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彤

第8章 李彤

我此時此刻說的話,是我早有猜測之後自認為和李老道的默契才沒有提及。如果在我今天面臨如此困境還有人真心實意想幫我,除了我的生身父母,那就只有秦五爺或者秦五爺的手下。

李彤思忖了一陣,搖了搖頭:“這個名字我還真沒聽說過。不過……”

我趕忙追問道:“什麼?不過什麼?”

“咱們鄰有個姓胡的老太太,我爹娘還得喊人家嬸娘……前幾天老頭子和胡祖奶奶見過一面,之後才有了老頭子讓我今天來找你這一出。”

“胡祖奶奶?”我一驚,“個頭不高,也就1米4多,滿臉的皺紋,周庄那個小腳老太太?我李貴爺爺死的時候就是她給主持的喪事。年前她還帶着姑奶奶來咱們幫李老大他們家小孫子看過病……”

經過我這麼一形容,李彤拍着腦門道:“可不是嘛……這事我還知道呢……哎呀,不好意思,我當時工作忙,沒去看你……聽說你被人砸了一傢伙,還是胡祖奶奶給你送回家裏去的。”

“唉?唉,唉。你別扯沒影兒啊。你是說胡祖奶奶和李道叔見過面,說的就是我要出大事?”我似乎抓住了點什麼,又似乎是在瞎猜。

李彤蹭地蹦了起來,一臉驚恐道:“你要出大事?出什麼大事?劫財還是要命?”

我吧唧了幾下嘴,對他揮了揮手:“拉倒吧,這棋該你下了。我就隨口一說。”

李彤尷尬地乾笑了幾聲,這才又坐了下來。

“你別出車啊,你炮要不要了?”

一時間我的思緒活泛了起來,沒一會兒便又成了一團亂麻。我煩惱地拿指頭點着棋盤,不覺間這盤棋就輸給了李彤。

“你家有啥別的玩頭兒沒?遊戲機有嗎?”李彤見我下完這盤便無心擺棋,隨即倡議道,“我前段時間花工資買了個遊戲機,4比1的卡,貴的要命。”

我翻了個白眼,從架着大背頭電視下面的柜子裏翻出來去年買的se(世嘉株式會社,簡稱世嘉)遊戲機。我又將柜子上的一個側櫃打開,將滿滿當當的黃色卡帶展示給李彤。我不無得意地說道:“也就是曹正義不愛玩兒遊戲,不然我早想起來這個東西了……咋樣,來一盤?”

無論哪個時代,無論這個男人有多大年紀,除了曹正義這個特例,我相信遊戲的魅力會從這個男人的懵懂期走向更幼稚的老年。

“李哥……”李彤明顯被眼前的這些卡帶震撼到了,說話都有些不利索,“李哥,我要是早知道你有這麼多好東西,我發誓我當初再忙也會抽空去看你。”

“別扯淡。現在也不晚,我還缺一款叫《火龍》的黃色卡帶,回頭買來送給我,就當是作為你沒在我重傷時來看我的補償吧。”

李彤呼喝着熟練地安裝好了設備,拿起遊戲機配備的手槍模型道:“來吧,開始吧,我準備好了。”

“你媽……唉……”我剛用指頭指了指李彤,回頭又任勞任怨地找了款射擊遊戲給他,“咱可說好了,《火龍》你得想辦法得着給我。”

李彤連連應和:“放心吧,咱都是說話算數的人。”

瞧瞧,我們李人的本性就是這麼剛正。我一聽有戲,眼角都樂開了花,《火龍》這卡帶現在市面上見不到,只能找熟人從日本買。我承認我對日本人有芥蒂,雖然我有能力買到這款號稱至今最好的遊戲卡帶,但是推脫出去讓別人代買也少了我和日本人摻和那一兩個錢兒的事。

李彤這邊打上了遊戲,我此時也是手熱,不過心中總還有些放不下的事,便拿起大哥大走到陽台去給胖子打電話。

我走到陽台上,播出了號碼等着胖子接電話。這邊一手拿着電話,我另一手掀開了窗帘的一角,四處打量起來。說白了還是心虛,我是知道李老道本事大,可我也保不準李老道雙拳能敵多少人。

這一打量,在這個烏漆媽黑的夜晚,在這個還不算太晚的黑夜,往常遛彎的左鄰右舍竟然壓根沒有出現,四處靜悄悄,只有不算小的風吹打着玻璃發出嗚嗚的聲音。

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此時電話也接通了。

胖子那邊傳來懶洋洋的聲音,似乎是從睡夢中剛剛蘇醒。他道:“怎麼了?”

