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偶遇青璇

幾日後，楚風跟着石青璇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覺之間，到了四川境內，位於芙蓉城東北角落的鳳凰山，也就是石青璇的幽林小築之所在。

楚風目光一掃，風凰山主峰高起百餘文，傷勢雄偉秀麗，婉蜒數十里，群山環抱卻又遠在群山之上，拔地欲起，活像一隻展翅要飛的鳳凰。

“這就是名字的由來嗎？”楚風輕輕一笑，可以在意這些景色，身影一閃，穿過鳳凰山再往南行。

不久，一條小溪出現在眼前，小溪兩岸是漫山的古木楓樹、各類野草，又因現在正是秋盛時節，楓葉部分轉紅，野草枯黃萎靡，紅黃綠互相輝映，折射出一片極美的景色。

楚風沒有沒有，穿過楓樹林，來到一個隱蔽的山峽。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這片峽谷的對面，別有洞天。

“石青璇，你逃不掉的！”

走進峽谷，道路越來越窄，但到最窄處，卻豁然開朗。

楚風眼前景色一變，深茂林木，青山綠水，清新空氣撲面而來，沖淡了剛才峽谷中瀰漫的沉悶。

“果然別有別有洞天！”楚風輕輕一笑，這新天地水聲鳴鳴，山勢層層而起，一條瀑布飛流直下，與之前對應，有種柳暗花明，尋幽探勝之感。

不過，楚風終究不是來欣賞風景的，縱身一躍，來到一道高處的山岩上，往下一看，原始古林一望無際，直到少許，才找到一個群山環圍的小山谷，而幽林小築靜靜的坐卧在了山谷中。

“還隱蔽，若不是我感知敏銳，也知道你的一些秘密，否則就是一路追到這裏，也休想找到幽林小築！”楚風輕輕一笑，縱身而下，踩着參天古樹的華蓋，在樹間飛奔疾行，直至一間竹屋。

這一刻，經過萬難的追蹤，幽林小築終於出現在眼前。

這是一代宗師霸刀岳山的結廬終老之地，在他去世之後，也就成了石青璇的住所。

“閣下是誰？為何追着青璇不放？”楚風還沒有停下腳步，竹屋之中，就傳來一聲充滿敵意的聲音。

一路上，楚風都沒怎麼掩飾自身，石青璇雖然武功不高，卻相當機警，楚風剛一出頭，便知來者。

楚風也不敲門，上前一步，“在下楚風，有事相求！”

“有什麼事，你在外面說罷，如果青璇能夠幫上一二，定不吝嗇！”石青璇戒備無比的說道。

她明明已經甩開這人，卻依舊來到了她的住所，顯然對她有一定了解。然而，江湖上知道她住所的也就那麼幾個，數量寥寥無幾，近乎於無。

楚風沒有冒進，靜靜等在外面，“仙子可要說話算話！”

他知道石青璇現在一定非常恐懼，既摸不准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來的目的，如果貿然強來只會玉石俱焚，竹籃打水，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這是自然，如果我力所能及！”石青璇淡淡的說道。

楚風輕輕一笑道，“既然如此，還請仙子出面一見，我想這個小小的請求，應該算是力所能及吧！”

“你……”

石青璇微微一怔，無話可說，等看許久，推門而出。

楚風細細打量石青璇，這時她身上已經沒有什麼偽裝，戴上形影不離的面紗，看得非常的真切。

無論以何種目光，石青璇當真是一個完美的女性。

無論氣質，還是才氣，能比擬她的女子，在這個世界之中，大概也只有師妃暄和尚秀芳了吧？

在楚風打量石青璇時，石青璇也在好奇的打量楚風。

只可惜楚風修鍊的是長生訣，己身早已融入周身自然，即使近在咫尺，境界不到，也難以看透。

石青璇眉頭微皺，這人武功深不可測，又想到楚風一路尾隨，心中漸漸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沉默許久，石青先一步說道，“你到找我作什麼？”

