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燭火

無念脫下夜行衣細心藏好，很快換上侍女的裝扮，回到殿中伺候君桓。

君桓將手中的供狀用燭火燃盡，看那火焰霎時間燃起又緩緩變得微弱。無念有一瞬間的失神，站在遠處靜靜地望着他，他一席玄衣跪坐於席，墨發披散，清俊的面容在燭火的映襯下柔和了許多。

若他們身處江湖而不是朝堂，該有多好，春時賽馬，夏時論劍，秋時捕螢，冬時陪他歷風霜……罷了，無論君桓要做什麼，她都會在他身旁，拚死相護。

他的目光突然流轉到無念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傻站着幹嘛，給我添盞茶。”

無念晃了晃神，臉頰一片緋紅，趕緊去後殿拿了茶水來。

恰逢九皇子蹦蹦跳跳地進了偏殿，見他虎頭虎腦的模樣，無念在想是不是君桓小時候也同他這般天真可愛。

“皇兄，你近來忙忙碌碌，都未與我下過一盤棋。”他抱着慶帝賞的上好榧木棋盤，嘟囔着小嘴。

“前幾日你不是與那伴讀一起斗蛐蛐嗎？怎麼，覺着沒趣又找上我了?”君桓起身，攬着小人兒的肩膀走到側案，無念便趕緊將灼燒紙張剩下的灰燼收拾乾淨。

君衍肉嘟嘟的指間夾着一顆白玉棋子，在腦門上敲了敲才遲疑地放下，君桓似解脫一般，笑道“我輸了。”

“皇兄你又讓着我。”他奶聲奶氣地控訴道，推了推手邊的棋笥表示不樂意。

“是你棋藝見長了。”

“你騙人，慶都誰人不知你棋藝高超，連太傅都不是你的對手。我今日同太傅對弈，五局五敗，怎下得過你呢？”他一本正經地辯解道，活脫脫像個小大人。

“那你既知下不過我，又為何要同我下呢？”

“我……”君衍一時語塞，不知怎麼回君桓的話，旋即又嬉皮笑臉地貼過來，挽着君桓的手臂。“我就喜歡和皇兄弈棋。”

君桓只得無奈的笑笑，同小孩子爭論可不是他的做派。

君衍雖和他同父異母，此次回都也是第一次相見，但這小孩卻極其粘他，君桓實在拿小孩子沒辦法，一見他便頭疼。他問無念是不是自己長得太和善了，無念卻憋着笑搖了搖頭。

無念也不知是什麼緣故，明明二殿下平日裏不苟言笑，一般人見了都會疏遠三分，但九殿下卻和二殿下走得很近。

君衍邊吃着無念剝好的橘子邊問道：“皇兄，我母妃身邊多了兩個漂亮姐姐，你去請安時見着了沒有？”

他說著話，眼睛也笑得彎彎。若不是他年紀尚小，恐叫人誤以為他是個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

“小小年紀怎麼就沒個正經。”君桓抬起手指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

“一個叫洛蕪，我害她挨過板子，一個叫扶什麼來着，長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聽到洛蕪的名字，君桓的手頓了頓，隨即又將茶飲下。慕寒也真是放心，竟敢讓她入宮，還放在麗妃身邊，指不定哪天就被送去掖幽廷拔了舌頭。

永安宮的小廚房裏，洛蕪正做着板栗燒野雞，突然鼻子一痒痒，她趕緊掩着口鼻跑出去，“哈切”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