“沒事。我問問你那邊情況怎麼樣,怕你出事。”

“你踏實放心吧,現在有警察跟着我。我和二翠在車站邊上找了家招待所,明天早晨就趕最早的車回去。”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注意安全,最好咱們明天就能碰面。”

胖子打着哈欠,聲音有些發飄:“你還是有別的事吧?”

“沒事。”我一口咬定,“明天碰面了聊。”我在腦子裏把李老道的話轉了三圈,最後還是決定不把這件有些神叨的假想告訴胖子,這樣只能讓他徒增煩惱。

“嗯,見面聊。對了,李曉,你現在在家嗎?我跟王區長那兒說了,他晚上會派幾個調查員在咱們樓周圍……”

我眼中一熱,險些流出淚來:“嗯,我在家,放心吧。你不用擔心我,你和二翠注意安全。等你們回來了,起碼在咱們地面上得安全不少。”我這話也無非是安慰胖子,現在哪兒才是安全的地方呢?

“嗯,那咱就先不聊了。等明天見面再說。”

“好好,你一定要保重啊胖子。”

掛斷了電話,我頓時心中感慨萬千,胖子終歸是胖子,是我最好的兄弟。

我這邊掛了電話,又朝黑暗中望了幾眼,見看不出個所以然,本就打算迴轉身陪李彤打遊戲去了。就在我尋思着黑暗中隱藏了多少秘密的這麼會兒功夫,大哥大在我手裏響起了鈴聲。

我接起電話,隨口道:“你好,哪位?”

電話對面傳出陳二狗的聲音,他猛咳嗽了幾聲,這才沉聲道:“李老弟,你現在在哪?”

我眉頭一緊,張口回道:“怎麼?我在家。”

“那還好,那還好。你聽我說……”陳二狗那邊又是一陣沉默,十幾秒之後大哥大才又傳出他的聲音,他解釋道,“我剛才支應了咱這片兒派出所的劉所長一聲。聽我說,今晚你不要出門,咱們片兒管會派人保護你的人身安全。”

“啊?出了什麼事嗎?”我裝傻道。

陳二狗“吱吱”了幾下嘴,才道:“李曉,你有個四六沒?你今兒都幹嘛了?是不是店門口死人了!”陳二狗頓了一下,不待我回話,又道,“得,當哥的不跟你掰扯。李曉,我就這麼跟你說,上面有個大人物給我通了氣兒,山裏面有一夥子東北人要找你玩命。上面決定要拿你當肉兒(誘餌),來個瓮中捉鱉。”

“啥?屁的瓮中捉鱉,是引蛇出洞。”我愣了一愣,不會是那幫綹子吧?

陳二狗尷尬地笑了幾聲,說道:“年前那個青花瓷瓶子……話就到此,別的我就不能說了。哥哥可是好說歹說才請劉所長派民警保護你的。上頭設的套在你門店那兒,我聽說今兒下午你門店口還出了事……咱不是怕那伙東北人被驚了去找你家住處嘛。說起來吧,這幫東北人是真狠,六十多個武警封了山,照樣讓他們跑了一小半人。”

我一拍腦門:“怪不得,我說怎麼我店門口剛死了人還沒幾分鐘就來了警察呢……”

“你既然回家了,這事就好辦了。一會兒我再知會道上的幾個大哥一聲,讓他們找幾個幹家(熟手,沾過血的)把這事給你平了。李老弟,你放心睡覺吧,這事兒哥哥給你辦了。”

