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對錯與善惡
“導彈!發射!”
陳子云的長刀正要砍向指揮官的脖頸的瞬間,突然背後的天空都莫名其妙地變亮了,回頭一看,四枚導彈正朝自己飛過來!他急忙使用傳送魔法,變成一道藍光瞬移到了地面。就在他穩穩落地的同時,天空中一片火光,指揮官碎裂的手臂一塊一塊地砸了下來。
看情況,應該是士兵們見到怪物的胳膊被冰凍了,所以發射導彈想要將其摧毀吧。
他們的目的倒是達成了,陳子云卻因此錯過了一個大好的機會!
既然這群士兵這麼積極,那就讓他們自己去打吧。陳子云掀開衣服,在他的懷裏還有一隻蕭洛在瑟瑟發抖,不過幸好,她並沒有受傷。
讓她休息一下吧,一直這麼被抱着,估計她也挺難受的。
其實本來可以不用管她的,但又實在不放心那個徐汐,如果陳子云不在旁邊,鬼知道他會對蕭洛做什麼。
聞慣了陳子云身上的血腥味,突然鼻腔里湧入一絲冰涼的空氣,讓蕭洛如獲至寶,她大口地喘着粗氣,拚命地品嘗着這個世界本來的味道。
指揮官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扶着山峰慢慢坐下,爆炸的高溫融化了她身上的冰雪,斷掉的手臂也在逐漸修復。
“不要給她喘息的機會,繼續攻擊!”
一架直升機逐漸向指揮官接近,鎖定的目標應該是她的眼睛。
“導彈!發……”
於是她反手一巴掌把那架直升機拍飛了。
飛機被摔了個粉碎,但駕駛員卻被徐汐救了下來。
“多謝長官。”
“沒事。”
天上的飛機還在對着指揮官不停地狂轟亂炸,剛開始她還稍微反抗了一下,但現在已經徹底不動了,子彈可以輕而易舉地擊中她的脖子、臉等防禦較為薄弱的部位。她的頭上血流不止,原本漂亮的臉蛋也到處是血,已經不再美麗了。
“我還是覺得她好可憐……”蕭洛小聲說道。
“我們沒必要再和她打了,軍隊已經足以殺掉她了。”陳子云回答。
“我不想再看下去了,我們走吧!”
陳子云點了點頭,於是他們準備離開。
兩人沒走幾步,突然一陣尖銳凄厲的叫聲從背後傳來,蕭洛只覺得耳朵里“唧~”地一聲響,然後一雙大手就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即便如此,她依舊頭昏腦漲,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腦子裏都一直充斥着“嗡嗡”的聲音。
那是一聲很可怕的慘叫,就像是恐怖電影中慘死的女鬼一樣。
士兵們都戴着特製的頭盔,自然不會被叫聲震傷,但飛機上的所有武器卻都突然失靈,儀錶盤指針亂晃,操縱桿也沒有反應。隊長拚命地喊着“後退、後退!”,但沒一架飛機能動的。
腦子裏一直在嗡嗡響的聲音總算是消失了,蕭洛突然想到,剛才幫自己捂住耳朵的手……
她急忙回過頭,陳子云把長刀扔在了地上,雙手輕按着自己的耳朵,雖然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痛苦或者恐慌,可蕭洛卻看到,他的手指在不停地顫抖!
“那個……你該不會……”蕭洛試探性地問道。
陳子云也看着蕭洛,她的嘴唇分明在動,像是在說話,但陳子云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而且,剛才明明聽得很清楚的,風聲、槍聲、直升機螺旋槳聲、周圍怪物的嚎叫聲,現在全都聽不到了。
“喂?你能聽到我說話嗎?”蕭洛反覆地詢問,雙手在陳子云眼前瞎比劃着,可對方沒有任何答覆。
或許情況已經很清楚了:事發突然,陳子云來不及打開魔法盾,所以就做了一個最優的選擇。至於為什麼他會選擇保護蕭洛而不是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這聲破壞力極強的慘叫意味着指揮官的身體受到了強化,是天譴們在長期與人類的戰鬥中進化出的一種特殊能力,所謂的遇強則強,部分戰鬥型的天譴在身體受到的傷害嚴重到危及生命時,會激發出身體的潛能:迅速使身體恢復至最佳狀態並且戰鬥力倍增。
但陳子云顯然並不知道這一點,並為此付出了代價。
指揮官站了起來,臉上的傷口已經癒合、斷掉的手臂也恢復了原樣,而且新長出的手上還多了一把巨劍,可以明顯看出,巨劍的劍柄和她的手是連在一起的,那把劍也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她甚至根本不屑於去管那些癱瘓在空中的直升機,徑直朝陳子云兩人走了過來。
巨劍落下,陳子云抱起蕭洛跳到一邊,長刀卻留在了原地,指揮官的巨劍像一堵牆一樣,正好將刀和人擋在了兩邊。
等到指揮官又一次舉劍的時候,陳子云馬上傳送過去撿刀,卻在即將碰到刀柄的一瞬間被一劍砸倒在地,魔法盾上的裂紋不斷地擴散,一旦魔法盾被打破,那陳子云……
徐汐還站在大橋上欣賞着這一出好戲,一轉眼發現身邊好像少了個人,這才發現剛才被他救下的士兵竟然跑了,於是他急忙追了過去。
“喂,你幹什麼去?”徐汐伸手攔住了那個士兵。
“報告長官,這裏應該還有賞金獵人留下的重武器,我覺得可以利用……”
“別白費力氣了,你幫不上忙的,不如……你留下來陪我聊會天吧?”
