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留宿香閨
月上中天,街市上無人,不知誰家的在門口點着紅燈籠,折折作響。
時燕拖着沉重的腳步跟在宋長寧後面。
長寧不願意和他走,還要將他送走。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離開他了。
“等會兒你在鎮子口躲一會兒,等正午人多,你就拿着東西出去,我這裏給你放了五兩銀子,你拿好,隱姓埋名先躲幾年。”
再多的,她也無能為力。
沈寒年待她極好,她不能丟下他。
一旦錯過,兩個人之間的縫隙會漸漸增長,窮極一生都難以追上。
當初時燕沒破釜沉舟娶了劉蘭,劃清與宋長寧的關係。
想必,現在宋長寧還在等他。
而不是走上那條與他沒有半分交集的道路。
“你真的不能和我一起走嗎?”
如果長寧和他離開,未來的日子都是新的。
長寧不陪他,時燕看不到任何希望。
宋長寧腳步遲緩:“嗯。”
語氣肯定。
時燕笑不成笑,笑出了兩行淚。
往鎮子門趕去的路上,後面傳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宋長寧拽着時燕立馬要躲起來。
周圍沒什麼遮擋物,小巷子不少。
她們隨便鑽進去一條。
後面人跑出來,他穿着白色中衣黑色皂靴,頭髮散亂披在身上,滿臉交集。
宋長寧看他四處亂找,往這邊看隨着慣性跑過頭,沒片刻又跑回來。
漆黑的巷子,沈寒年看到了兩個人影。
他朝着巷子走進來。
“長寧。”
聲音顫抖:“過來,別走好不好。”
話語裏都是祈求。
無邊無際的黑夜,沈寒年如溺水之人,這夜就是水,覆蓋他滿身,灌滿他的口鼻。
宋長寧拽着時燕的衣服袖子。
時燕感覺到握緊他的力量在變弱。
“長寧和我一起走吧。”
宋長寧杏眼濕潤,心被人刨開。
就在剛剛,她忽然想起了前世的沈寒年。
那般驕傲如斯的男人,那般……殺伐果斷的人,她從沒見過他害怕的樣子。
“時燕,對不起,我已經和他定親了。”
宋長寧掙脫開時燕,往巷子外面跑去,衝到沈寒年懷裏抱住他的腰。
好涼,身上都是汗。
“你是傻的,大半夜跑出來幹什麼。”
沈寒年被人拽出來,他再次被淹沒,不過這次事歡喜。
“你別和他走,他跑出來的消息已經傳回來了,我接到消息,去弘醫堂找你,你不在,我算着你們應該是準備出鎮子。”
她離開,從此天涯海角,日後他不知還能不能見到她。
這路上他跑過來,步步凌遲。
宋長寧心疼哭了。
“我們都訂親了,我還能去哪兒,我想把時燕送走,你別抓他好不好?”
沈寒年抖着手心滿意足的把宋長寧按在懷裏。
“好。”
別說這個要求,只要她不走,要什麼都給。
宋長寧跑出來時,包裹落在地上,時燕抓起包裹走出來。
“我自己能走,不用你們送。”
可笑他冒死回來,還以為宋長寧會和他一起離開。
還能有比他更可笑的人嗎?
沈寒年,他記住了。
—
閨房藥味兒十足,宋長寧找出薄被子給沈寒年披在身上。
“你冷不冷,頭疼嗎?”
“不冷,這不是冬天。”
“那你剛剛身上那麼涼。”
宋長寧心疼的抱住他。
“我不會離開你的,當初答應你就是作數的。”
“嗯。”
沈寒年唇角勾起。
“你接到時燕的消息,那你接到關於宋香茗的消息了嗎?”
“沒,她怎麼了?”
“時燕和我說,宋香茗為了救她,被官兵給截住了,現在應該凶多吉少。”
“你還有心思管她,從小沒少欺負你。”
宋長寧沒以德報怨的習慣。
“她畢竟是我二叔二嬸家人,她生死不明我叔嬸肯定不會高興。”
怕別人發現這邊的動靜,屋子裏沒點燈。
沈寒年裹在被子裏,聽她在眼前嬌聲軟語的。
渾身燥熱。
“你先放開我。”
“幹什麼,我不放,我想…抱你一會兒。”
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沈寒年莞爾:“那你抱吧。”
今天過後,他再也不用擔心時燕了。
天不亮宋長寧從夢裏驚醒。
她面對牆,身子很重,像有什麼東西壓着她。
宋長寧害怕的坐起來,沈寒年醒來,將她摟緊。
“還早呢,再睡兒,我等會兒就走。”
“你昨晚沒走?”
