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玄凌
玄凌島,點蒼山,一島雙分卧靈奇。
······
雖已是黎明破曉,天色仍是未明,淡淡的白霧籠罩在島嶼的四周,唯有島上卻是不見一點白色的霧氣,好似是有人以大神通將白霧都驅散了開來,又或是散開白霧籠罩在島嶼的四周,為的便是隱藏島嶼的位置。
踏上島嶼,清涼的微風吹來,讓人不覺有些許的寒冷。
他們上島的地方是在一處破舊的碼頭,可以看出這裏很少被使用,腳踩在木板上即使沒有太過用力,都發出吱呀的聲音,好像只要稍一用力便會將腳下的木板踩碎。
走在前面的宮裝女子邊走邊道:“奴家名喚紅練,還未請教公子及諸位的大名。”
為首的青年男子還未答話,他身後的鵝黃色衣裳的少女冷哼一聲道:“既然你家主人都能算到我們會途徑此地,想必已經算出我們姓甚名誰,你又何須多問。”
青年男子搖搖頭沒有說什麼,想來時那雲河婆婆不在,她的膽子又大了不少,若是日後還是如此,必是要吃大苦頭的了。
面對鵝黃色衣裳少女的無禮,紅練並未生氣,反而掩起朱唇,柔聲輕笑道:“這位姑娘說的極是,我家主人自然神通廣大,只怪奴家蠢笨無能,未習得主人半分神通,所以並不知曉諸位姓名,還望不吝相告。”
為首的青年男子伸手攔住鵝黃色衣裳少女再說下去,他道:“在下名喚李千燁,這兩位是我的師弟與師妹,白辰星,黃妙儀。”
紅練頷首笑道:“行了一路,總算是知道諸位大名了。”
碼頭之後便是一條曲折的青石板小路,石板小路的兩邊皆是高大的樹木,這些樹木最小的也有三人人合抱那麼粗,可見都是年久日深的老樹。林間偶爾可見小鹿,兔子等一些靈物在林間出沒,它們都是一閃即逝,從不多停留半刻。
大約行了二三里地,眼前便是一條直上山的台階,在台階前立着一塊石碑,石碑上刻着兩個大字及數行小字。兩個大字為“蒼青”,另有數行小字早已模糊不清,看不出本來的模樣。倒是這“蒼青”二字,令李千燁面色一震,他口中喃喃道:“這裏莫非是當年叱吒一時的天欲神教山門所在,沒想到竟是隱藏在點蒼湖之中。”
紅練嘆道:“然也。”
一旁的白辰星問道:“當年成蒼魔主已經敗亡,在這裏的又會是何人?”
紅練道:“自然是我家主人。”
李千燁不再說什麼,一行人等繼續前進,上山的台階約莫行了三四百丈的距離,便可見有兩座高峰矗立眼前,原來這座山的山下是一個完整的底座,而上面卻分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山峰。一者青翠挺拔,充滿了盎然的生機,一者通體灰色,不見一絲翠綠,草木皆無,倒是有一條懸泉瀑布銀練般掛在山上,從山頂一直流淌到山下。
白辰星向來極為喜愛名山大川,奇絕險峰,但因自幼極少出門,一直在門內修鍊,至今有所小成這才讓他下山歷練。故此那些他極為嚮往的地方一直無緣得見,而今在這見到了狀若陰陽太極雙分的妙地,不禁贊道:“好一處神妙之地。”
紅練笑道:“我家主人居住之地,自然非同凡響,傳聞此地乃是上古伏羲氏煉道之地,其至尊神器鳳凰琴便是在此地煉就,即使是現今還能見到當年伏羲氏煉道的古迹。”
眾人一邊說著一邊向谷內走去,山谷的入口處乃是一條狹窄的縫隙,僅容一人單行,紅練走在了最前面,依次是白辰星,李千燁和黃妙儀。黃妙儀嘟着嘴,一副不開心的模樣,不知道她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倒是白辰星聽聞紅練口中的諸多異事,眼中浮現燦爛的光彩,極是心馳神往。
入谷之後又是另一番天地,黃牆朱瓦,亭台樓閣,儼然是一處皇家景象,只是看似繁華的宮闕殿宇卻無一絲生氣,處處都透露着一股腐朽敗壞的味道。向來這裏早已沉寂若久,或許自三甲子以前天欲神教敗亡之後,此地便已沒有了人跡,於是便變得蕭條起來。
眾人來到了一座已經略顯頹敗的宮門前,朱門上的紅漆已經開始剝落,可以看見已經腐敗的木頭,宮門上掛着一塊金色牌匾,上書四個大字“離恨長情”。
紅練輕扣門扉道:“主人,貴客來了。”
宮門內傳出清朗的男子聲音道:“進來吧。”
紅練推開宮門,發出吱呀的聲響,她站在門外並沒有進去,微微笑着道:“諸位,主人有請,奴家便只能送到這了。”
黃妙儀嘟囔着嘴道:“什麼人這樣神神秘秘的?”