陳二狗就是這個脾氣,做好事不留名是說給**的,他這一通電話的意思狠明顯,就是要讓我欠他個人情。我心中瞭然,便點了頭:“陳哥,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我今天一整天還踅摸是咋回事呢……”

“小事。踏實睡,做個美夢,李老弟。趕風頭過去了,陳哥我給你擺酒壓驚。放了心,咱這市面上還沒你陳哥擺不平的事,敞亮着來。”我也不是太清楚陳二狗最近是在和誰一起玩,說起話來大包大攬、氣魄極大,“睡吧,不打擾你了。回頭!回頭!回頭陳哥我給你擺桌,給你介紹介紹咱橋西區新任的開發主任的小舅子。他說得好啊,實業興邦,你那套太危險了,咱們要搞房地產,實業興邦啊!”

我這才聽出來陳二狗喝了不少酒,趕忙就此打住話題:“陳哥,咱哪天再聊,我這兒家裏還有客人。回頭聊,咱哥倆一定好好喝幾杯。”

“哎呀,聽出來啦?哈哈哈,沒別的事,你那點事哥哥都給你擺平了。回頭再談,咱倆出錢,一人一半,官面上我都打點好了,咱蓋他娘的兩棟樓……”

陳二狗還想着向我抒發什麼宏圖大志,不過電話直接掛了。我也沒想着再給他回電話,他那點事我也猜了個差不多。

我心想着,先是李老道現身護我周全,后又有胖子求了上頭的大人物,現在又有陳二狗陰差陽錯地幫我找了人,我的這顆定心丸來得是有些過分的大了。無論如何,所有的事的中心點,如果我料想不錯,就是那個被盜墓賊帶着灰三看到,后又恰巧被河家鎮王義撿到,最後被我收了又被有心人搶走的和氏璧碎塊和那面同治年間的銅鏡。

長生殿,名為長生殿,難道是代表着“長生”這兩個字嗎?如果不代表着“長生”那兩個字,李老道又為何和我大談長生之道呢?

星稀雲重,天色灰暗,我的思緒漸漸飄遠。曾幾何時,在太行山內那個日軍基地里,那瓶褐色藥水,不就是把人變成了長生的怪物嗎?

有一瞬間,我覺得我似乎抓住了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很多時候,我們都一樣。或許是在駐足的剎那,或許是聊天失語的空隙,或許是在睡夢中,有那麼一閃即逝的靈光,想抓卻總抓不住。

我這才剛剛想到了關鍵,窗外忽的閃了幾點亮光,我立即定睛去看時,“噼啪”地槍響聲才傳到了我的耳中。

也就不多時的光景,我斜側的方向漫天火光衝天而起,我遙遙一望,竟然是我“五豐禮品店”的位置。

我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心中憤恨卻也無計可施。

我那少了十萬也不賣的屏風啊,我那宋朝的太師椅啊,我那從陳廷敬後人手裏收來的皇帝詔書啊,元代劉秉忠的扇面真跡啊……我半條命就這麼一把火燒沒了。

我哆哆嗦嗦地捂住了心臟,腳下一軟、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這報應也來的太快了。

聽到響動的李彤不知什麼時候到了我身後,見我腿軟便扶了我一把。他一手拽住我,一手掀開了窗帘的一角,看了一眼便道:“月黑風高,殺人放火的好日子,老頭子誠不欺我。”

我哆嗦着掙脫開他的手,靠在陽台門上。我道:“李彤,有煙沒,讓我來一根。”

李彤側轉過身,手在身上摸索了一陣,掏出煙和火柴。他點燃了一根煙,隨後遞到了我嘴邊。他認真道:“怎麼?害怕了?”