“在下練武成痴，畢生願望是能夠到達破碎虛空無上境界，也因此，我遊歷天下，想要收集世間所有的武學，找出自己的道路！”楚半真半假的說道，其中的野心，毫不掩飾的暴露出來。

石青璇沒想到楚風竟如此直白，眉頭一時皺的更深，“你找我可是為了那個人留下的不死印法？”

“沒錯！”楚風點了點頭，雖然不是，但是循序漸進，更何況不死印法對於他而言，也不是沒用！

石青璇搖了搖頭，轉過身去，“如果是為了這個的話，你恐怕找錯人了！什麼不死印法，我身上根本沒有這東西，那個人殺了娘后，就飄飄然而去，什麼也沒有留下，江湖傳聞當不得真！”

“等等，青璇仙子！”楚風心念一動，一股龐大的力量降臨。

石青璇身體一頓，竟被這無形的力量生生拉了回來。

“你這是什麼武功？”石青璇臉上驚駭無比，“以你這樣強大的力量，根本不需要什麼不死印法吧？”

“仙子，我需要與否，只在於心意，你不應該騙我！”楚風淡淡的說道，將石青璇身上的力量撤去。

石青璇凄然一笑，心中一片孤立無援，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的回答楚風是好，索性破罐子破摔，“若你不怕走火入魔，給你不死印法也沒關係？只是在那之前，你須得答應我一件事！”

世上武學不僅僅是屬性相合就能合練，如果精神境界，也就心法不能兼容，只會導致自毀長城。

而不死印法集中佛道魔對立的部分，即使如石子軒那般天縱奇才，最終還不是走火入魔，精神因為思想不同，人格一分為三，高僧魔頭大官，更何況是其他人，尤其是楚風。在他的身上，石青璇感到了極為高明的武功，這種衝突只會更加劇烈，除非吸納武學，創造獨屬於他的武學，否則妄圖駕馭不死印法，只會車毀人亡。

也正是如此，石青璇無辦法抵抗之下，才選擇交出不死印法。

在她心中，早已給楚風定下死刑，已經預見結局。

楚風卻不在意，微微一笑道，“青璇仙子有什麼事，但說無妨，若是在下力所能及，定不推脫！”

“你倒是有樣學樣！”石青璇淡淡一笑，也沒有轉眼，“我需要你幫我做的事情非常簡單，就是阻止一次敵人，他們也是覬覦這不死印法的人！”

“他們？難道是那四個惡貫滿盈的邪極宗當代傳人？！”楚風眼前一亮，他正要去找這幾個傢伙尋找道心種魔的下落呢，沒想到倒送上門來了。

石青璇不知道楚風為什麼那麼高興，但是狗咬狗她也非常樂意，“沒錯，如果你自覺辦不到的話，出口就在左邊，自己離開吧！否則，即使耍詐，但是你得到不死印法的信息，也一樣被他們得知，那時候，你就準備面臨魔門的追殺吧！”

“原來如此，青璇仙子，你是在威脅我嗎？”楚風冷冷一笑，臉上毫不在意，“不死印法我志在必得，莫說他邪極宗已經沒落，新一代邪帝還沒有出世，就是他們前一代邪帝親至，我也不可能放棄任何機會增強自己。無論他們多麼可怕，我都自信超越他們，到達無人能及的境界！”

“你……”石青璇微微一怔，看着楚風的神情久久不語。

在那份豪言壯志之下，究竟有着多少自信在支撐他呢？

楚風沒有在意石青璇的質疑，毫不在意的說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不過，我也不需要為任何人解釋，你只需知道，我有那力量替你趕走麻煩，而作為出力的代價，就是交出不死印法！”

“既然你不怕死，你也不攔你了？”石青璇突然一笑，從懷中拿出一卷布昂，又道，“不過在參悟這門武功武功之前，青璇還得提醒你一句，如果覺得看不下的話，千萬不要勉強，這不死印法只是一本初創武功，即使是青璇也不敢多看它一眼，修鍊的也只是娘傳下來的武功！”

