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誤解
她身邊的李嬤嬤跟王姨娘趕忙將人攙扶到外間堂屋坐下。
滿屋子亂成了一團,楓實才跑進來問,發生了何事,我家王爺呢?
此時,老太太才恍惚反應過來,愣了愣神,然而不過一息時間,她便故作哀痛,一手矇著面,側過臉去嚎啕大哭:“作孽哦,作孽哦!”
楓實正要去裏屋,卻被“蘇夫人”叫住:“楓郎將,只怕你去不合適。”
於是,她喚來蘇流憶的丫鬟進去服侍。
兩個小妮子剛進去,慧安當即大聲哭了起來。
不知道的以為是在奔喪。
“小姐,你如何遭了這樣的苦,這可是在蘇府啊,嗚嗚嗚——”
慧安胖胖的,辦事雖不夠利落,人倒是實誠,平日裏她只聽小姐吩咐辦事,原先就不知道背後的計劃。如今,卻是真的心疼自家小姐的遭遇。
有道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老太太早已緊盯着蘇府主母:“三娘,平日裏看你,也是個穩妥的,今日這事到底怎麼回事?”
假的蘇夫人笑了笑:“母親,我這是在幫睿王啊。如今月兒她姐姐已然成了睿王的人,月兒又能推了這良緣到幾時?”
庶女只能做側妃,這側妃都要進門了,正房哪裏還能拖。
假的蘇夫人偷梁換柱,權當那蘇五小姐早對睿王芳心暗許。
“是睿王的意思?”老太太試探地問,別的都無妨,可別惹惱了皇家的人就好。
假蘇夫人雙眸閃躲,尬笑了一聲:“左右睿王尋我商議,只要能早日娶到月兒便好,這法子,也算是他同意的吧。”
話音剛落,老太太眼裏就露了不悅。
敢情是秦三娘自作主張。
那邊眼看着蘇二小姐已經收拾妥當,兩個丫鬟在楓實的催促下,也將惶惶醒來的睿王穿戴齊整。
只是,當時藥性上來,衣衫都是胡亂脫去的,一些地方,竟然有破損。
睿王醒來之後,渾身虛脫,他無甚力氣,頭腦卻是清醒過來,若有深意地看了蘇流憶一眼。
調製過的合歡散,不可能有那樣的效力。小妮子在他眼皮底下,做了手腳。
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能幫他要到蘇流月,他可以不計較。
他由楓實扶着來堂屋,眾人都跪下行禮。
“本王……在皇都相府,竟被人下了葯,行那苟且之事,真是得感謝蘇夫人成全了。”他一句三頓,說話時嘴角微翹卻無笑意,隱了幾分盛怒。
一旁的王姨娘聞言,心裏樂開了花。
三娘這一次怕不是會弄巧成拙。
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屆時怪罪下來,府上主母的位置,還不得騰出來?
“別的倒也沒有什麼,只蘇五小姐不介意這荒唐的事便好。蘇夫人既然如此怕我睿王府不周到,想為蘇五小姐尋個幫襯,真是煞費苦心了!”
這話說得很明白,能娶蘇流月,他便既往不咎。不僅如此,還給秦三娘找了個台階。
說完,睿王整個人似乎還沒緩過來,有些脫力。
楓實皺了眉頭,托着自家主子:“若睿王身體有恙,蘇夫人……”
“放肆。”睿王低聲喝住了屬下。
但跪着的人都清楚,如果睿王真的有什麼,他們蘇府恐怕就要招來“滅頂之災”!
一時之間,堂屋裏的人頭都磕得低低的,生怕再做什麼不妥的,惹貴人不愉。
……
睿王走了,悄悄從後院走的。
蘇二小姐也被送回了自己閨閣。
老太太還欲數落秦三娘,但是那人怎麼會在這兒挨着?
人家直接告稱尚有事情處理,說是不送諸位,便離去。
老太太氣得臉都成了紫紅色。
以往兩人雖有衝突,但蘇夫人向來有分寸。哪裏會這樣不給人台階?
至於那假夫人,直接健步去了後院儲物間,尋到了還昏迷的真夫人,拿了小瓷瓶在她鼻下左右晃動兩下,對方眼皮微動,他本人便御行離開。
蘇夫人醒后,疑惑自己怎麼在儲物間,她來到前院,見到巧月,見其神色怪異,便追問發生了何事。
還問睿王去哪裏了?
又自答恐是天色晚了,睿王難道自行走了?
她頻頻按壓着後腦勺一塊兒,似乎還有些抱恙。
……
巧月卻是發現了一些端倪,直接跪下大呼:“夫人,發生大事了!”
*
秦三娘聽完所有的事情,久久沒有言語。
她揮退了所有人,一個人獨自坐在堂屋之中。
夜幕已降,屋裏卻只點了中間桌子上的一盞燈。黑夜遮去了屋中的凌亂,掩蓋了白日的那場鬧劇。
秦三娘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算計。
聽巧月的意思,自己應是被人偷襲之後,被藏在了儲藏室,但堂屋一直有個人假扮自己。
有這個能力的人,只能是睿王。
但是,為什麼?
秦三娘百思不得其解,她可是一直致力於幫着睿王撮合跟月兒的婚事的,睿王有何道理,設這樣一個局?
就在這時,院子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三娘回過神,站了起來。
這麼多年了,她家老爺的腳步聲她已熟稔無比。
門被“砰”地推開,“唰唰唰”的聲音才突然入了耳,外頭竟然下雨了。
“啪!”三娘尚未福禮,就被打得踉蹌了去。
她扶着桌子的邊沿,緊緊抿着唇,不發一言。微弱的燭光在外頭風雨的侵襲下,搖搖欲墜。
“老爺息怒,夫人也是被陷害的!”巧月趕忙跪倒在地,護在三娘面前。
蘇錦卻在得到老爺示意之後,將巧月強行拎了出去。
蘇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轉身去了外頭。
這時三娘才看到那個一身白衣的女子。
她身邊站着一個老嬤嬤,替她撐着傘。那傘擋着雨,縱然有人撐着,亦是飄搖不定。
而那傘下的人,倒顯得比傘更脆弱。
那女子拂開了蘇詢的手,就這麼站在,與秦三娘隔了丈遠的距離,她顧不得雨斜落在臉上,她說:“夫人,白馨自嫁入蘇府,向來體弱,這些年來,你比我更像憶兒的母親。可是,你怎麼下得了這樣的狠心,對憶兒做那樣的事情,你到底為什麼,為什麼!”
質問的聲音不高,女子卻彷彿用盡了力氣。
“為什麼”飄蕩在妍雅苑的院子裏,蘊含了三姨娘白氏的失望跟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