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荀爽
馬車是這個年代最高檔的代步工具，但是它走的不是這個年代最高檔的道路，所以產生的後果就是劉彥感覺自己即將被顛散架了。
只是想打個盹，結果馬車一路疾跑，整個人在車廂里左搖右晃，別提打盹了，連口水都喝不成。
“荀家乃是名門望族，子文到時莫要失了禮數。”已近穎陰，蔡邕還不忘提醒一下劉彥。
這次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將劉彥作為自己的弟子推到潁川士族的面前，這樣有利於劉彥日後的發展，畢竟潁川士族的影響力放眼這個大漢朝都是頂尖的。
馬車並非前往穎陰縣城，而是去往了荀家的私人莊園，莊園在中原地帶的流行，造就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私人莊園。
對於蔡邕的拜訪，荀家表現出了足夠的尊重，荀爽帶着族人直接站在莊園門口來等待蔡邕的到來。
“伯喈遠道而來，爽有失遠迎啊！”荀爽牽住蔡邕的手，親切的說道。
劉彥站在蔡邕身後，觀察着這位老者，留着山羊小胡，頭髮雖已花白，但是卻有着一股精神氣，令人心生好感。
“慈明兄折煞邕了，近日聽子干所言，慈明兄已暗歸穎陰，故而前來叨嘮。”蔡邕又見故友，開懷大笑。
“來來來，我等入庄再詳談。”荀爽拉着蔡邕，領在眾人前方。
入了會客廳，荀爽與蔡邕分別跪坐兩旁，而劉彥及荀家子弟則是跪坐在在兩位大儒身側。
“聽聞伯喈受子干相邀，親刻石經，爽雖亦是嚮往，然只能躲避莊園之中，獨自興嘆了。”荀爽臉上落寞神色盡顯，作為當代赫赫有名的文儒，不能參與到石經的刻制中去，心中自然鬱結。
“此乃邕分內之事，往年漂泊，不得親臨，恰逢子干負責此事，才從泰山趕回京城。”蔡邕原本避難於泰山羊家，受了盧植的邀請，才決意回程。
“邕此次前來，聽聞令侄前些時日大婚，特來討杯遲到的喜酒啊！”蔡邕不去再談這般往事，說了也只是磋嘆。
“區區小事，卻是驚擾了伯喈了，文若何在，快快見過蔡大家！”荀爽雖是口中輕言，但還是忍不住的欣喜，連忙喚了身後一玉面青年上前。
那青年長相溫和，國字臉，在劉彥看來頗為帥氣，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幽香，曾有言說：“荀令君至人家，坐處三日香。”由此可見此人便是鼎鼎有名的荀彧荀文若了。
那青年走至蔡邕面前，鄭重行了一禮，說道：“荀彧見過蔡大家。”
蔡邕細細打量荀彧，越看心中越是歡喜，誇讚道：“荀緄兄倒是生了好兒郎啊！”
荀彧溫和一笑，對蔡邕又是一拜。
“伯喈莫要誇讚於他了，前些日子何伯求親自前來參加大婚，還給了他一個王佐之才的虛名！”荀爽對於這個侄子那是十分滿意，語氣中隱隱透露着驕傲。
這算是劉彥第一次見到的三國大人物吧！面前這個男人幫助曹操穩定中原，打敗袁紹，甚至在劉彥心目中，荀彧乃是曹魏的最大功臣，沒有之一！
“不知文若娶的乃是哪家千金？”蔡邕出聲問道。
荀爽聽及，遲疑片刻才回道：“唐衡之女！”
“可是中常侍唐衡？”蔡邕有些出乎意料，在他看來荀家怎會娶一宦官之女。
“此事亦是無奈之舉啊！”荀爽輕嘆一聲，繼而說道：“昔日唐衡欲以女妻汝南傅公明，公明不娶，故而又脅逼二兄，二兄迫於壓力，只得應下。”
“原是如此，可就怕會與文若的招來惡名啊！”蔡邕點點頭，宦官的勢力是有目共睹的，他們這些世家有時候也不得不向宦官低頭。
“幸好文若才學出眾，兼唐氏性子溫良，知書達理，故而世人也無他言。”荀爽覺得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若是昭姬再長十歲，老夫便將昭姬許配給文若了，可惜了啊！”蔡邕見荀彧可謂是越看越順眼，恨不得招來為婿。
“哈哈哈，伯喈若有此意，當為一大憾事啊！”荀爽舉起茶杯，邀蔡邕一飲而盡。
飲罷，荀爽看着蔡邕身後的劉彥，出聲問道：“此乃令郎邪？”
蔡邕擺擺手，招呼着劉彥，出聲介紹：“非也，此乃邕之徒也！”
“原是如此，令徒好一番氣質，頗有伯喈之風啊！”荀爽出聲稱讚。
“子文啊，此乃荀慈明荀大家，學識無雙，天下聞名！”蔡邕出聲介紹。
“學生拜見荀大家！”劉彥恭恭敬敬，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失禮。
“不必多禮，子文可是字乎？”荀爽笑着說道。
“乃是子干所取，子文可是子干同鄉子侄，故而拜入老夫門下。”蔡邕在旁解釋道，其實兩人之間談話旁人是不能插嘴的，即便是劉彥與荀彧，被談及也只能在一旁恭敬的聽着。
“原來如此，倒是少年人傑啊！”荀爽言罷，對着荀彧吩咐道：“文若，你且帶子文於莊園四周轉轉，出門透透氣！”
“諾，子文且隨我來。”荀彧領了命，帶着劉彥便出了門，而其他的無關子弟也都一同離去，只留蔡邕荀爽兩人。
“慈明兄此舉乃是為了洛陽之事？”蔡邕待眾人離去，方才開口問道。
“不錯，爽特意從漢濱歸來，就是收了袁本初的書信。”荀爽也不隱瞞，直接回道。
蔡邕臉色如常，仔細思量一番問道：“袁本初此舉可謂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啊，一旦出了差錯，我等可皆為大漢的罪人了！”
荀爽苦澀一笑，道：“老夫何嘗不知袁本初的用心？只是伯喈認為，這天下可還有我等士族的容身之所？這朝堂上可還有我等士族的一言之地？”
蔡邕沉默不語，兩次的黨錮之禍可謂是寒了天下士族的心，以至於士族逐漸與漢庭離心離德，最終矛盾累積爆發。
“況且以老夫對袁本初的了解，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此次舉事乃是他謀划多年，必不會有差錯之地。”荀爽只得給蔡邕打上保心丸，至於袁本初到底有沒有他說的這樣，他自己也不能肯定。
“牽一髮而動全身啊！”蔡邕只能幽幽說了一句，神色落寞。
荀爽倒是有些不以為意，回道：“伯喈何出此言，我大漢延續四百年未曾斷絕，此番乃是為我等士族解除禁錮，乃是一大好事！”
“也罷！若是此舉可令陛下悔悟，也算是一大幸事吧！”蔡邕心中雖有顧慮，不過還是同意了荀爽的想法。
“如此，邕就等袁本初的捷報了！”蔡邕不是很了解袁紹，不過他相信荀爽的眼光。
“相信袁本初定不會令伯喈失望！”荀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