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紀家姐妹（一）

翌日，紀靈余換上了桂嬤嬤拿來的衣服。

桂嬤嬤拿來的是件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紀靈余穿上，腰上系了條茜素青色的雪紗絲帶。纖纖細腰盈盈可握，裙擺上的青絲盪佛，走動時卻又一絲不亂，看起來優雅大方。皓腕上帶了一隻上好羊脂玉鐲，玲瓏剔透，映着素凈小手越發的明亮。頭上簪着金鑲珠寶半翅蝶簪，頸上一串白青玉鑽石項鏈，一顰一笑，明媚動人。

桂嬤嬤看着紀靈余走出笑的兩隻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小姐長的真是好看。”語氣中誠意十足。

紀靈余長的算不上十分的好看，可是是那種十分耐看型的。就如同那空谷幽蘭，並不驚艷可是十分的氣質非凡。

若歡眼神撇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妒忌感。一個鄉下長大的女子，哪裏來的這種端莊典雅的氣質。

紀靈余謙虛的笑笑，“嬤嬤過獎了。”

芸兒搖頭，“姐姐真真好看。”

桂嬤嬤聽了頓時哎喲哎喲的叫着，“哎呦，你可不能在喊姐姐了。”

芸兒愣了愣，“不喊姐姐那喊什麼？”

“大小姐。”桂嬤嬤撅着嘴說，“要叫小姐。你這個丫頭哦，真是莽莽撞撞的。”

芸兒撓着腦袋，很是不解。

紀靈余看着她虎頭虎腦的模樣，忍不住輕笑。

“嬤嬤，這丫頭和我一同長大，不知什麼分寸的。嬤嬤體諒着。”紀靈余向前走了一步，“不過，還得嬤嬤好好教導教導她和我，不知嬤嬤是否願意？”

紀靈余知道桂嬤嬤這個人心地其實是很善良的，所以並不擔心她會刁難芸兒。

桂嬤嬤笑着應下，“小姐信得過老奴，老奴自是萬般樂意的。”

說著拉住了紀靈余的手，輕輕撫着。對這個多年不見的大小姐，桂嬤嬤是打心底里喜歡。

紀靈余反握住桂嬤嬤的手，感激的說：“如此，我在這謝過嬤嬤了。”

桂嬤嬤哎哎的點頭。

翌日晌午，紀靈余終於到了京城。

再一次踏進這個是非之地，紀靈余還是覺得有些氣短胸悶。那些痛苦不堪的回憶讓她心裏犯疼。

桂嬤嬤眼尖，一下子就發現了紀靈余的臉色有些蒼白。

“小姐可是身子不爽？”

紀靈余深吸口氣，勉強的笑笑。

“不打緊的。許是趕路有些乏了。”

桂嬤嬤看着心疼，說：“苦了小姐了。”

紀靈余搖頭，“嬤嬤嚴重了，想想能夠見到父親和祖母他們，我在累也是值得的。”

桂嬤嬤點頭，幾天相處讓她是十分喜歡紀靈余，都將她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了。

不一會兒，丞相府到了。

紀靈餘下車，看着滾燙碩大的‘丞相府’三個大字，紀靈余身子一滯，手指不自覺的嵌進手心。

丞相府，她噩夢的開始。

走進大門，卵石彎彎曲曲的鋪了一路，直至廳堂。四開大門金絲楠木，垂花門樓。四面抄手游廊，甬路相銜，山石點綴。穿過游廊就是偌大的庭院，五間報廈，四方而坐。庭院裏怪石嶙峋，奇花異草，富麗堂皇。

跟在桂嬤嬤身後，紀靈餘步伐工整，絲毫不受這富貴氣勢的影響。反倒是芸兒，整個人都是暈乎乎模樣。顯然已被這天花亂墜花了雙眼。

若歡在後面譏誚的看了芸兒一眼。真是沒見過世面。

緩緩走進，紀靈余聽到了幾個女子的笑聲。細細看去，有一群女子。

庭院裏有一簇開的正艷的紅花，花前站着五六個女子。有四人穿着和若煙若歡相同的滾雪細紗，看來是府上的丫鬟。四人兩兩對站，幾人前各站着一個少女。

紀靈余右手方向站着的少女身穿了銀紋綉百蝶度花裙，簪着雲腳珍珠卷鬚簪。手上一把青玉搖扇，搖動間青絲微拂。臉蛋白膩如脂，唇絳一抿，嫣如丹果。紀靈余眼光微收，這是她的三妹，紀靈溪。

另一個則是一襲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小巧玲瓏的耳垂上墜着紅翡翠滴珠耳環。輕輕晃動時，折射出點點微光打在臉上，襯得白皙的臉色紅潤光亮。紀靈余看着眼光閃了閃，這是四小姐，紀靈芳。

紀靈余記得，前世紀靈希是嫁給了十王爺顧景崇，隨着顧景崇到了封地平安的度過了一生。

紀靈余在看向她們的同時，她們也在打量着紀靈余。

不一會兒，桂嬤嬤就同着紀靈余走到了二人跟前。

“三小姐，四小姐。”桂嬤嬤朝二人行了個禮。

“嬤嬤，許久不見。”紀靈溪溫和的笑着伸手示意桂嬤嬤起身。

“嬤嬤，這位是…？”紀靈芳好奇的看着桂嬤嬤身後的紀靈余，看似天真無邪。紀靈溪雖然沒有說話，可眼中也是滿滿的打探。

桂嬤嬤側身，剛想說什麼。紀靈余卻是率先上前一步，笑着說：“原來是三妹妹與四妹妹。”

紀靈溪笑容一凝，臉色微僵。

“妹妹？！”二人面面相覷，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