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歡樂頌》
()“現在中央核心在開放，請利用3號通道進入。”
真嗣坐在空蕩蕩的走廊里聽着那盤出土文物級別的磁帶。閘門打開，渚薰從裏邊走了出來。
“在等我嗎？”不得不說渚薰的微笑其實和庫克是很像的。
“不，我並不是在等你。”取下耳機，真嗣有點不好意思。
“你今天是來……”
“那個…我定時測試，已經測試結束想先沖個澡再回家。”真嗣看了看渚薰的笑容，心裏沒來由的一驚，“但其實我最近並不是很想回去。”
“回家？有家是件幸福的事。很好，不是嗎？”
“是嗎？”
“我想多跟你聊一聊，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恩？”真嗣愣了。
“洗澡啦！你不是正好要去嗎？”
“恩。”
“不行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澡堂。
“你好像極度在避免與人進行第一次接觸哦。”渚薰一針見血，“你害怕與人接觸嗎？若不認識對方的話也就不必害怕對方背叛自己，以及彼此傷害。不過這樣並沒有辦法忘卻寂寞，人類沒有辦法使寂寞永遠消失，因為人是孤獨的。但也因為能夠忘記，所以人類才能生存。”
“你好，是新來的駕駛員嗎？我們是五到八號EVA的駕駛員。”在另外一個噴頭下的洛克漢等人走過來打招呼：‘這就是計劃中的人物嗎？開導真嗣，真是個可愛的傢伙。’
“啊，你們好。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那我們，以後就是夥伴了啊。”
突然燈滅了。
“時間到了啊。”
“恩？”
“我是說，到了睡覺時間了。”
“跟你一起睡嗎？”
這話可把洛克漢幾人雷的半死，估計真嗣也好不到哪去。
“咦？啊，不…我想他們應該有為你準備房間才對。”
“這樣啊。”渚薰站起來，“人類常常會感到心痛。就是因為心痛所以會覺得活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是你的心，纖細脆弱的猶如玻璃一樣。”
“我嗎？”
“對，令人很有好感。”
“好感？”
“所謂的好感就是喜歡。”
旁邊的伊利丹和薩穆羅已經快栽倒了，看來這幾位對‘玻璃’、‘喜歡’一類的詞眼還是很敏感啊。
――――――――――――――――――――――――――――――――
一個光線奇缺的地方，幾尊巨大的石碑在開會。
“NERV是我們SEELE以實行機關的名義所組成的組織。”這個開場白真是沒營養。
“也是我們為了執行劇本所準備的東西。”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接嘴。
“不過現在卻變成了某個人獨佔的機關。”
“是啊，看樣子我們是拿不回來了。”
“在約定的那一日到來之前，”
“我們必須將NERV及EVA恢復原來的樣子才行。”標着‘01’的石碑重新掌握了話語權，“碇源渡背叛SEELE一事，我一定會要他負責的。”
――――――――――――――――――――――――――――――――
四號倉庫，初號機面前。
“我們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碇源渡對着初號機說道，這個場面如果被他人看到一定會勸碇司令去精神科就診的，“不過妨礙我們實現願望的長槍，現在已經不在了。最後的使徒應該就快出現了，只要將其消滅后願望便會實現。”
碇源渡伸出手，亞當的胚胎清晰可見。
“時間就快到了，唯。”
――――――――――――――――――――――――――――――――――――
宅男五人居，凌波的卧室。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為何還活着？”
“為了什麼而活？”
“為了誰而活？”
看着桌上的眼鏡，凌波自言自語：“替補的第五適格者，那名少年我覺得他跟我一樣。為什麼？庫克。”
同一座樓，美里家的陽台。
“還好這裏不是市中心。”美里抱着PENPEN，“還好你沒被捲入那場混亂中。不過，這次可不能保證了。所以，明天我會把你送到洞木家，請他們照顧你。我們要暫時分別一段時間了，PENPEN。”
真嗣的卧室。
“我還是睡下面好了。”渚薰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沒關係，因為是我開口要求睡在這裏的，所以睡下鋪就好了。”
“你是不是有話想告訴我？”
“恩？”
“你有事想告訴我，對不對？”
“其實我來到這裏后，”真嗣沉吟了一下，“發生了不少事情。在來這裏之前我原本是住在老師那裏的。那時每天的日子都過得非常安穩，每天只要乖乖呆在那裏就好……不過，其實那樣也蠻不錯的，因為什麼事也不必做。”
“你不喜歡人類嗎？”
“不是。”
“那真嗣有喜歡的人嗎？”
“呃……”
真嗣轉過來，發現渚薰正在看着他，目光炯炯。