“我知道，這點自知之明，我能活到現在，自然還是有的！”楚風臉上若無其事，一把奪過石青璇手中的不死印法，直接當著她面就翻閱起來。

至於石青璇身上的其他兩門武功，在進一步擊潰石青璇的心理防線之前，他暫時不準備去觸碰。

前者乃是慈航凈齋的武功，她不可能輕易的交出來。

後者那幻日神功，乃是西域武學，作用根本不大。

至於這本不死印法，完全是碰巧。畢竟，她是石青璇最討厭的人強塞給她的，讓她隨時處於生危險之中，恨不得給天下人，因為他給的武功找麻煩，最好提他殺掉自己下不去手的唯一破綻。

“這就是不死印法嗎？似乎跟我身上的武功完全兼容！”楚風眼前一喜，不死印法的核心是佛門的思想，“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間”，修鍊出一種不是生，亦不是死，但是又能早兩者之間隨意轉化的天一真氣，進而衍化種種。

不過，它的存在除了轉換陰陽生死，在楚風看來，未嘗不是為了來壓制強行修鍊花間派與補天閣武學帶來的極端衝突，從而創造的彌補之法。

花間派除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風流，本質上還是追求自然的生，那是極端的生命象徵，也就是藝術，而補天閣追求的是殺一人就萬人的刺客只道，自然是風蕭蕭兮易水寒，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對自身，某種程度上，追求的是向死之道，極端的生與死，完全是兩個極端。

不過，這些楚風並不在意，楚風需要的是這一生一死的轉換，以及對立的運用，更加完美的駕馭陰陽長生真氣，進而創造出一個更大的框架。

“有意思！”

這種對立和互相轉化讓楚風想起了現實物理之中的相對論，佛魔兩種思想的衝突，兩種魔門思想的衝突，如果通過互相對立，完全能夠統一。

楚風最不缺各種思想，一念之間，便有了解決方案。

一即是全，全即是一，生死各為一個整體，修鍊其中之一，從一走向全，又從全中折射對立的一，謂之陰極生陽，陽極生陰，陰陽在壯大之中，通過對立一體，超脫其上，升華另一次元。

時間緩緩而逝，不死印法並不長，但是楚風硬生生看幾分鐘，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絲吃力。

不過，比起楚風的驚訝，那麼石青璇臉上就是毫不掩飾的漸驚駭，眼中震驚莫名。她雖然已經自覺高估了楚風，卻沒想到楚風近在短短几刻就已經參悟不死印法的真意，而且還不是拾人牙慧，而是把不死印法化為資糧，補充到自身中。

從他身上不是傳來的兩種極端真氣波動，石青璇就已經看出，他已經吸納不死印法，看他遊刃有餘的模樣，即使那討厭的人似乎也遠不及他。

不過，石青璇心中又忍不住疑惑，即使是她娘青參悟不死印法，都吃力無比，每一次都必損精氣，眼前這人卻舉重若輕，一切彷彿水到渠成。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如果她沒有看出的話，這人的氣息應該是修鍊的道家一脈，那種天人合一，渾然一體，就連她母親也稍有不如，顯然已經修鍊極為高深的境界。

然而他此刻轉修不死印法這等來自於魔門極端武功，卻安然無事，接受的速度如此之快，必魔門還水到渠成，正魔對立難道已經是歷史了嗎？

更為重要的是，除去楚風身上的古怪之處，他的修為似乎並不比他高，從他修鍊不死印法時泄露的真氣來看，只是先天境界，與她基本上是一樣的境界，完全沒有那討厭之人，僅僅站在他面前，就連真氣都凝澀的感覺，為什麼不死印法這樣的武功，他就能短時間內直接駕馭呢？

這一點着實出乎石青璇預料，在她的預想之中，這人明明應該需要修鍊許久，不但能夠替她抵擋一些危險，也能讓她有時間讓他改邪歸正。

這一切來的實在太突然了，始料未及，石青璇心中充滿憂慮，眼前這人究竟是正是邪，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