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能夠交流嗎？險棋
()“目標，沉默。四號機……”伊吹哭着說不下去了。
“讓開！”阿努巴拉克第一個從休息區衝出來，薩穆羅和伊利丹緊隨其後。這次作戰的位置離總部不遠，所以三人都徒步跑向了現場。
被加持勸回來的真嗣剛巧碰到飛奔而過的三人，但是前兩位直接無視了他的存在。伊利丹在跑過真嗣身邊時也只是留下一句“你來遲了”，便匆匆離開了。
作戰現場，洛克漢也急匆匆的跑出了駕駛艙。明日香已經被回收班帶走了，但是剩下的事情需要他來善後。匆匆落到地面，洛克漢驚訝的發現凌波居然已經出來，踉踉蹌蹌的跑向了那一堆還在燃燒的殘骸。
‘不對！’洛克漢眼中厲芒一閃，飛撲過去按倒凌波。就在同時，那一堆分不出彼此的東西，又發生了一次爆炸。
“你讓開。”毫無感情的話語。
“庫克不希望你這樣。”洛克漢努力地讓自己的語調儘可能的平靜下來，“我去把他弄出來，你在這裏獃著，別亂跑。”
“你讓開。”
洛克漢無奈，只好扶着凌波起來。突然一掌切到凌波的後頸，把她打暈：“回收班，過來一下。”
等到洛克漢找到四號機的駕駛艙的時候，已經不需要扭開艙門就能夠看到裏邊的駕駛員了：艙體整個裂成兩半，LCL早就漏光了，外邊的人可以毫不費力的看到裏邊的人；庫克胸前劃破了好長的一道口子，臉上靠近左眼出插着一片駕駛艙的碎片。雖然這些都不是致命傷，但是以洛克漢的經驗，眼前這位老友已經摸不到心跳了。看着眼前依然帶笑的蒼白的臉，洛克漢無奈的一嘆：“庫克……你是個笨蛋……”
薩穆羅等人也趕到了現場。比起強作鎮定地洛克漢，這幾位顯然處於接近暴走的狀態。阿努巴拉克按着庫克的胸腹使勁晃動，試圖喚醒自己的兄弟。他臉色鐵青，牙齒咬的格格作響，臉色難看到薩穆羅不得不把他拉下來。
伊利丹從遍地的殘骸中找到一塊金屬板，拼盡全身力氣的把它拽出來。其他幾位立馬心知肚明，一起動手把庫克從駕駛艙中搬出來，安置在板上抬回去。
“懷恩君，懷恩君他……”看到抬着庫克回來的薩穆羅等人，真嗣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他，很安心。”洛克漢從來沒想現在這樣覺得自己的語言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騙人的，都是騙人的！”真嗣蹲在地上，薩穆羅等人走遠了。
庫克被抬進了本部。
“科學不是萬能的嗎？”伊吹哭着問道，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別人，“為什麼我們要靠犧牲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來保全自己？”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
――――――――――――――――――――――――――――――――
郊外的空地上立起了一座白色的十字架。
洛克漢，伊利丹，薩穆羅，阿努巴拉克，美里，明日香，真嗣，肅立在十字架前。
白色的十字架上貼着一位白髮少年的照片，在笑，笑的很燦爛，讓人產生莫名的親和感。
“走，他不想看到我們這樣子。”
洛克漢等四人離開了。
真嗣呆立在十字架前，裏面睡着的人曾經對他說過的話想過電影一般的回放。
“我需要你。我們都需要你。沒有你大家會死的。”
“如果你要發泄的話，沖我來。是我勸真嗣君駕駛的。”
“真嗣，我今天突然發現一個很好的女孩。我打算把她介紹給你做女朋友，有意見沒？”
“呵呵，我是不會死的！”
“給你個獻殷勤的機會，真嗣君！”
“你知道活得洒脫的秘訣是什麼嗎？自己就是奇迹，只要相信這一點就好了。”
“當時我就認為，真嗣君只能夠成為奇迹的男人。”
“不如出去之後，我們做來下酒啊？”
“我很期待真嗣君的奇迹呢。”
“我是不會死的。”
“我是不會死的。”
“我是不會死的。”
……
最後這句話像魔咒一樣，在真嗣的腦海中回蕩着。
“啊~~！”真嗣痛苦的抱着頭蹲下，“騙人的！你說你是不會死的！”
“真嗣，”明日香摟住真嗣，“你別這樣。洛克漢說的對，庫克他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話雖如此，但是誰都能看到明日香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他說他是不會死的，他說謊！”真嗣的神色有些瘋狂，“我算是什麼奇迹？他說謊……”
