄。”惹得陳總一陣大笑，又和她說了好一會兒母校的趣聞。
苟海亮在一旁悄悄地給沈佳音豎了豎大拇指，滿臉崇拜。
這關係拉的，也忒快了吧？
沈佳音朝着他白了一眼，她哪兒知道陳總是哪兒畢業的？這不就巧了？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苟海亮笑出了一口白牙，轉頭又和自己的老同學喝成“哥倆好”了。
酒桌的話題從閑聊家常，慢慢的沾到了項目的邊緣。
在坐的幾個都是人精，當然不會明白的告訴你他們公司的項目需求和挑選合作夥伴的標準，但是零星的幾個隱喻和意思表示，就已經讓他們知道了不少信息。根據這些信息去做的工作，往往才能事半功倍。
沈佳音喝到最後，胃有些不舒服，乾脆停了酒杯開始喝茶了。
老爺們的話題說來說去就那麼幾個，為了方便談生意，這些事沈佳音都多少了解一些，不過卻也並不是真的那麼感興趣就是了，也就沒有跟着插話。
到了這個時間段，她也累了，整個人就顯得有些興趣缺缺。
可她單手支頰，懶懶靠在那裏的模樣就像一道別樣的風景線，時刻吸引着男人們的目光。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漂亮女人，但長得漂亮又有韻味，能力又絲毫不輸給男人的女人就不多了。眼前的這一個，算是他們這個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了。
以前每每看到別人如此欣賞沈佳音的時候，易楚安都會由衷的感到得意和自豪，可這會兒，他卻覺得沈佳音的風情像是一把尖銳的冰刀，一邊讓他鮮血橫流，一邊提醒着他要清醒自持。
那些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思念，也像瘋長的野草一樣肆虐，纏得他快要無法呼吸了。
這是他的沈佳音，他的……
沈佳音去了一趟洗手間，剛一回來就被人拽進了旁邊的空包間裏。
黑暗中，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屬於易楚安的。
她死命的咬了對方的手，聽到對方低呼了一聲，順手將他推開，摸索着按下了燈光的按鈕。
易楚安那張絕望的臉出現在她兩步遠的地方，她看着對方滿眼的傷心，心裏只覺得陣陣作嘔：“易楚安，你要幹什麼？！”
“佳音，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易楚安明顯是有些喝醉了，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裏佈滿了紅血絲，看起來格外的脆弱。
他的嘴裏溢出的酒氣讓沈佳音感覺非常不適。
“你喝多了。”她避開了對方要抱住自己的胳膊，一個閃身從他的側邊閃了過去：“訊卓的人還在附近，你確定要在這裏發瘋？”
“呵呵呵呵……發瘋？是啊，我現在不管做什麼，你都覺得我是在發瘋。”易楚安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嘴裏發出低低的笑聲：“是不是真的要我死你才能原諒我？”
沈佳音看着他那副醉鬼耍無賴的樣子，冷笑一聲：“那你就去死吧。”
易楚安聞言身子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
沈佳音最討厭別人用“死”這件事逼人，而且面前要死要活的還是這麼一個已婚男人，她心裏的煩躁已經快要升到頂端了。
她要離開，可卻被易楚安一把拉了回來，在沈佳音盛怒的眼神中，易楚安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把餐刀，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心臟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