“或許我的出生是為了來和你見面的？”
這話如果被宅男五人居最早的原住民們聽到了，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清晨，一個孤零零的身影出現在湖中的雕像上。
“人不能從虛無中弄出事物來，若人不來依靠便什麼也辦不到。人類不是神來呢。”那個身影是渚薰。
“但是有一個男人想得到神的力量。”一個黑色的石碑懸浮在空中。
“在我們之中，”又一個出現了，“有個男人想再次打開潘多拉的盒子。”
“在那盒子內的希望出現之前，”又一個，“有個男人想把盒子關起來。”
“希望？”渚薰的語氣很輕鬆，“那是莉莉絲的希望。”
“希望的形式是以人的數量而存在，”
“因為希望之存在於人的內心。”
“但我們的希望被具體化了。”
“那是個虛偽的形象者，”某個石的聲音陰陽怪氣，“注意到‘黑’的人類，那便是莉莉絲的思想。”
“而且正當的形象者，便失去能注意‘白’的人。那便是‘亞當’的思想。”
“那該消失而去的靈魂便只有在你身體內，”
“但是被再生的，已經在碇的身體內。”
“真嗣的父親，”渚薰微微一笑，“他和我也一樣的？”
“所以才把我們的願望託付給你。”說完，一圈石碑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明白了，”渚薰語氣平淡，“為此我現在才會在這裏。”
這一切都有不辭辛苦的美里小姐在一旁觀測着，但是由於距離太遠、角度太糟，美里小姐的辛苦全部付諸東流了。
數小時后。
“怎麼樣？有得到他的資料嗎？”看來美里小姐對這位‘替代’庫克的人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就是這個，”同樣的，日向很樂意為美里跑腿，“我偷偷從伊吹二尉那裏調來的。”
“真對不起，讓你做出這種小偷式的行為。這是什麼？！”
“伊吹不敢將這件事公開，因為就理論而言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說的也是，這樣只會使謎越來越深而已。”美里被資料中的內容嚇了一跳，“沒想到他能以意識自由設定EVA的同步率。看樣子事情是越來越複雜了。”
片刻之後，暗無天日的禁閉室。
背景牆上巨大的、血紅色的NERV的標誌讓人心驚。律子頹然坐在椅子上，她背後是負手而立的美里。
“你來啦？”
“我有事想問你。”
“在這裏講話會被錄音哦。”律子提醒這位腦袋經常脫線的好友。
“沒關係，”美里毫不在意，“那個替補的第五適格者到底是什麼人？”
“很可能是最後的使徒。”
――――――――――――――――――――――――――――――――――――
六號倉庫，EVA四號機面前。
“走！”渚薰對四號機說道，好像在召喚同伴一樣，“過來！亞當的分身。李林的僕人。”說完他走向了面前LCL蓄水池，但他並沒有沉下去，而是飄在了空中。
刺耳的警報和優美的《歡樂頌》同時響徹了基地，，這種奇怪的組合就是上帝遇到了，也會羞愧的。但是比起優美抒情的《歡樂頌》來，人們顯然對警報聲更加敏感，因為這動輒就會關乎到生死。
“EVA四號機啟動了！”
“怎麼可能？是誰在操作？”美里光火了。
“上面沒人，四號機的駕駛艙沒有被插入！”
‘上面沒人？難道會是那個少年嗎？’
“中央區突然發現AT力場！”
“是四號機所為嗎？”美里急急的問。
“不，”日向顯然有些慌亂，“波形是藍色沒錯，是使徒！”
“什麼？！”美里震驚了，‘使徒？那個少年真的是使徒？’
“我……”真嗣似乎有什麼話說，卻被洛克漢打斷。
“我去處理，”洛克漢的聲音有些低沉，“這裏有我的責任。”
“目標通過了第五層！”
“將中央出入口的所有隔壁緊急封鎖起來！”事到如今，一向沉穩的冬月也慌亂起來，“能爭取多少時間就爭取多少時間！”
命令被不打折扣的執行了，但是這些銅牆鐵壁根本防不住真正有心闖入的人。
“沒想到SEELE竟然將使徒直接送入我們這裏了。”冬月驚魂未定。
碇源渡依然保持了他萬年不變的坐姿，但是他的語氣變得異常陰冷：“他們竟然將預定計劃提前執行，利用我們的力量……”
某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一圈石碑在開他們令人噁心的碰頭會。
“人類忘記愚蠢，重複同樣的錯誤。”
“若是自來贖罪，人是會改變的。”
“是藉助不了亞當或使徒的力量，”
“非以我們的手來改變未來不可！”
“但願初號機能夠成功。”
如果庫克一夥的五個人中有人出現在這裏的話，肯定會為這些傢伙的行為而笑破肚皮：且不說他們拖着全人類自殺的愚蠢行徑，就是現在出動的也不是他們預想的初號機，而是洛克漢的六號機……
視線回到雞飛狗跳的NERV總部。
“EVA四號機已經突破了裝甲牆壁。”看着厚厚的牆壁像紙片一樣被扯得粉碎，青葉很是無奈，
“目標通過第二層！”
“無論用什麼方法，也要阻止目標侵入最終教條！”碇源渡難得的下達了一條比較靠譜的命令。
