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夜未眠

第二十二章 一夜未眠

第二十三章一夜未眠

把所有人都弄回館驛時,已過酉時,這次折損了二人性命,又有那麼多人昏迷未醒,涉及工部、兵部兩部,驚動了淮南郡守也帶了人來。接受完問話,又查看了眾人傷勢,郡守安撫了幾句,留下幾名大夫和兵士供掌笠差遣,這才離去。掌笠並沒提及被面具人帶走的張驍,畢竟涉及前涼和晉朝,南北政局相持,如果驚動朝堂,藉此發揮,那責任可不是這些人能擔當的。不過依照眼下情景,先處理好這裏再說吧,只能祈禱那些人不會為難張驍,讓他儘早安全返回了。

掌獪一直跑來跑去,早已累不成人。掌笠讓他儘快回房休息,自己則轉進王劭的房間。藕衣人說一兩個時辰就可以醒,可兩個時辰已過,王劭依然緊閉雙眼躺在那裏,大夫看過也說脈象並無異常。掌笠坐在床沿邊,心中升起一股內疚之情,畢竟此次行動的主指是他,而他竟然全身而退,害得其他人受傷,這和打了敗仗有何區別?這些年縱然不是常勝之軍,但還沒敗在兩個鬼怪手裏。他本不信鬼神之說,可這次卻是親眼所見死了幾百年的人竟然把他們打得如此狼狽。如果沒有那幾個面具人出現,現在恐怕連他也命喪墓冢了。隔行如隔山,看來探墓遠比打仗對陣兇險得多。

想着想着,倦意襲來,掌笠不知不覺就靠着床邊睡著了。

壑子背着洛子,夢子夾着張驍,四人三匹馬一路疾行。回到院子,夢子立刻吩咐人去燒了熱水。夢子先檢查了一下彌子,基本上沒有被黑霧傷到什麼,張驍雖然昏迷,但呼吸還算正常,暫時無性命之憂,況且他的傷不是一時半會能治好的。

壑子和叔子輕輕地把洛子放在床榻上,把血衣一點點剝開褪去,衣衫早已被金光符撕了無數道口。別看只是光,其力道卻像金屬般鋒利,速度很快,傷口又深又細,互相交錯。有些地方的血已經凝固,硬撕已經不行,夢子先用棉紗沾了溫水,把凝結部分的衣物潤濕,再一點點揭開,揭開處又滲出鮮血。不一會兒一盆水就成了紅色,再換一盆清的,再紅再換,連着換了三盆水,洛子的上身才完全裸出來,一道道血口觸目驚心。

雖然相處多年,卻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堪稱完美的身體,還是在這種情形之下,幾人的心早已心疼壞了,尤其是叔子。彌子把屋內火坑的炭火攏旺,平日大開的屋門也關上,對於失血過多的人,保暖也很重要。半日米水未進,壑子起身去吩咐人準備晚飯。叔子扶着洛子,夢子一點點給洛子上藥。

洛子自少年便修玄門,講究輕身養性健骨,氣血純凈異常,據說危機時甚至能飲了救他人性命,所以在墓室才能固屍壓邪。上好葯后又用一層層紗布包滿上身,有的地方還在隱隱滲出殷殷鮮血。叔子生怕他躺下后又壓迫傷口,就這樣讓他半靠在自己懷裏。

夢子擦擦額頭的汗水,起身去看張驍。此時壑子已端着晚飯走了進來。夢子問:“紅棗當歸湯好了?”壑子說好了,端起一碗去喂洛子。夢子解開張驍的衣服,又脫了裏面的護心軟甲,只見白嫩的胸口一團巴掌大的黑痕。壑子餵了幾口走過來問:”這個人怎麼樣?“夢子皺了皺眉說:“我也沒治過屍魂氣,只能儘力而為了。今夜已晚,我且先續了他的命,明日再想醫治辦法。”說完取了一顆丹藥,掰開張驍的嘴,塞了進去。

