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屠蘇夢酒
第七章夢了無痕
回到館驛,壽陽縣令已經被好了幾桌酒宴,以盡地主之誼。掌笠也沒推辭,酒桌上還備了屠蘇酒,為大家祛寒邪之氣。
經過幾天的緊張忙碌,這邊的案子雖然沒有什麼眉目,但至少也算暫時告一段落,大家也的確該放鬆一下了。因此不管是掌笠還是王劭,都沒有干涉大家飲酒。幾天下來,兵部、工部、壽陽縣捕快們,也日漸熟絡起來,大家在酒席上推杯換盞、大口吃肉,好不熱鬧。
世族之家,好酒也是一種風範,王劭自然也不例外。這屠蘇酒,入口即然有葯辛入味,喝后自然比別的酒暖人,幾杯下肚就已經有些微醺了。不知喝了多少,也不知喝了多久,酒席散去時早已醉意朦朧。
王劭躺在床榻上,竟然接着酒意做了一個夢,好長好長的夢。。。
不知何時,王劭感覺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身下的草軟軟的,艷陽刺得眼有些睜不開,他就這樣半閉着雙眼,張開四肢,懶懶地躺着,任暖洋洋的風吹過。一陣琴聲不知從哪兒傳來,接着他似乎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香氣飄過來,好香,好熟悉。接着彷彿感到一個白衣身影走過來,不問也知道是誰。他反手一抄,便抓到了一段輕盈的衣角。只輕輕一拉,那人便坐到了他的身旁。他說:“你來了。”沒有回答。他感覺到一根修長的指尖輕輕地從他的額頭沿着鼻樑一點點劃下來,弄的他痒痒的。他惡作劇地暗想等手指劃到嘴邊,就張嘴咬住它,看他還跑的掉么。誰知手指滑到鼻尖時,停住了。王劭睜開了眼,一張比他還秀美的臉正對着他,如水的雙眸正凝視着他,看的他心旌一震。王劭剛好伸手把那人的脖子勾住,那人卻一伸手把他拉了起來。
兩人手拉着手,赤腳走在軟軟的草地上,伴着若隱若現的叮叮鈴聲,風吹起那人雪白的衣襟,露出一抹猩紅色的褲腳。就這樣,一直走了很遠很遠,彷彿路永遠走不完。
忽的,夢境變了,不再是草畔之上。王劭發現自己到了一間似曾相識的書房。那人正坐在桌前提筆寫着什麼。他走過去,湊臉去笑着問:“在寫什麼?我教你呀。”(王劭的行草可是在冊聞名的。)那人低低的聲音說:“好。”於是,王劭繞過那人背後,右手把住那人握筆的手,手很涼很軟,讓他不忍用一絲力。王劭左手攬着他的肩。那人比自己還要瘦削,竟然整個身子被自己含在了懷裏。一筆一畫,兩人的臉湊得很進,那人身上的香氣再次襲進自己的鼻腔。側臉看時,那人細長的睫毛在眼前忽閃,王劭忍不住輕輕啄了一下。正要再次親近那人的臉頰時,那人呼地從自己懷裏不見了。
王劭急忙環視四下,不見了人。他心一慌,正要叫。但見那人一襲白色長衣,端了一盞茶,站在他面前。王劭心一松,原來你在這裏。他笑着說:“你怎知道我渴了。”那人說:“自然知道。”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端着一盞茶伸了過來。王劭故意說:“手寫字累了,你喂我。”那人果真走過來坐到他身旁,茶盞端到王劭的嘴邊,王劭並不張嘴,笑眯眯地斜看着那人,那人似乎領會了王劭的意思,把茶盞端起,抿了一口,湊過嘴,把一口清香四溢的清茶送入了王劭的嘴裏。王劭此時心間早已顫得不行,正要一把攬過那人。夢一下子醒了。
四下漆黑無聲,他驀地坐起,喉嚨一陣陣發乾,王劭被自己如此大膽的夢境所震驚,臉上一陣陣發燒,他再次環視了屋內,確認並沒有其他人在,這才長出一口氣。可這夢為何如此真實,如此香甜,心還如百抓撓般難以明狀,大腿間甚至還有一陣麻酥酥的餘熱感。自己這是怎麼了,不是號稱偏偏君子么,怎麼吃了幾杯酒,竟然做起如此齷齪之夢。他想到此,不僅抬手打了打自己的頭。
平靜了好一陣,王劭才稍微挪動了一下身子,望着無盡的黑暗,心頭竟然泛起一陣悵然。心能騙得過夢嗎?三年了,那個人,你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