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三十八章 琅琊令到

上部 第三十八章 琅琊令到

第七十七章琅琊令到

淮南,邈室,入夜。

院內傳來陣陣琴聲。今夜,洛子撫的是嵇康所譜《四弄》之長清。

叔子正在房間裏舉着燈盞,一點點研究從如能寺地下帶回來的石壁刻字拓本。猛然,叔子一口氣吹滅手中的燈盞,同時身體已經滑向案內的另一側,抓起了自己的那把“無念”無影扇。因為他已經聽出,洛子的琴聲忽然從《四弄》的《長清》中途跳到《短側》,洛子的破霞劍就叫短側,此時曲風突轉,說明有異況。

壑子和夢子剛要寬衣睡下,他們也聽到了琴聲的突然變化。壑子抄起二人的兵器“寒鴉”闇魂傘和“破山”赤焰刀,夢子則一口氣吹滅了屋內的蠟燭,二人躲在房門兩側,透過門縫觀察院內情況,夢子的手裏甚至已經扣上了數枚獨門暗器紫蓮針。

還躺在病榻的彌子,此時也睜開了雙眼,他並沒有聽出洛子琴聲的變化。但多年刺客的職業敏感讓他感覺出了危險。他的“飛星”大流索還掛在床外。他往嘴裏塞了一粒藥丸,然後縱身飛起摘下自己的飛星大流索,同時一揮手,大流索飛出抓在樑柱上,他順勢用腳勾住房梁,來了個倒掛紫金勾。

洛子的琴聲戛然而止。接着洛子的聲音已經到了院中:“既然已經來了,請現身吧。”壑子透過門縫看到十幾個黑影已經跳入院中。他沖夢子點點頭。二人一起拉開門,也跳在院子中。與他們幾乎同時出來的還有叔子和彌子。五個人各持兵器,站在一排,凜然而立,毫無畏懼。

院內站着的黑衣人一共十五人。幾個人想還真不少來。只有一個人黑衣上綉着金線,其餘人的黑衣上繡的是紅線。金線黑衣人左手舉起一個令牌,上面用金色小篆寫着“琅琊王”三個字,嘴裏說:“琅琊令到。見令如見王。”五人紛紛單腿跪地低頭拱手施禮。那黑衣人便是琅琊令使,他掃了一眼五人說:“琅琊彌子,擅闖禁地,越獄逃脫,數罪併罰。素手就擒,可免一死。“言簡意賅,來拿彌子。

聽完琅琊令使說完,五個人都沒有動。洛子率先抬起頭說:”彌子奉我之命,追查陰兵符,從未擅闖總部。請令使明察。“其餘三個人一聽洛子的話,都明白洛子是鐵定要保彌子,於是同時齊聲說:“請令使明察。”彌子本想挺身而出,不連累其他四人,聽洛子的話,心頭一熱。幾年來的出生入死早已讓他們血脈相同,親如手足了。

琅琊令使肯定是不會理會他們的話的,他只是個執行命令的組織機器,他收起令牌,嘴裏只說了四個字:“抗令者死。”手一揮,院內的黑衣人一起抽出刀,沖向了五人。

早在屋子裏,幾個人就知道今夜是場惡仗。好久沒痛快地打一場了。

一陣帶着紫色的寒光飛向黑衣人,第一個出手的是夢子。她的紫蓮針直奔幾個黑衣人的下三路。有三個黑衣人身形一個趔趄,看來是中針了,然而他們迅速抬手,點了幾下身上的穴道,再次站了起來。他們是殺人機器,不會顧及自己的死活。就算中了暗器,哪怕有劇毒,也會第一時間封住穴道,繼續戰鬥。後面的黑衣人已經趁勢到了五個人的面前,揮刀就砍。

洛子避開寒光,用劍身磕開劈過來的一把刀,身體已經藉著力道順勢往後生生退出二尺,給自己讓開一段空檔。拔劍,一道銀光划向對方的中腰,那人側身躲過劍氣,第二刀又劈過來了。另外又圍上來二個人。

瞬間五個人便被黑衣人分成了三圈。平日略顯空曠的院子,此刻已經成了擁擠的戰場。

夢子撐開自己的闇魄傘,擋住劈過來的刀。他以暗器見長,包括傘上也有諸多機括,可現在院子太小,人又太多,暗器根本施展不開,唯恐傷了自家兄弟。所以他只能用傘來回抵擋。

壑子的赤焰刀,刀寬而大,力道也大,招招帶風,磕上就是火星四射,逼得幾個黑衣人不敢硬拼。於是他們轉向了最弱的彌子和叔子。

叔子知道彌子大傷未愈,不捨得讓他硬拼,所以自己一把鐵骨大影扇,上下翻飛,盡量護住彌子。彌子的大流索以柔克剛,化解着迎面劈來的刀。

洛子邊打邊說:“夢子先帶彌子走,這裏交給我們。”壑子一刀擊退幾個黑衣人,把空檔讓出來,夢子一伸手抓住彌子,說了句“走”,彌子的大流索已經飛出,抓在了房檐的瓦縫中。夢子一隻手抓住彌子,一隻手旋轉闇魄傘,打出幾把飛刀,護住自己和彌子的身體。二人瞬間騰空,飛到了房頂上。