他的話深深刺痛了此時正痛心疾首的我,但我沒力氣和他計較,吸了一口煙,這才哆哆嗦嗦地用手將煙夾到了兩指間。

“你……你他媽……才是害怕。我的錢,我的半條命啊……”

李彤笑了,對着我笑,笑地很認真。

李彤慢悠悠地點燃了一支煙,道:“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月黑風高,殺人放火的好日子。’這可是老頭子早就教過我的。”

誰要是此時此刻還能忍住不罵街我就認他當祖宗。我此刻最想做的,就是拿煙頭按在李彤的臉上。

“你看你那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李彤帶着失望的表情搖了搖頭,“算了,告訴你吧。老頭子叫我下午3點一刻準時帶人開拖拉機撞開了‘五豐禮品店’的後院門,用一個鐘頭搶出了裏面一半多的物件。”

李彤面露得色,向後仰了仰身子,靠在了窗台上。他吸了一口煙,吐出了幾個煙圈,用食指在煙圈裏穿插。他又道:“‘五豐禮品店’,這名字熟悉吧?”

我眯了眯眼,稍不注意,手中的煙順着手指掉向了地面。

就這麼一瞬間,從煙脫出我的兩根指頭之間開始,李彤還在玩着煙圈的手向前一彈,動作快得出奇,三根指頭立時穩穩地抓住並捏着煙嘴處將煙舉在了我的眼前。

李彤慢慢悠悠地說道:“老頭子說,三點十五你會關上店門離開,這時候只要我們動作夠快,你從後門經過時根本發現不了我們已經進門了。老頭子說,以一個小時為限,他料定有人會在四點十五分之後闖進你店裏打算殺人放火。唉,你說我有多為難,一邊得幫你收拾東西,一邊還要盡量讓後來的人發現不了你屋裏東西少了。對了,我把你後院的那堆存貨都擺到前廳了。我也是鬧不明白了,值錢的東西你就放在門店裏,不值錢的貨物全藏在後院……”李彤說完話,他手裏的煙也熰地快沒了,索性他便將煙頭扔到腳下攆滅。

我乾嘔了幾聲,不知道是因為煙熏的原因還是李彤言語間的刺激。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我自認為聰明一世,竟然被李彤活生生地刺激到幾近崩潰,這李彤,分明讓我看到了另一個陸楓琴——軟綿綿的刀子也是殺人利器。

李彤靜靜地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場無關痛癢的表演。他輕輕道:“話都挑明了,那我也不妨多告訴你一件事,我也是來保護你的,相信你現在也很清楚我的實力了。甚至你身邊有一個好朋友,他從與你呆在一起的第一刻起,就是被安排來保護你的。”

我艱難道:“為什麼?”

“為什麼?”李彤的眼中顯示出天真的茫然,“我哪裏知道。師傅說過,假若你看到店鋪被燒,執迷不悟破不了,那我們之間就還是一場交易。師傅是動了惜才之心啊。”

“我……操……”千言萬語,最終我只能選擇這一句。

窗外傳來了狗叫聲,我很容易便分辨出那是大狗的叫聲。大狗在那邊剛剛開口叫,李彤突然一手抱住我的脖子,將我的腦袋攬向他的懷中,另一手化掌為刀,劈在了我的後頸之上。

只一瞬間,我眼前一黑就沒有了知覺。

第二天我從卧室的床上清醒時,李彤已經將電視、遊戲機一齊從客廳搬到了我的卧室里,正在地板上坐着打遊戲。

我嗓子極干,使勁從牙根上舔出幾口吐沫咽到了肚子裏。

李彤頭也沒回地道:“醒啦?你右手邊有水,昨晚還是熱水,現在已經是涼白開了。”

我一隻手捂着脖子吸溜了幾聲,疼痛還沒有下去,另一隻手拿過杯子猛灌了幾口水下肚。我清了清嗓子,不無懼怕地問道:“你昨晚幹嘛打暈我了?”

李彤側過臉很認真地斜了我一眼:“殺人你也要看嗎?”

我趕緊擺了擺手,小心翼翼道:“我說……我那些家當你放哪了?”