“……是,長官。”
徐汐伸手指向陳子云:“你看他,只是肉體凡胎,卻能和這麼大的怪物抗衡,厲害嗎?”
“很厲害。”士兵回答。
“那你覺得,即便是肉體凡胎,他依舊要與天譴拚命,這樣算是個英雄嗎?”
“算是。”
巨劍正在一點點地接近陳子云,劍尖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臉了,心急如焚的蕭洛在旁邊用力地想要把它推開,可她的力氣太小了,根本就無濟於事。
徐汐笑笑:“現在這個英雄很危險,我們應該幫他嗎?”
“應該!”
“可是他殺過人。”
……士兵沉默了。
“他並不是什麼正義人士,他殺過很多人,為了錢而殺的,殺的有好人也有壞人……”
“長官……”士兵想了想:“我能和你講個故事嗎?”
徐汐笑了:“說吧。”
“就在去年,我到帝都的一家精神病院去探望一位戰友……”
他已經瘋了兩三年了,而這一切的起因,是一次反恐行動。
一夥恐怖分子,大約十幾個人,最大的七十歲,最小的才十歲,襲擊了帝都的一個富豪的別墅,但連大門都沒能進去,就全被亂槍打死了。
只剩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被打斷了雙腿,卻還在向前爬行着,揮着手裏的刀去砍駐守的士兵。
那個老人說,就在二十年前,他十二歲的女兒,被這個富豪凌辱然後殺害了。他為了給女兒報仇,跑遍全國各地,可那人家大業大有權有勢,加上官官相護,二十年了,他始終未能討回公道。
所以,他帶上自己的哥哥、弟弟、兒子、侄子、孫子,拿上自製的砍刀和步槍,想要做最後一搏……
最後,那位戰友還是對這個老人扣下了扳機。
“我做的對嗎?我做的對嗎?”那位戰友雙手按着我的肩膀問我,他保護了一個逍遙法外的惡魔,卻對一位白髮蒼蒼的老父親開了槍。
我沒法回答他,只是說了句保重身體,按時吃藥。
回去之後,我想了很久。
我們是士兵,我們只做自己該做的事。
而士兵最該做的事,就是服從命令……
沒有什麼對或不對,我們是士兵,我們接到的命令是保護富豪,擊斃恐怖分子,不管其中一方有多悲慘,另一方有多可恨,我們只是在執行任務罷了。
“這就是我的原則,長官。”士兵停頓了一下:“我不想去分什麼正邪對錯,也不想去管什麼是非善惡。我的任務是擊斃天譴,而他也在與天譴作戰,所以我應該幫他,僅此而已。”
“是嗎?”徐汐趴在旁邊的欄杆上想了一會,突然“噗嗤”一聲,莫名其妙地大笑起來。
“長官?你笑什麼?”
“沒什麼,開心而已。”徐汐擺了擺手:“你也別叫我長官了,我這身軍裝啊,是假的!”
說完,徐汐背後就長出兩隻巨大的黑色翅膀,將他自己裹了起來,然後消失了。
“長……”士兵看着滿天的黑色羽毛,還沒弄清現的情況:“真的假的……”
徐汐來到了距離陳子云不遠的地方:“好了,現在就應該帥氣地救……什麼?”
一道藍光從徐汐頭頂劃過,指揮官的巨劍立刻斷成了兩截。
陳子云用力推開斷劍,斷劍飛出去之後插在了地上,一個人落在了上面。
那人用雙手雙腳着地,衣衫襤褸,渾身上下全是裂紋,足足有一米多長的頭髮胡亂地披散着,甚至把臉和眼睛都擋住了。他走起路來也是手腳並用,也不說話,只會發出“咔啊啊”的低吼聲。
這……這不就是個野人嗎?
徐汐嘴角微微揚起:“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