這場吵鬧不知道最後是怎麼收場的。
402病房。
洛克漢知道其他三位暫時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為了不出意外，他安排他們三個去酒包場，但求一醉。而洛克汗本人則來到了凌波的病房，他知道，凌波昏迷這麼久不是因為自己下手太重，而是凌波受不了刺激暫時休克了。
過了好久，血色的雙眸再次睜開。熟悉的環境，熟悉的病床，凌波習慣性的叫：“庫克。”
“你醒了？”回應她的當然不是庫克，而是坐在一旁的洛克漢。
“……”凌波沉默了。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凌波覺得頭痛欲裂，“庫克……”
“冷靜點，”雖然洛克漢心中此刻絕對不會好過，但是他必須安撫住所有人，不然庫克的行為就會變得毫無意義，“庫克看到你這樣子，會不高興的。”
“……”回答他的，是無聲滑落的淚珠。
“……”洛克漢也陷入沉默，他不知道該如何跟凌波說。
寂靜的氛圍籠罩着402病房。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昏昏欲睡的洛克漢被凌波喊醒，這讓他喜出望外。但是凌波隨後的話讓他幾乎抓狂……
“洛克漢。”
“恩？”
“你的娃娃……”
“怎麼了？”
“能跟靈魂交流嗎？”
“……”洛克漢反應過來，無語。
“你能用你的娃娃，跟庫克交流嗎？”
“呃……”洛克漢欲哭無淚。首先，他還不是滿級英雄，不能與“先祖”交流；其次，庫克的條件，呃，比較特殊。
“……”又是沉默，令人失望的沉默。
“先回去？”洛克漢知道凌波的身體已經無恙，所以如此提議。
“……走。”凌波站起身來。可是沒走出病房，就一頭栽倒，洛克漢及時的扶住了她。
“我的天，”洛克漢摸了摸凌波的脈搏，“你似乎玩大了點啊……”
――――――――――――――――――――――――――――――――
洛克漢把凌波帶回家的時候，小光剛好跟東二在一起。伊利丹三人還沒有回來，想來肯定是大醉了一場。
看到背着凌波的人是洛克漢，東二察覺到了有些不對：“這是怎麼了？庫克呢？”
洛克漢面無表情的遞給他一張文件。
東二盯着最頂端的一行字，失神的大叫：“不可能~”小光湊過來，使勁揉了揉眼睛。
那行字是“死亡證明”。
“懷恩同學他……”小光緊緊握住東二的手，“是真的嗎？那凌波同學她……”
洛克漢把凌波放在沙發上說：“庫克去跟使徒戰鬥了，凌波只是受了點刺激暈過去了，休息幾天能復原。只是……”
大家都知道洛克漢說的“只是”是什麼。
――――――――――――――――――――――――――――――――――――――
這天夜裏，凌波還是沒有醒來。安頓好東二兄妹后，洛克漢帶着已經醒酒的薩穆羅等三人上屋頂開會。
“……就是這樣了。”
“這是一步險棋啊。”
“真是的，不過贏了。”
“那好，現在讓最近的甲蟲過去一下，放他出來。”
――――――――――――――――――――――――――――――――
三天後凌波醒來，所有人都重歸於原先那種教條式的生活。
真嗣也回來駕駛EVA了，庫克曾說過他的目標是解決使徒的問題，真嗣要替他實現這個願望。但是，真嗣和初號機的同步率已經不可避免的下降了。零號機也是。
一次測驗之後――
“第一適格者同步率28%，較上次下降5%；第二適格者同步率57%下降2%；第三適格者同步率39%，下降7%；第六適格者同步率49%，下降1%；第七適格者同步率60%，上升2%；第八適格者同步率53.5%，下降1.5%，第九適格者同步率55%，下降0.7%。”律子很無奈的看着測試結果，“基本上都下降了，庫克的事對他們打擊太大了嗎？”
美里黑着臉不說話。
“說起來，麗居然會逃課呢……”律子只說了一半就停止了，因為她看到了美里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了。事實上，就是美里不瞪她她也沒勇氣繼續說下去了。因為她知道，凌波會曠課跑到公寓樓的頂層，坐在池塘邊上，一坐就是一天。
美里曾去看過樓頂，嬌艷的荷花失去了侍弄它們的人，漸漸變得形容枯槁。凌波就那樣坐在那裏，對着衰敗的池塘發獃。
“碇司令早上來看過她。”
“……是為了零號機？”疑問的話，卻充滿了肯定的味道。
“……是的。”律子淡淡的回答。