彌子已摘了沾了屍毒的鯊皮手套,把它扔在放了藥水的水盆中,水立刻變成渾濁的青黑色。他露出一雙佈滿奇怪紋路的手,夢子再次為他把了脈,又給他兩顆祛毒藥丸,調息兩日應該沒有大礙。三人胡亂扒拉了幾口飯食,讓叔子也來吃,他哪有心思吃飯,搖了搖頭。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也不強求。扶着張驍,各自回房睡了。

若大的屋子只剩下一盞孤燈,和兩個半坐半靠的人影。第一次與傾慕之人如此近身,卻沒有任何欣喜激動,相反心中滿是擔心和牽挂。迷迷糊糊間覺得身上有些發熱,叔子睜開眼,發現熱源來自懷中的洛子,他騰出一隻手摸了摸洛子的額頭,滾燙。心中一驚,立刻側身拉了拉床邊的一根繩子,繩子那邊連着的是各人的房間的床頭。每人的床邊都有這樣一根繩子,掛着鈴鐺,防止意外事件發生時互相呼叫。

頃刻間,夢子和壑子披了衣服匆匆趕來,洛子在高熱。半夜手邊並無草藥可配,只能待明日天亮去城內抓藥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體外散熱。壑子端來剛從院中井裏打來的水,冰涼徹骨,夢子沾濕了布巾敷在洛子額頭。待布巾溫熱了,浸涼再敷。見操作簡單,叔子說:“你們二人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弄就好了。明日早些進城抓藥。”二人點點頭回房。

叔子開始還用布巾敷,後來嫌太麻煩,索性把一隻手放進冷水中沾涼,再放在洛子額頭、面頰、脖頸,一點點幫他把熱氣傳到自己手上。肌膚所碰之處,感受到光滑細膩,卻無半點雜念,只想他快些醒來。

晨光剛依稀,三人便起床了。此時洛子體溫稍有退去,但依舊很燙。叔子一夜未合眼,依舊保持着半握姿勢,眼下發青目光有些獃滯。壑子和彌子執意要求替下他,他這才勉強回房休息,並叮囑一定要儘快去抓藥。

王劭醒時便看見了靠在床沿睡着的掌笠。他竟然在這裏守了一夜嗎?起身一動,掌笠醒了,急忙扶他問道:“感覺如何?”“還好。”王劭只覺得身體發飄,頭還有點暈,其他地方倒也沒覺得異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怎麼出來的?”王劭全然不知在墓室發生的事情。掌笠把昨日在墓中的事情大致跟他講了一遍,王劭越聽眼睛睜得越大,最後不無懊惱地拍了一下床。

“幸好有人搭救,也不知道救我們的人是誰。另外,那個墓,真的是曹沖的嗎?為何死了幾百年的人復生還如此兇惡?還有那些人拿走的金冊到底是什麼?他們怎麼會那麼巧也去墓里,還好像知道裏面的險惡。”掌笠說出心中的疑惑。經過十幾日相處,掌笠已經認定王劭學識淵博,通古達今。王劭還沉浸在對自己受迷惑的錯失感之中,並沒有聽進去他的問題。忽地王劭問:“那位張小公子現在人在何處?會不會有危險啊?”掌笠才想起張驍已經被帶走一夜了,可帶走他的人是誰都不知道,真要出了事,那麻煩可大了。一夜未歸,今天想必手下人肯定要來尋他的,得想辦法找到他。可去哪裏找呢?

正發愁之際,響起敲門聲,門外傳來掌獪的聲音:“少主,你在這裏嗎?”掌笠說:“進來吧。”掌獪推門而入,見王劭已經醒來,施禮道:“王公子還好吧?”王劭點點頭。掌獪接著說:“剛有人傳話,說那位張小公子在他處療傷,暫不用挂念。”一聽有人傳信,掌笠抬起頭問:“是什麼人,人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是什麼人,送信的是街上一個小乞丐,他說有人給了他幾塊餅,讓他傳話。”掌獪說。

“那他記得是什麼人嗎?”王劭問。

“容貌說沒看清,只是穿着藕色衣服的人。”

看來是昨日帶走張驍的人,既然搭救他們,對張驍也應該沒有惡意。至少有音信,前涼的人問起來,也暫時可以應付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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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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