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潘家眾人

就在眾人眼裏對潘四小姐皆是嘲諷的時候，潘老夫人坐不住了，猛的一拍桌子，喝道：“不是就不是！小孩子家家的，說笑幾句也不行了？”

潘老夫人這一吼，眾人也都收回了對潘四小姐關注的眼神，紛紛別開了頭。

場面也僵了起來，落針可聞。

柳老夫人與楚老夫人對視一眼，明白了楚老夫人的意思，也就沒有出來解圍，只是回頭用眼神警示柳家眾人。

盛老夫人一直呈觀望狀，看着兩邊的臉色，想說些什麼緩和氣氛，但是一想到兩邊都得罪不起，也只能欲言又止。

盛家雖然是老牌世家，但是如今的光景大不如前。

比起楚家的父兄四人都在朝中任職，旁枝還有許多子弟也在各地當官，盛家也就在京城的嫡支盛老太爺和盛大老爺在京中任職。

盛老太爺雖然官拜正三品太常寺卿，但太常寺主管祭祀一類的事宜，盛大老爺則為從五品的太史令，主編寫史書，二人於朝中的大事毫無話語權，都是沒有實權的官位。

如此，盛家自是比不得手握大權的楚家。

再說那潘家，如今可謂是如日中天。

當家人潘老太爺現為正二品內閣次輔，是僅次於正一品納蘭老太爺的內閣首輔。

潘大老爺則是官至正三品吏部尚書，掌管天下官員的任免、考核、升降、調動等事宜，真真是手握大權的主兒。

潘二老爺為從三品大理寺卿，主審案，狀告皇親貴族的案子都管得了。

潘三老爺乃是庶出，但是因潘老太爺還在世，他也沒被苛待，但因並無長處，只撈得個從五品秘書丞管文籍等事宜的官職。這放在潘在雖不顯眼，但是拿出去也是夠看的。

潘四老爺是潘老太爺從自己唯一的嫡長兄弟那裏過繼來的，是他嫡長哥哥繼室嫡出的小兒子。

彼時潘老太爺知道自己病入膏肓，時日無多。就將潘老太爺叫到自己床邊，拿出了過繼文書，說出死前遺願就是讓潘老太爺將自己的小兒子過繼到自己名下。

潘老太爺雖然知道這並不合乎理法，但念着先父早亡，長兄養大了自己和眾兄弟姐妹，還幫自己入了仕途，也就頂着族裏的壓力和眾人背後的指點，硬着頭皮接應下了這件事。

潘老太爺的哥哥心裏知道，他那嫡長子因自己娶了喪夫的青梅竹馬為繼室，之後又和她一場恩愛，早就對自己心生不滿，以為自己害了結髮妻子才能娶得青梅，若是自己去了，他那嫡子當了家，那自己心愛的繼室和幼子肯定連命都留不住。

更何況自己死後，名下的財產按族規，自然大多都會落入他的手裏，到時候那他那繼室和小兒子怕是處處艱難。

再者，他也知道，自己這繼室的身體也一直不好，大夫都說離油盡燈枯不遠了，要是自己這麼去了，那繼室多半也是活不了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潘老太爺簽了過繼文書，並且過了官府明路后，他哥哥就咽了氣，沒出頭七，他那繼室也跟着去了，潘四老爺也就被抱回了潘老太爺的家裏。

所幸，那時潘四老爺還小，才兩三歲，也記不得什麼，雖然知道自己是過繼來的，但是潘老夫人念他可憐，知道他也不會跟自己的兒子爭家產（他父親生前給他留了一份不菲的家底），所以也一直對他照顧有加。

如今潘四老爺乃是禮部侍郎，也算說得過去。

如此一看，潘家看起來比楚家勢大，可與納蘭家相比。

而這潘家也確實是當今皇上自登基以來，一手扶持上來，用來平衡納蘭家的。

潘家原不過一個越發破落的有爵位的世家。雖然世襲罔替，也有開國皇帝賜下的封賞，但奈何家裏人口眾多，也都沒什麼才能，世襲罔替，分個幾代，也就剩不下什麼了。

潘老太爺的哥哥也就是在如此情境之下，維持了全家的生計，養大了弟弟妹妹們，最後還頗有眼光的選了潘老太爺，不顧族裏阻攔，將爵位傳給了他。

說起來，潘家正是趕上了當今皇上即位后，着急培養自己的新勢力的時候。

可真是鴻運當頭。

楚婉嫻心裏這麼想着，眼睛越過潘老太夫人，看向她身後的潘大夫人。

原因無它，因為本應該出現在楚婉嫻眼裏的譏諷嘲笑，此刻卻出現在她的眼裏。

這個潘大夫人是繼室，出身不顯，娘家式微，要不然也不會嫁到潘家做繼室。入了潘家的門后，只得了個女兒，潘六小姐，就再無所出。

雖說潘大老爺前面的結髮妻子已經為他生了一對兒女，但是在世家裏，誰會嫌子嗣太多呢？

所以潘大夫人就不是很受潘老夫人和潘大老爺的待見，在潘家的處境也就分外艱難，連帶着潘六小姐在潘家也不討喜。

雖然她身為潘家大房的嫡出小姐，卻處處低於潘家其他的嫡出小姐，也就和庶出三房的嫡出，潘七小姐所得的待遇差不多。

再加上潘二夫人乃是潘老夫人娘家侄女，二人同為潘章氏，自然同氣連枝。

潘家現在是潘老夫人和潘二夫人當家，掌握家裏的大小事宜，潘大夫人名存實亡，自然喜聞樂見潘二夫人所出的潘二小姐潘如雪吃癟。

潘家內宅的那些事，是楚婉嫻上次出宮后，暗中派人去打聽的，今日一看，打聽來的那些事八九不離十。

楚婉嫻心中瞭然，面上不顯，淡定道，“您說是說笑那就是了罷。”

潘老夫人看楚婉嫻這麼說，還以為她服了軟，剛要從鼻孔里哼出聲來，卻被她下一句話嗆了回去。

“我們可是在大長公主府。”

楚婉嫻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可這是在大長公主府，還輪不到你說的算。

再往深了說，就差不多是指着潘老夫人的鼻子，罵她算是個什麼東西了，敢在大長公主府說了算。

在場的都是人精，當然都明白了這兩句話連在一起的意思。

有些人想笑，但礙於潘老夫人的面子，硬是憋了回去，憋得臉通紅。

有的則是驚恐，楚婉嫻才不過七歲小女娃，就敢頂撞這京城裏以刁鑽跋扈而出名的潘老夫人，可真是膽氣十足。

這其中想的最多的是盛老夫人，她仔細想過後在暗地裏咂舌。

楚婉嫻雖然只是個小姑娘，不過她身後卻有楚家納蘭家兩座靠山，宮裏還有皇后和太子兩位大神，別說今日只是反擊說了這麼幾句，就算明着道出潘老夫人以大欺小，也不會被如何，頂多一句童言無忌就會被蓋過。

就在花廳里的幾家人神色各異的時候，花廳外又傳來了一群人的腳步聲，眾人也就都紛紛識趣地往外看，不再去看潘老夫人已經鐵青了的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