“……”美里沒再說什麼了，但緊握的手卻能說明她現在的心情。
“……”律子推了推眼鏡，也沒有說話。因為，她第一次對“萬能的科學”產生了抵觸情緒，那種感覺，叫厭惡。
――――――――――――――――――――――――――――――――――
“洛克漢。”
“哦？真嗣君，明日香。你們是……”
“我們來看麗的。”
“她還是……”
“恩……還是一樣。”
“那我們上去了。”
“恩，待會見。”
爬上頂層，真嗣臉上帶着勉強的微笑：“凌波，我們來看你了。”
“……”回應少年的是藍發少女的沉默。
看着日漸消瘦的少女，真嗣的眼眶濕潤了。
庫克走了之後，她幾乎沒有好好地吃東西。
‘懷恩君，你難道不知道你離開對凌波意味着什麼嗎？’
白髮少年的出現帶給少女希望，他的離開留下了絕望和滿目瘡痍。但這又何嘗不是讓真嗣痛苦不已？
第一個相信自己的人。
第一個肯定自己的人。
第一個替自己抗下拳頭的人。
第一個說自己是奇迹的人。
‘懷恩君，你不是在期待我的奇迹嗎？你不是不會死的嗎？’
得知白髮少年離開的那一瞬間，真嗣覺得這個世界是黑色的。
想哭，但是流不出淚水。
如果不是明日香在他的身邊，或許他和現在的凌波一樣？
“真嗣……”看到真嗣臉上陰晴不定，明日香擔心的叫了一聲。
“我，沒事。”搖了搖頭，真嗣給了明日香一個放心的微笑。
“那就好…”看到真嗣沒事，明日香舒了口氣。
想到前幾天那雙無神的眼睛，明日香簡直不敢繼續往下想。
那時候的真嗣，跟現在的凌波相差無幾。
一雙獃滯無神的眼睛讓明日香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還好，在她的努力下真嗣還是挺過來了。
雖然會傷感，但她相信只要她一直在真嗣身邊的話真嗣一定不會有問題。
問題是……
看着呆坐在前邊的消瘦的背影，明日香覺得她是那麼可憐。
如果，真嗣離開的話…
…我也會像凌波現在這樣？
看着身邊的黑髮少年，明日香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凌波……”真嗣忍不住了，打破了沉寂。
“……”回應他的依然是沉默。
“我知道懷恩君這麼做對你來說是很大的打擊。但是你要知道他是為了我們才選擇了……這種方式。但是，”真嗣有些歇斯底里了，“你看你在做什麼！懷恩君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解決使徒的問題，不在讓它們威脅到你的安全。他希望你能活得好。可是你卻……”
“庫克看到你這樣，會不高興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洛克漢出現在了真嗣和明日香身後，“他說，他沒跟大家告別，就表明他沒有離開。”
本來毫無生氣的眼睛裏蓄滿淚水。
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別怕，我會守護你。不惜代價，不計後果的守護你。”
“凌波，你醒了。”
“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先吃點水果？那我幫你削個蘋果。”
“凌波還很虛弱呢，切開來外你好了。切小塊一點會比較容易入口。”
“沒有關係，只要我覺得應該做就好了。蘋果很新鮮呢，來，張開嘴。”
“因為凌波是重要的人。只要我認為是就可以了。”
“我叫懷恩?庫克，美籍華人，是第五適格者。”
“以後我們就是夥伴了呢，凌波小姐。”
“打開窗帘，放點陽光進來，這樣會對凌波同學的身體有好處。”
“我也不太習慣躲在女人背後。”
“我是不會死的。”
“假如，我突然消失了。答應我，活下去好嗎？”
“我是不會死的。”
“假如，我突然消失了。答應我，活下去好嗎？”
“我是不會死的。”
“假如，我突然消失了。答應我，活下去好嗎？”
“我是不會死的。”
“假如，我突然消失了。答應我，活下去好嗎？”
“我是不會死的。”
“假如，我突然消失了。答應我，活下去好嗎？”
“我是不會死的。”
……
凌波反覆咀嚼最後兩句話，這讓她覺得非常痛苦。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離開我？我做錯了什麼嗎？’
心力交瘁的凌波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