沈寒年閉上眼睛,火熱的手勾住宋長寧的柳腰。
“嗯。”
不敢說話,怕宋長寧生氣揍他,沈寒年苟了一會兒。
眯起眼睛去看宋長寧有沒有生氣。
“你生氣了?”
“沒有。”
宋長寧已經認定他為未來夫君,此時親密有違綱常,但她心裏卻只有害羞。
“你現在就離去吧,穿着中衣,你等會讓也不怕被人看到,再說你放蕩。”
沈寒年被宋長寧逗笑。
“過來,讓我抱會兒,我等會兒就走。”
被子裏熱乎乎的,他身上特別燙。
不僅夏天,冬天也特別熱。
宋長寧看了他一眼,慢慢躺倒他臂彎里。
頭次與外男這般親密。
宋長寧忐忑的揪着衣服袖子。
沈寒年側身把她緊緊摟在懷裏。
“我現在摟着你,還和做夢一樣。”
以前只有夢裏,才能這樣抱着她。
宋長寧嘆口氣,主動抱住他。
“我以前不敢喜歡你,總覺得你日後要飛黃騰達,我的日子不好過,現在你如此護着我,疼我,長久以往也就罷了,你變心,我可是要哭瞎眼睛。”
沈寒年保證:“我今生今世只會喜歡你。”
不僅說到,也要做到。
“除非我進棺材,要不然我不信。”
別看宋長寧好說話,但是在信任這方面,越在乎,越難以信任。
沈寒年第一次摟着個女人睡覺。
記憶里,娘也很少抱他。
關於女人的溫暖,他第一次是從宋長寧身上感受到的。
那次在雪地里,她將他救起來。
那瞬間,沈寒年在這凡塵世間,找到了溫暖的根源。
如果從今往後,他沒辦法在如同小時候,和她聊天,肆無忌憚的說話。
那這一切將沒有意義。
“死後,我們同棺槨,化成白骨,那時你在告訴我,信不信我。”
他說的篤定。
之後倆人都沒在睡着,沈寒年走前留話,如果有宋香茗消息會帶回來給她。
宋長寧睡了個懶覺。
醒來臉上帶着不自知的笑容。
“小長寧今天你看着藥鋪,我和你有娣姐姐約好,置辦點東西。”
程敢笑呵呵的說。
滿臉喜慶。
“師叔你去吧,我今日不出門。”
“嗯。”
中午宋長寧掌勺,買了只鴿子,切碎了芥菜旮沓和干紅辣椒,鴿子剁成小塊。
先用大把香料爆香,放入鴿子塊,快速勻稱翻炒,廚房裏都是干煸肉香。
師公牙口不好,宋長寧炒的時候長,上桌輕鬆就能把肉咬掉嚼碎。
“這肉真香。”
劉墨愛吃,辣椒不算特別辣,卻很香,全都滲透到肉里。
色香味兒俱全。
宋長寧挑了塊鴿子腿夾給劉墨:“師公你吃這塊,特別香。”
“好好好,你也吃,這孩子,把我當小娃兒哄了。”
除了鴿子肉,宋長寧還拌了一大盤涼菜,黃瓜香菜黃花菜,放醋和醬油,還有白糖鹽,涼菜爽口,搭配鴿子肉,兩廂互補,別提多香了。
宋長寧吃了兩塊鴿子肉,又吃不少涼菜,很快就吃飽。
劉墨吃的比她多點,鴿子肉和涼菜都沒少吃。
吃完東西,宋長寧去刷碗筷。
沈寒年拎着滿芳齋的糕點過來,在廚房找到她。
“中午吃的什麼,好香。”
他還沒吃飯。
宋長寧驚喜的將刷碗的葫蘆絲扔到鍋里。
“你怎麼過來了,這是什麼?”
“給某個小東西帶的糕點,還有吃的嗎?”
“有剩下的鴿子肉,你沒吃飯?”
“嗯。”
“那我給你炒點飯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