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盧植的邀請
當朝廷的徵兵檄文到達圉縣時，蔡邕兩人已經歸來數日，此次潁川之行按照蔡邕的意思就是找荀爽打聽袁紹的事情，打聽結束自然要回圉縣。
那日，劉彥對着面前的琴譜，苦着臉不知所措，身旁的蔡琰則是獨坐着，也不顧他抓耳撓腮的模樣。
蔡邕自潁川回來之後便令蔡琰親自負責劉彥的琴技，在蔡邕看來讀書人不識音律那是萬萬不行的。
蔡琰也不知怎的，扔給劉彥一本《琴操》，然後每天給劉彥講了一大堆他聽不懂的東西，講完之後就不再管他，獨自看書去了。
若是令劉彥看些古籍，背些詩集，那肯定是手到擒來，可是劉彥面對一本琴譜就彷彿是在看天書一般，無從下手。
“子文，老夫聽昭姬說，你可是對這琴譜一竅不通啊！”蔡邕走進書房，看見這樣一幅詭異的畫面，不由得出聲打趣。
劉彥黑着臉，瞟了眼一旁的蔡琰，又想了想自己的實際情況，不得不承認了蔡琰的說法。
“也不是一竅不通。”久不開口的蔡琰很認真的回了一句，不等劉彥喜笑顏開又補充道：“至少他還認得字。”
什麼是笑容逐漸凝固，看一眼劉彥的表情就知道了，他沒想到蔡琰還會給自己補上一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昭姬莫要如此，子文學琴時間尚短，你還需多多幫忙。”蔡邕笑着說道。
蔡琰乖巧的點點頭，那模樣是在兩人獨處的時候從來沒有過的，劉彥忍不住心中嘀咕。
“今日便到此為止，昭姬你可先去休息，子文留下來，老夫與你有話說。”蔡邕跪坐下來，出聲道。
隨着蔡琰將房門關上，蔡邕才從衣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到劉彥手中。
“子干來信，言陛下已解除黨錮，大赦天下，故邀老夫回京任職，不知子文以為此事如何？”蔡邕也是早些時候才得的消息，找不到商量的人，便想着問問劉彥的意見。
“張角謀反？”
劉彥看了書信，有些難以置信，倒不是因為張角起義的事情，而是這時間直接提前了整整一個月，完全超出了劉彥的估計。
“子干說是那國舅何進截獲的書信，陛下當夜召集了文武百官商量此事，沒想到張角當真謀反了。”
蔡邕以為劉彥是因為驚訝張角謀反的事，耐心解釋。
劉彥搖搖頭，說道：“既然伯父願舉薦先生為官，那麼先生去便是了。”
“子文亦覺得老夫應該回京任職？”蔡邕出聲道。
“先生可知，張角之亂波及範圍甚廣，伯父信中已言明，陳留一帶將會是官軍重點討伐的區域，故圉縣已經不再是安全之地。”
劉彥考慮更多的是如何避開這場叛亂，他見多了底層的那種無助的掙扎，還有令人心悸的凄苦，他厭惡這個亂世，所以他想逃避這一切。
“再者先生所續《漢書》還未曾完成，趁此時機先生剛好可以完成夙願。”劉彥不得不將《漢書》搬出來，續《漢書》可是蔡邕到死都在想要完成的工作。
提及《漢書》，蔡邕頓時沉默，坎坷十餘載，他從未停止過《漢書》的續寫，只不過缺少了宮廷內部的記載，續寫出來的也只是殘缺不全的文章。
“也罷，待老夫回了子干書信，再啟程前往洛陽吧。”蔡邕終究還是放不下《漢書》，對於張角的作亂卻是毫不在意，在他眼裏，這不過是一場規模頗大的叛亂，朝廷自然會很快鎮壓。
終於要回洛陽了！
劉彥心情複雜，他對於這個結果很是滿意，卻不知為何會有一絲的失落，就好像是失去了些什麼東西，但是又無從下手，根本尋不到蹤跡。
煩躁不安的情緒一下佔據了劉彥的心房，只得對蔡邕說道：“先生，學生告退。”
蔡邕在考慮入京的事情，也沒在意劉彥的情緒變化，點點頭同意。
劉彥回到房中，將房門禁閉，一頭栽在床榻之上，眼神恍惚，鼻息沉重。
張角提前起義了，唐周卻是被何進抓到的，蔡邕，荀爽，袁家似乎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似乎和自己印象中的漢末有了偏移，似乎歷史的進程已經無法掌握。
劉彥第一次有了迷茫的感覺，他不清楚自己未來應該如何。如果跟着劉備，會不會也是繼續顛沛流離半生，最終老死在蜀地。
曹操，孫權都不會是劉彥的考慮對象，曹操性格多疑，自己掛着個劉備侄子的頭銜，沒一刀砍了自己就不錯了。孫權的話，這個人總給劉彥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心機太重，若是孫策他還能考慮一下。
“啊！”
從沒有過的糾結，一邊是自己內心的厭惡，一邊是現實情況的壓迫，還必須得儘快做出選擇。
劉彥意識到漢靈帝死後的洛陽一定會大亂，自己就必須在他死前幫助劉備拿到一個好的基礎，這樣才能保證自己的下半輩子有個安穩的着落。
如何給劉備撈到功勞？
張角顯然就成了劉彥首要考慮對象，劉備在黃巾之亂中戰功顯赫，只是缺少一個能展現在劉宏眼前的機會，而自己認識的有影響力的人只有蔡邕和盧植。
蔡邕與黃巾之亂沒有什麼特別大的關係，所以也說不上什麼有用的話，而盧植就不一樣了，盧植官拜北中郎將，乃是進攻張角的主力，若是盧植引薦，劉宏自然能注意到劉備的存在。
算了！
到了洛陽再去想辦法吧，他也沒辦法，自己一個孩童根本就沒有渠道去接觸這些東西，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孩童的話，更不會讓一個孩童去出謀劃策。
晚上過吃飯的時候，蔡琰悄悄的問他：“父親說他要回洛陽了，子文知道嗎？”
劉彥抬起頭，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蔡琰見此只得說道：“是母親托我來問問，母親擔心父親又是多年不歸，所以......”
劉彥頓悟，看來是蔡邕的前例太多，茹君已經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擔心蔡邕又是一去不返。
“先生未曾提及舉家前往么？”劉彥出聲道。
蔡琰搖搖頭，神色落寞，上次乃是她苦苦哀求才被蔡邕帶着前往洛陽，這次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找機會問問先生吧。”劉彥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若是蔡邕獨自前往，這一家子估計少不了被黃巾刁難。
“妾身謝過子文。”蔡琰微微一禮，她看得出來父親很是看重劉彥，所以才想到來找劉彥幫忙。
送走蔡琰，劉彥倚在房外欄杆上，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只有月光照亮這小小的庭院，難得的平靜充斥着劉彥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