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節 豐收的喜悅

第25章 第2節 豐收的喜悅

第二節豐收的喜悅

轉眼之間,制種稻收割開始了。

一大早,全體育種隊員開拔到了田裏。兩人一組,開始收割穗頭。割一把穗頭,就裝進麻袋裏,感覺非常彆扭,非常麻煩。由於留下的稻茬過膝,田裏的水又沒有徹底放乾淨,踩下去爛嘰嘰的,不一會兒,麻袋就濕了,沾滿泥漿,弄得一個個都成了大花臉,渾身上下都粘滿了泥巴。

麻袋裝滿穗頭后,先扛到路邊田埂上,然後,再用牛車拉到宿舍門口的水泥場上曬。牛車忙不過來時,大家就用竹扁擔戳住麻袋口,一頭一隻往回挑。

早飯、中飯,也都是在田頭吃,就着菜湯和開水,邊吃邊休息。

一天下來,個個都累得不行,回到宿舍洗潄后,躺到床上連飯都不想吃。

“今天收割了幾畝?”祁么祥歪在床頭,有氣無力地問。

“最多二十畝吧。”馬林西端起搪瓷茶缸喝了一口茶。

“操。哪要一周才能收割結束。”范光傑插嘴。

“脫粒要幾天?”祁么祥問。

“脫粒?想的美,你看見哪裏有脫粒機啊?”馬林西有些沮喪。

“哪怎麼打?總不能摜吧。”祁么祥像是問,又像是自言自語。

“有什麼不可能。當地老百姓不都是在田裏邊收邊摜的。”馬林西說。

“用不着你擔心,領導比我們還着急呢。”邢悌友不慌不忙地說。

果然不出邢悌友所料,第二天勞動的情形跟昨天就徹底不同了,這讓他們感到十分驚訝。割稻的人多了,聯絡員們都來了,又增派了四十多個社員,是育種隊員的兩倍。這樣,割稻的事就不用育種隊員,只需專門負責運輸,把裝滿穗頭的麻袋扛到田邊,裝上牛車,再把換下來的空麻袋周轉過去。

牛車是用平板車加了圍擋的加長套車,滿車可以裝十二麻袋,也不用碼得太緊,稍稍用麻繩攏一下,而後,坐在車杠上,悠悠地趕着老黃牛一趟趟來來回回拉。

起初,有些積壓,他們拉得還沒有田裏收割的快。到第二天下午,就能從容地等着裝車了。

收割的速度,出奇地快,僅用了三天半時間,就全部結束。

最是精彩的,要算脫粒的場面了。因為,這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人牛混搭。

從地里拉回來的稻穗頭,都是裝在麻袋裏面的,從牛車上御下后,將稻穗鋪在水泥場上,一層一層地鋪到膝蓋那麼厚,曬過半個太陽,再翻過來繼續曬。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整個打穀場上就熱鬧起來了。

生產隊裏的十幾頭耕牛被牽到鋪滿稻穗頭的水泥場上,頭尾相接排成三個同心圓,一個戴着瓜皮草帽的黑臉堂漢子走在最前面,一手牽着韁繩,一手拿着半截樹枝,嘴裏不停吆喝着,時不時在牛屁股上抽一下。

雖是抽,並不是怎麼用力,只是某種象徵性地打一下而已。因為挨了抽的牛並沒有任柯反應,仍然是埋着頭,嘴裏唾液不停地朝外流,過一會兒打個噴囔,或是一個響嚊,搧動着長長的耳朵,以趕走那些討厭的蒼蠅,不慌不忙地在場上打轉。後面和內圈的牛們在它的引領下,在稻穗頭上踩着繞圈子。

牛群的外圍,是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生產隊裏的社員,聯絡員姑娘們,育種隊員,還有湊熱鬧的孩子。