“哦。你說那些東西啊。我估計你最近是見不到了。”李彤暫停了遊戲,扭過身看向我,“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一種人,他們從你起居地的擺設以及你身邊經常把玩的東西就能大致推斷出你這一到兩年內都去過哪裏、干過些什麼。不巧,那位和我們做交易的主顧希望我們將你的藏品帶給他,我猜測這位主顧就是我形容的那一種人。而且——你這個家在你不在家的時候,經常有人光顧,看樣子也就這兩個月之間的事情。”

我毫不懷疑李彤還能說出什麼震驚之語,便坦然道:“我搬到這裏來也就兩三個月。”

“你是個很懶的人,我不得不這麼說。如果你知道什麼是痕迹學,我才有興趣和你聊下去……我大學時有幸和當地一名兼任武術協會副會長的痕迹學專家成為至交,或者準確一點說叫做忘年交。算了,在你身邊發生任何奇異的事情我也不會感覺奇怪了,老頭子能在你身邊苦守十七年,還有什麼詭異的事情不能在你身上發生呢?”李彤的眼中閃爍着好奇,他是個將想法不遺餘力地坦白給其他人的人,我已經徹底領教了。我可以稱呼他的行為為隨性,但如果說是有真本事的人的任性,或許更準確。

我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你覺得我會跟一個原本我認為我了解,但其實只是給我一張假面孔的人多說嗎?”

“你提出了個一個好問題。我還略懂一點點哲學,你提出的這個問題完全可以寫出一篇幾十張草稿紙的問題了。那麼,我們長話短說,你認為的虛假只是你不了解,我又有哪一次是給了你一張虛假的面孔呢?我最主要的社會生存方式是獸醫,但你不能否定我會講究一些天道論、略懂一點哲學、甚至一部分神學、還會一丁點武術。我有一位胸中包羅萬象的師傅,他教會我對師傅敬重、對父母依順、對朋友和善,對敵人殘忍、對路人淡漠、對惡人兇狠,難道我要對所有人都是同一個樣子嗎?那你告訴我哪個是真正的我,哪個又是戴面具的我?”李彤淡笑,那股自傲源自自信。

“你這是詭辯。你原本就是有圖謀的接近我,對我來說你原本就不真誠……”

李彤打斷了我的話,聲音也略微抬高了一些:“說得好。每一個人與你親近不都是有圖謀嗎?父母生你是養兒防老,師傅教你是要你報恩,朋友親你是好你財色,還有誰沒有圖謀你?”

“你這是詭辯……”我被李彤再次刺激到了,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我慌忙拿起水杯喝水。

李彤搖了搖頭:“咱們只此一次,我掏心窩子地再給你說幾句話。這次交易之後,我想咱們也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李彤頓了頓,道,“你想想你這兩年的變化有多大,你處處與人小心提防,別人予你稍有恩惠你就許人錢財、物品然後割袍兩清,你對人情的淡漠更甚過我。我和你相處的日子不多,幾面之緣我倒是看出你這人自私自利、膽小怕事,若不是你被四方護佑,你這種人怎麼會坐擁財富,高宅深卧?”

李彤平靜地說著憤恨之詞,到了這個時候我卻忽然坦然了。我道:“我似乎聽到了一個靠自己努力奮鬥成績斐然的人卻依然比不過天生贏在起跑線上的人的自白。我懂了。你去接觸一個人的那一刻你的心思,無論出於何種目的懷有了惡意,那你所有的裝扮都只是偽善。再者,我明確地告訴你,我無法選擇我周圍的環境,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被誰庇佑着。我只能靠着趨吉避凶的本能……我終歸只是個人,假若我連想讓自己好都是錯的,連這點權利都沒有了,那這世上就不會存在有任何一個對的人了。”

李老道用肩膀擠開了卧室門,頷首笑道:“孺子可教也。李彤,我早說過,李曉無論武藝、才學、品格、相貌都不如你,但是單單是這慧根,可遇而不可求,萬里挑一。”

“你才長得丑。”我原本就是一肚子怨氣,況且在語言上我把李彤搏倒之後自信心瞬間爆棚,加之我本身就不忌諱這個李老道,張口便道,“李道叔,我現在算是搞明白了,你們倆這是合起伙來算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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