琅琊令使見他們要跑,大喝一聲:“追!”就帶着幾個人也要追上房。洛子見狀,第一時間飛身攔住了琅琊令使,在空中打出一陣銀色劍花。琅琊令使直覺眼前一花,一團銀色刺眼的光就飛了過來,他沒想到有人竟然凌空施招,只能用手裏的刀撥開劍花,沒想到這劍花竟然綿綿不斷,一個後面又接了一個。這個洛子竟然能一直身體懸空使劍。琅琊令使不得不落地。說者長,實者短。轉眼的功夫,夢子和彌子就已經從屋脊上消失在茫茫夜幕里。

與此同時,壑子、叔子、洛子背對背,站成一式。三個人環視了一下院子裏的人,壑子說:“葷打還是素打?”葷打就是非死即傷,素打就是只逼退不傷人。叔子說:“還用問,當然葷素搭配。”

少了牽絆,三個人可以施展開了。月色下,紫衣的壑子、月白色的叔子、紅衣的洛子,在銀色的月光下,被一團黑影包圍打作一團。琅琊令使已經分出去五個人去追了,倒減輕了他們三人的對戰壓力。洛子他們並不擔心,他們很清楚這些人早已追不上了,且不說幾個人對這裏地形不熟,就單單剛才的分秒耽擱,憑彌子和夢子的輕功,足以把他們甩掉。

點點血珠不斷從刀光劍影中飛出,來者穿的都是黑衣,自然顯不出血跡。而洛子三人的身上已經被染得梅花朵朵了。有自己的,但更多的是對方的。已經有幾個黑衣人倒在地上抽搐着了,但其他人絲毫沒有動搖之心,依舊招招殺機,直奔三人的要害。

三個人被逼到院中一隅,換來片刻喘息。叔子抹了一下嘴角滲出的血跡,問洛子:“勝算幾何?”洛子喘了口氣目測一下,連琅琊令使在內還有六人,雙方的動作都放緩了很多。他回答說:“六成。”壑子哈哈大笑道:“六成太保守了吧,我看不出一炷香,一定結束戰鬥。要不要賭一把?“叔子說:“賭就賭。老規矩,一壇百年紅。”“這麼說定了。好久沒打得如此痛快了。”壑子怒喝一聲,揮刀迎上去,再次開戰。

這次三人不約而同換了打法,不再以守為攻,而是全力出擊。壑子甚至全然不顧劈過來的刀,直接用身體迎上去,刀砍入自己肉中的那一刻,他大喝一聲,刀也已經插進了對方的身體。他的刀重且碩大,力道也大,對方的刀刃不過是淺淺地割了一下,可他的刀刃卻已經沒入對方身體大半,連自己都能聽到刀刃斬斷骨骼的咔嚓聲,更別提那些柔軟的五臟六腑。一刀下去,對方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命喪嗚呼。還有五個。

叔子抖開大影扇,飛快轉動,大影扇顧名思義,比一般的扇子都大一倍,似半截短刀一般,扇面韌而薄,入刀片一般鋒利。他根本不容對方發招,一扇接着一扇旋轉着帶着嗖嗖陰風,扇扇都指向對方的咽喉要害,基本上誰挨上就是一道血口,噗噗兩聲,一個人捂着脖子又倒下了,噴出的熱血濺在了叔子白凈的臉上。還有四個。

洛子的銀劍短側,招數犀利,虛虛實實,劍花翻飛,繞得對面的人有些眼花繚亂。剛要揮刀剝開劍花,才發現劍花之處是虛,但已經來不及抽刀,身下直覺一熱,洛子竟然一隻手倒舉着舞者劍花,自己的身體已經一倒,柔軟地下腰到了對方的下路。原來劍花是劍鞘舞出的,另一隻手上才是真正的短側劍,等對方的明白過來,劍已經順着對方的腿間直直地向上,穿過男人最疼的地方,刺入了腹腔。還有三個。

轉眼間,居然死了三個。琅琊令使一下子有些發懵。他只聽說琅琊的七子很厲害,卻不知如何厲害。這次主公特地囑咐讓他多帶些人,他以為帶上十五人已經足夠,現在有些後悔,怎麼就沒帶上百十來人。當然總部有史以來從沒有派百十來人出來執行任務的。至少剛才不讓那五人去追就好了。沒辦法,事以至此,只能硬拼了。

三對三,勝率立刻大幅提升。看來叔子這壇百年紅是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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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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