大家跟着牛的腳步,以牛群為中心,在稻穗頭上踩踏。這種旋轉踩踏的場面,如果高處往下看,一定猶如旋轉的星雲。

經過半個小時的踩踏,原來齊膝頭高的稻穗很快矮了下去,僅剩下七八寸厚了,稻穗上的穀粒大都已經脫落。

據說,這種打穀方法,是海南人的發明,既快,又不會損傷稻殼。雖說當地也有脫粒機,怕受損的種子不能發芽,所以就放棄了機械脫粒。

“各位,各位。請大家停一停。”站在場邊上指揮的季學斌副局長扯着嗓子大聲喊到:“現在把稻子再翻一翻。”

於是,牛群被牽到水泥場地北面的草地里歇着,大家一齊動手翻稻穗頭,把下面沒有踩到的稻穗頭翻到上面來。

“全翻起來,全翻起來。”季副局長一邊說,一邊跑過來糾正一個社員的動作:“不全翻上來,壓在下面怎能脫得乾淨啊?”

那社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繼續埋頭幹活。

“好啦。走啊。”汪長松說。

“走什麼走啊。踩。”馬林西糾正。

“瑞英那。你好像怕踩稻子嘛。”姜思貴取笑一邊的柯瑞英。

“你才怕咧。沒看見不好踩嗎?”柯瑞英說著,笑盈盈地拋了個眉眼,拉着柯那英的手,慢悠悠地跟在別人後面像跳舞一樣,一邊與柯那英嘰嘰咕咕地說著什麼笑話。柯瑞英今天穿了一件潔白的襯衫,在人群和稻場上顯得特別顯眼。

“高會計,你看我們的制種產量怎麼樣啊?”邢悌友問身邊的高曉靜。

“那還用說嘛。”高曉靜眉毛一揚。

“那到我們那裏去呀。”邢悌友嘻皮笑臉地拿她開心。

“好啊。就怕你們沒人敢要哩。”高曉靜說。

“要。我要。高會計,我帶你走。”姜思貴嘻皮笑臉地說。

“得了吧。就是怕你有賊心沒賊膽。”高曉靜回敬。

大家一陣轟笑。

“喂,大家停一停,請再翻一翻。”季副局長又高聲招呼大家。

大約踩了一個半小時,季副局長又從底下掏出稻草看了又看,見上面確實沒有飽滿的稻穀了,這才宣佈進入下一道工序:“清草。”

所謂清草,就是將脫去穀粒的稻草清掉。第一遍先是粗清,把稻草抱到一邊,分出稻穀,然後,場上的人又分成兩組。一部分人用簸箕揚去秕谷,另一部分人又一點點清理稻草,把夾在稻草里的穀粒抖落出來。這兩件事,做得都十分仔細,生怕有一粒種子被漏了。

經過三四遍的反覆清理,才將稻草上堆,把稻穀攤涼。

第二天,白天仍然是翻曬稻穗頭,傍晚時分又是人牛踩踏。前後一個星期,這才將二百畝的制種稻收割脫粒結束。

緊接着,全麵攤曬,清揚,裝袋,打包,做標記,掛標籤,編號頭,過磅,一個個都忙得不亦樂乎。

這幾天,是進島以來最緊張的了,還沒出太陽呢,就早早起床,匆匆洗潄后就開始忙碌起來,個個非常自覺,不用領導點撥,更談不上要領導發號施令在後面跟着催了。

一日三餐也不像以平時那樣定時定點,因為要幹活,場上還要看麻雀和防止牲畜來糟塌種子,幾乎不能離人,夜裏也是燈火通明,每個人的身體整個就像散了架一樣,晚上倒頭便睡,白天有時候也會打瞌睡,成天在太陽底下曬,皮膚早晒黑了,身上都起了小水泡。

儘管如此,河西縣的育種隊員們還是很樂觀,很快活。他們非常留念這個生活了半年的地方,留戀這裏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稍有閑睱,總會不自覺地朝周圍多看幾眼,把這裏所熟悉的一切,貪婪地攝入心田,銘記在記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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