洛克漢和早就整好以暇的六號機出動了，不久就來到了渚薰的上方。
“薰君，你這樣做有點不合適呢。”洛克漢的聲音很是平靜，“別這麼干，我們還是把你當朋友的啊~”
“哦？不是真嗣啊。”
“真嗣暫時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洛克漢臉色一整，“我可不想和你動手啊。”話雖如此，但是洛克漢在四號機抽出高振粒子小刀的一瞬間就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EVA的身體結構和我一樣，我也是從亞當衍生出來的。”渚薰揮了揮手，空中浮現出好大一片橙色的半透膜一樣的東西。
“AT立場？！”雖然知道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看到一個“人”使用這招的時候洛克漢還是會覺得驚艷。
“你們‘李林’是這樣叫的，”渚薰輕聲說，“不可被任何人侵犯的神聖領域。”
就在兩台EVA拿着小刀互相捅來捅去的時候，外邊的情況也同樣糟糕。
“兩台EVA下降到底部，目標距離終極教條還有20單位。”
美里湊到日向耳邊：“如果六號機的訊號消失，再發生任何變化時……”
“我明白，那個時候便發動自爆裝置？”日向顯得很輕鬆，彷彿他要做的只是放個爆竹而已“因為總比引起第三次衝擊來的好。”
“對不起。”
“沒關係，跟你一起的話。”
“謝謝你。”
此時，通往終極教條的管道里也是一片狼藉。
‘這就是人類的命運嗎？’渚薰在心裏琢磨着，‘人的希望也充滿了悲哀呢。’
忽然，一陣巨大的震動帶着整個總部顫抖了起來。
“又怎麼了？”
“從未見過的強烈的AT立場！”日向嚇了一跳，這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次了。
青葉這邊同樣不好受：“光波、電磁波、粒子也被遮斷了，什麼也檢測不到！難道是結界嗎？”
“目標呢？”
“四號機與六號機消失，駕駛員也聯繫不上了。”伊吹神色慌張。
管道中的兩台EVA一路打着一路像秤砣似地往下掉，掉的都不耐煩了才掉到了管道的盡頭。兩個大傢伙不分彼此的摔進終極教條的LCL海洋里，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薰君！等一下……”洛克漢想攔住渚薰，卻被死纏爛打的四號機擋住了去路。
接觸安全裝置。
天堂之門漸漸打開。
‘庫克，對不住了！’被糾纏了半天的洛克漢終於決定對四號機下死手了。但是又一陣突如其來的震動，險些讓六號機仰面栽倒。
“又怎麼了？！”雖說怪事年年有，但是美里還是覺得今年的怪事實在是多了點。
“控制中心的結界周圍發生了與剛才相同的AT力場！”
“現在侵入結界中心了！”
“難道是出現了新的使徒？”
“不行，NAGI無法確定！”
“啊~不，它消失了！”
“使徒消失了？！”美里的腦袋徹底跟不上了。
一個躲在陰影中的傢伙看到了站在管道出口處的凌波，嘆了口氣：“果然……”
渚薰飄到了被釘在了十字架上的白色巨人面前：“亞當，其存在有如我等的母親。由亞當而生的東西無法還原為亞當嗎？知道人類毀滅為止。”旋即察覺到有異，“不對！這是莉莉絲！？”
看着眼前的七目面具，渚薰心裏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難以言喻：“原來是這樣啊？李林的小聰明。”
就在此時，洛克漢解決了對手。胸口插着小刀的四號機被丟到一邊，六號機緩緩地走了過來。
“我真不想承認，”洛克漢抓住空中的渚薰，“你真的很強啊。”
雖然被抓住了，但是渚薰沒有哪怕一點點的驚慌：“謝謝你，洛克漢。雖然我一直希望初號機來阻止我。”
“薰君，你……”
“因為生存下去是我的命運，既是人類會因此毀滅我也得生存下去。不過，我也可以選擇死亡。對我來說，生和死是一樣的。死亡對我來說是唯一的自由。”
“你在說什麼啊？薰君。”
“我在說我的遺言。”話雖如此，但是渚薰的樣子當更像是在跟人聊天，“快殺了我，不這麼做的話你們人類可是會消失的。為了避免遭受毀滅的命運，只能兩者選擇其一。而你們不應該選擇死亡。”說到這裏，渚薰也看到了管道出口處的凌波。他微笑了一下，“你們需要未來。我很高興認識你們。”
“別這麼說，薰君。”洛克漢好氣又好笑的說，“有人要見你，見到他之後你也許會覺得‘遺言’這種東西不適合你呢？”說著，六號機鬆開了渚薰，指了指下面的一個處在陰影中的角落。
“歡樂女神/聖潔美麗/燦爛光芒照大地/我們心中充滿熱情/來到你的聖殿裏你的力量能使人們消除一切分歧/在你光輝照耀下面人們團結成兄弟……”一個身影從角落中唱着《歡樂頌》走出來，微微一笑：“初次見面，請多指教。渚薰。”
渚薰微微一怔：“久仰了。”抬頭看看管道口，已經沒有人在那裏了。
“那麼，”洛克漢打了個哈欠，“就全部拜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