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韓約撤兵
“撤軍！”韓約鐵青着臉，遠看着蓋勛一騎當先沖入陣中，整個進攻的陣型瞬間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突發的變故令叛軍始料不及，一瞬間有一種首尾難顧的感覺。
“文約，這蓋勛不是遠在漢陽郡么！怎的出現在這裏。”邊允策馬來到韓約身旁，他對於蓋勛的了解不是很多，只知道這個人很是不好相處，和左昌的關係極為惡劣。
“倒是把他忘了，冀縣怕是不好動了！”韓約笑了笑，臉上卻是有一絲的悵然，若是說這涼州還有幾人能讓他不願面對的話，這蓋勛絕對是其中之一，沒想到避着避着還是遇了面。
“不然，吾略觀一番，蓋勛僅僅帶了數千人馬，難不成還能改變些什麼不成？”邊允不以為意，他們在涼州橫行無阻，早已經證明了他們的戰鬥力到底有多強，這個小小的冀縣，就算是付出些代價也是可以接受。
韓約不再言語，他心裏明白事已不可為，蓋勛麾下的軍馬豈是左昌手下的拿下老弱病殘可以相提並論的？再者蓋勛的威望甚至高過二人，若是今日強逼，怕是日後涼州難以如同今日一般暢行。
要知道的是，他們可以暢通涼州固然是因為軍力強盛，更有一部分左昌為禍的原因，而蓋勛為了涼州可以和左昌對峙，此等影響力豈能相同。
“先撤回來吧，今日已是不可為。”韓約再次說道，邊允無奈也只能聽從韓約的話，令人鳴金收兵。
浴血廝殺的將士聽聞鳴金之聲亦是愣了片刻，直到郡兵的刀斧再次加身的時候才回過神來，只得憤恨的退出冀縣守兵的攻擊範圍，而冀縣郡兵拼殺良久，見敵軍退去亦是不去追殺，只是在女牆后癱坐喘息，警惕着賊兵的再次進犯。
蓋勛鐵着臉，手中的刀刃來回略過，直奔冀縣城門而去，當聽到敵軍的鳴金之聲后更是加快了速度，頃刻之間數千人馬便來到了冀縣城下，左昌也是個聰明人，連忙命人打開城門，只是城前有撞車以及敵軍的屍首，廢了些力氣，這才放了蓋勛的軍隊入城。
左昌瞧着兵精馬壯的數千人馬，心頭不禁火熱，若是統兵之人換成其他人就更好了，他也好將這支隊伍收到手裏，可惜是個不對付的蓋勛，不過左昌還是湊了上去，想要問候一下不辭辛苦的蓋勛，卻是沒想到蓋勛根本不理睬他，直奔城頭而去，留下左昌獃獃的立着。
左昌陰着臉，悶哼一聲跟在蓋勛身後，想要看看蓋勛到底想要幹什麼。
蓋勛的兵馬迅速的接替了左昌的軍隊，將郡兵換下休息，片刻完成了交接。
蓋勛看到女牆上不斷往下扔的屍首，有賊軍的，更多的是郡兵的，心中難免生氣極大的怒氣，雙手扶着女牆，向著敵軍的陣營高聲呼道：“韓文約，可敢出來與吾一敘？”
戰場上除了偶爾的馬嘶聲外，只有蓋勛洪亮的聲音，韓約聽得真切，倒也是磊落，扯着邊允往陣前走去，與蓋勛遙遙相對。
韓約高聲回道：“元固近來可好？吾本是想要為涼州百姓除了禍首，不知元固為何阻我！”
左昌剛剛踏上城頭，便聽聞韓約罵他禍首，險些腳下踏空，被隨從扶住身子才堪堪站穩，只是心裏更加的記恨韓約。
蓋勛眉頭緊皺，不為韓約言語所動，言道：“韓文約，你既屬漢臣，豈能投身於賊？卻是讓天下人恥笑你韓文約不成？我涼州豈會出爾等毫無節氣之人？”
“元固所言極是，吾與邊兄亦是被逼無奈，況且吾之所願從未改變，殺盡這為禍之官，乃是造福涼州百姓，豈可相同而語！”韓約制止了身旁想要對着蓋勛射箭的閻行，恭敬的說道。
“左昌之罪吾已遣書朝廷，自有朝廷公論，你等作亂犯上，縱兵州里，已成禍端，與左昌何異？”蓋勛全然不顧左昌陰冷的眼神，在他看來，左昌與這些作亂的賊兵並無差別，若不是左昌隸屬朝廷，他才不會來救援此等貪官。
“元固若是如此認為，卻是元固可笑了，涼州動蕩幾何，那朝廷當真不知道嗎？段紀明偌大的功勞，亦是被朝廷下獄賜死，此等朝廷也是元固口中的賢明朝廷？”韓約想起段熲死時涼州那些羌人慶祝的場景，心中更是發寒，一生為朝廷征伐的良將最終都落得如此下場，何況他們這些普通人。
左昌忍不住了，跳出來對着韓約大罵道：“逆賊！不僅侮辱本官，竟還敢非議朝廷，你等必不可能被寬恕，你等就等着被朝廷五馬分屍吧！”
話音剛落，一支帶着白羽的箭矢帶着疾風插入左昌的官帽中，帶着左昌往後倒去，撕扯下一團帶着血跡的毛髮，引得左昌哇哇大叫，在地上左右翻滾，也不顧地上還有血跡未乾。
“彥明，準頭卻是差了點啊！”韓約瞧得清楚，對着身旁張弓的少年說道。
閻行不語，取下另一支箭矢，就等着左昌再次露頭。
“文約，這天下還是大漢的天下，吾皇只是被十常侍懵逼了眼，待日後定會還天下安寧。”蓋勛說得卻是不再自信，韓約所言的皆是實話，自己只能做出些自欺欺人的姿態來，騙不了他人，總能騙一騙自己。
韓約不屑一笑，言道：“元固何其腐朽，竟會做出些這等言論！”
蓋勛搖搖頭，換了語氣說道：“文約，現在回頭或許還有轉機！”
韓約默然，良久不語，最後只能怒喝一聲：“左昌老賊！若是當初你聽了元固之言，願意出兵救援金城郡，我等又豈能淪落如此下場！”
韓約繼而對着蓋勛說道：“元固可知，我等已沒了退路，張角何等下場天下皆知，吾等如今罪孽深重，回不去了！”
言罷，韓約回馬往陣中駛去，而邊允則是對着蓋勛行了一禮，隨着韓約的步伐而去。
此時，冀縣的危機幾乎已是解了，蓋勛卻是生不出一絲的喜悅，只能默默看着遠處的賊軍緩緩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