宮牆內同樣是一副衰敗景象,枯黃的落葉落了滿地,可見已經很久都沒有人打掃了,那些草木長的倒還旺盛,只是缺乏打理已經瘋長到地面上來。他們越過前面的庭院,穿過華麗卻孤寂的殿宇,來到了後面的花園,一池秋水瀲灧,生長的荷花荷葉已經枯敗在枝頭,唯有蓮蓬笑傲風中,一條曲折的游廊通向湖中的小亭,水晶簾后是一道挺拔的身影,他正在撫琴,悠揚的琴聲從他的指下流淌而出。
李千燁三人穿過游廊來到了亭內,一名男子身穿青袍端坐在七弦琴前,旁邊純金瑞獸的香爐有裊裊煙霧升起,一股淡淡的冷香瀰漫在亭內。還有一名挽着墮馬髻的少女再煮着一壺熱水,在她的手邊的案几上擺着一套青花紋的茶具,見李千燁三人來到,她矮身施禮,伸手請他們三人坐在案几旁的蒲團上,李千燁三人回禮后便坐了下來。
身穿青袍的男子按下最後一音便收了手,他沒有轉身,仍是背對着眾人,只聽他道:“貴客遠來,劣者卻不曾遠迎,還請恕罪。”
李千燁開口道:“閣下言重了,只是不知閣下邀我等來此意欲何為?”
青袍男子笑道:“昔年吾遠遊中土神州時曾受貴門掌教之恩,一直無緣得以回報,前些時日吾神遊天道時突然心血來潮算到有貴客登門,便命紅練在點蒼湖畔久待。”
李千燁皺眉,青袍男子所言他並非全信,九陽玄門掌教奉天子已有五甲子不曾下過玄陽山了,若是青袍男子所言是真,那他豈不是與天欲神教興盛之時所處的時代相同,但並未聽聞有此人的存在。
李千燁還未答話,旁邊的白辰星笑道:“那前輩不是要比現今的四天觀還要大上一輩,怎沒有聽聞過前輩名號?”
李千燁看了一眼白辰星喝道:“還不住嘴。”
青袍男子擺擺手道:“無妨,無妨,吾一直潛修不理外事,甚少行走塵世,故你們不曾聽過吾的名號。”
白辰星又道:“那前輩名號又是什麼?”
李千燁無奈,不再說什麼。
這時旁邊的少女從陶罐中取出茶葉放入茶盞中,沖入熱水,碧綠的葉片舒展散開,濃烈的茶香瞬間瀰漫開來,令人聞后不覺心神一震。少女挨個替他們倒了一杯,最後才倒一杯給青袍男子,青袍男子接過茶杯道:“你退下吧。”
少女聞言,轉身離開了小亭。
青袍男子聞了聞茶香道:“諸位,請。”
李千燁端起一杯吹了吹,輕輕抿了一口,茶湯入口初時略甘,入喉卻苦澀無比,咽下之後卻又滿口回香,令人忍不住要再品一口。李千燁接連喝了三口這才住下,他閉目仔細回味這略甘苦澀的味道。
黃妙儀喝了一口連忙吐了出來,秀麗的臉皺成一團,她道:“好苦。”
白辰星卻與李千燁一樣,閉目細細品嘗這股略甘卻苦澀的味道,回味之後滿口留香,令人說不出的味道,卻又欲罷不能。
李千燁道:“可是西土佛鄉的凌雲種?”
青袍男子嘆了一聲道:“正是凌雲種。”
白辰星轉而看向李千燁道:“師兄怎知道的?”
李千燁淡笑一聲道:“我曾隨師尊拜訪過不動真漠的六輪大師,有幸嘗過此味,他言道,此凌雲種乃是佛子所賜,極為珍貴。”
青袍男子道:“神秀佛子是么,不知他現在是怎樣?”
李千燁面露驚色道:“閣下竟認識神秀佛子么?”
青袍男子搖了搖頭道:“曾結伴遊歷過一段時日,不算的什麼。此次相邀卻有兩事,以為還當年吾欠貴門掌教之恩,且另有一事相托。”
李千燁道:“何事?”
青袍男子遲疑了片刻道:“說起來此事也與你們此行無方天淵有關,你們誰可知道太古神陵?”
白辰星搶先道:“我知道,我知道,據天地異志《二十四》中記載,太古神陵乃是九天神祇的埋葬之地,極其久遠前,玄門未出的年代,天地間有神祇出現,隨後不知為何神祇之間發生了戰爭,神祇隕落後便埋在了一處地界,書中卻是唯有言明,只道是地處西南一隅,九龍拱衛之地。”
青袍男子道:“然也,吾當年遊歷時曾驚見過神陵面貌,后回想起來卻是模糊不清,不可明狀。不過吾卻在那時得到一物,或可助你們尋到神陵的確切位置。”
李千燁道:“何物?”
青袍男子從袖中掏出了一塊五彩的鱗片,約有巴掌大小,他輕輕一拋鱗片便落在了李千燁的手上。李千燁拿起細細看了一番,並未發覺此鱗片有何特殊之處,忙道:“還請前輩賜教。”
青袍男子道:“你輸入劍氣試試。”
李千燁聞言調動體內真元化作劍氣輸入鱗片之內,只見五彩鱗片瞬間豪光大作,在鱗片內測出現了山川河脈的紋絡,還有一條曲折紅線標記在山川河脈之上,儼然是一副路觀圖。
青袍男子道:“這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吾想在應該還有一部分散落於塵世之上,你若有心定會尋得。”
李千燁將五彩鱗片置於案幾之上,他道:“前輩所託又是何事?”
青袍男子道:“吾聽聞神骨上長有還魂草,你若真的尋到了所有的鱗片,進入了太古神陵,還請帶一株給我。”
李千燁想了想道:“晚輩雖不敢保證必定帶回,但若晚輩真的有幸進入了神陵之中,定會為前輩帶回還魂草。”
青袍男子點了點頭道:“如此,便多謝了。”
李千燁鄭重道:“敢問閣下名號?”
青袍男子笑道:“不過山間匹夫,喚吾清陽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