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4節 永遠的青春記憶
第四節永遠的青春記憶
“噯,”馬林西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說照相館來拍照片的呢?怎麼到現在還沒動靜啊?”
“什麼拍照片?”邢悌友閃到一邊的樹林裏,扯開褲子,對着割膠碗裏撒尿。
這片制種田是在小丘陵的溝底。溝外的小山坡上面是橡膠園,橡膠樹的下部都掛着一隻接收樹膠的白色小碗。早晨,割膠工人將傷口的表皮割去后,乳白的膠水就順着傷口滴到碗裏。將膠水收集起來晒乾,便是十分珍貴的工業原料天然橡膠了。
說到橡膠樹,它可是改變世界的重要力量。
一百五十多年前的某天,英國植物學家理查德·斯普魯斯來到巴西。他在熱帶雨林里發現一種樹皮光滑平坦的小樹,開着黃色的小花,用刀割開后流出白色黏稠的物質,於是帶回英國,種植在皇家植物園裏。一八二三年,一個叫麥金托的工人不小心將橡膠汁弄到衣服上,意外地發現它有防水的功能,於是用它造出了世界上第一件雨衣。一八八七年,約翰·博伊德·鄧洛普在幫兒子修自行車的過程中來了靈感,用橡膠發明了充氣輪胎,後來在修車的實踐中,又將輪胎做成可以拆換的,由車主自己修理,並於一八九一年申請了專利。從此,人類對橡膠的需求急劇上升,整個世界也就“轉”了起來。然而,巴西的橡膠產量即便是達到了生產的極限也無法滿足需求,於是,英國人把橡膠引種到了東南亞。到一九零零年,英屬殖民地橡膠樹的種植面積已達兩千公頃,後來的十幾年內,又擴大到四十萬公頃。曾佔世界橡膠產量百分之九十八的橡膠源地巴西,現在的產量僅佔百分之五了。
很快,割膠碗被邢悌友尿滿了,順着樹榦流到根下。“噢。你是說沖坡照相啊。”他這才忽然想起。
“不是說這個星期來的嗎?”馬林西說著,也學着邢悌友朝着另一棵樹的割膠碗裏撒尿。
“今天星期幾?”邢悌友提着褲子抖了兩下。
“星期四。這個星期不來的話,下周開始收割就拍不成了呢。”馬林西有些擔心。
這事是兩個月前去半坡趕集時,馬林西專門跟小街上一家照相館約的。
馬林西帶來許多加速世代的小品種,有棉花、有水稻,平時雖說都有詳細的田間觀察記載,但能在結實收穫前給有苗頭的植株拍張照片,那是再好不過的了。這便於觀察分析,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再說,把這裏的風景拍下來,帶回去也是十分珍貴的紀念啊。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下山。
“老邢啊。你們真是大方啊。沒有麻雀也把機子開這麼大音量?”高會計大聲招呼着,後面跟着一個挎相機的中年男人。
“喲。是仇師傅嘛。以為你忘了我們呢。”邢悌友連忙接過話頭。
“怎麼會呢。這幾天太忙了,育種隊家家都照,哪忙得過來呀。”仇師傅說。
“高會計,你們熟悉?”馬林西見她跟照相師傅很隨意的樣子便問。
“什麼熟悉。他是我表哥。”高會計神氣地拋了個眉眼。
“走吧。看看怎麼拍。今天要拍完,明天我還要到黎場去拍呢。”仇師傅催。
“先去隊部吧。季局長說是要拍集體照呢。”邢悌友說著,扭頭往回走。
回到隊部。聽說照相的來了,大家像過節一樣高興。
沒等領導安排,就圍着仇師傅你一張我一張地拍了起來。
有以宿舍為背景,有以尖峰嶺為背景,有的站到椰子樹下,有的倚在香蕉樹旁,擺出各種姿勢和造型,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內心的喜悅與幸福溢於言表。
“喂喂喂,仇師傅別拍了,楊縣長叫先拍集體照呢。”邢悌友急匆匆從隊部里跑出來,又朝準備拍小合影的馬林西說:“你們先等等,去站隊拍集體照。”
“快點快點。最後一張。”馬林西與胡龍標並排站着,不停地催促忙着對焦取景的仇師傅。
季副局長去半坡辦事還沒回來,程厚伯站長招呼大家拍集體照。邢悌友忙前忙后地負責整隊,范光傑、姜思貴忙着搬凳子,楊副縣長親自出馬去請大隊、生產隊幹部。
就在一切就準備就緒的時候,季副局長踩着自行車回來了。他把車子在宿舍門口支好,右手撩起汗衫下擺往臉上揩了把汗,徑直坐到前排中間留着的空位上。
季副局長剛坐下,仇師傅大聲喊到:“大家注意啦,看鏡頭。好,三——二——一”。撳下了快門,河東育種隊員和大隊、生產隊幹部被定格在風景如畫的椰林前面。
接着,馬林西又先後在制種田裏,小品種試驗田頭,鐵路上,大鐵橋下,請仇師傅為他們留了影,還特地戴上當地人的那種越南式草帽,趕着牛車拍了一張,又拿着扁擔,有點像是奴隸造反的樣子拍了一組鏡頭,又給幾個有苗頭的水稻小品種一一拍了照,這才心滿意足地罷休。
第二天,馬林西、許峰、姜思貴幾個,還把柯瑞英、柯那英幾個女聯絡員約到半坡照相館,正兒八經地拍了一個小合影。柯美英診所里有患者看病走不開,後來在育種隊離開前,也把自己珍藏的幾張照片分別送給幾個要好的育種隊員,馬林西當然是必不可少的。
馬林西一直珍藏着那份永不退色的青春記憶,那都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