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白衣劍客

“石龍，你身懷長生訣，難道就以為我一個人知道嗎？”楚風看着石龍如履薄冰，獻出一切的意志，心中暗自發笑，這傢伙把他當做仙人了嗎？

石龍微微一怔，心中徒然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連忙起身一禮，“請老師指點迷津，不吝賜教！”

“我說了，當然會跟你講，更何況這麻煩不大不小，若是忽視，也是一個大問題。”楚風笑道。

石龍恭恭敬敬的說道，“敢問是何人知道弟子的……”

“楊廣，那傢伙似乎皇帝當的不順利，不知從什麼地方知道了長生訣在你手中！”楚風輕輕一笑，如果不是楊廣求長生訣，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石龍臉色大變，很快又壓制下去，“楊廣，怎麼會是他？”

雖然楊廣是一個大暴君、昏君，如今更是政治失勢，天下但凡有學之士都能看出，這隋王朝的天下已經窮途末路，稍有不慎，便是一場亂世。

但是這並不能抹殺楊廣的智謀和雄才大略，也只有愚民才會相信，楊廣只是一個愚蠢無知的昏庸君主。顯然石龍並不是，他知道楊廣雖然看似窮途末路，但是只要一天是皇帝，那麼大軍就得聽他的，更何況有想楊廣死，進而通過幼軍挾天子以令諸侯，這神神道道的長生訣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定會想盡辦法從奪取他的長生訣。

捲入這樣的權力漩渦之中，石龍前所未有的恐慌。

這已經不是交不交出長生訣的問題，即使他老老實實奉出長生訣，那些人也不可能放過一個大做文章的機會，最後說不定他就成了替罪羔羊。

“不過，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不知道石龍你要聽哪一個？”楚風似笑非笑，毫不在意。

石龍苦笑一聲，嘆息道，“老師，你就不要賣關子了！”

“好吧，看你臉上這麼悲觀，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楚風搖頭一笑，“楊廣手中的兵力已經不多，根本不可能派人過來，你暫時安然無恙！”

“老師，壞消息呢？”石龍並無高興，即使沒有軍隊，但是世家大族無不傳承豐富，掌控着強大的武力，以楊廣的武功，即使做了皇帝，從他這些年縱慾來看，恐怕已經微乎其微，但是交手，他都不覺得自己一定穩贏，何況大內高手。

楚風擺了擺手道，“看來你很清楚，我所謂的大難臨頭，就是這個壞消息。然後宇文化及要來了。”

“什麼，宇文家的那個後起之秀？”石龍大吃一驚，宇文化及的冰玄勁他也聽過，還有他手中能人異士，賬下精兵，這次恐怕他們有大麻煩了。

楚風輕輕一笑道，“看來你也知道他，不過別擔心，他由我來擋住，只不過這長生訣卻要捨去！”

“老師打算把長生訣交給楊廣？”石龍神色激動道。

楚風點了點頭道，“沒錯，楊廣雖然已經是窮途末路，但是手下人才濟濟，這長生訣雖然我已有了破解之法，卻是以點帶面，其間種種變化無可預測。若是能夠藉助楊廣的勢力破譯書中文字，長生之道定能更進一步，何樂而不為呢？”

“老師，楊廣好大喜功，從不在意黎民百姓的生死，若給他得到長生訣，豈不是要變成永遠不死的暴君，天下永無寧日！”石龍鏗鏘有力的說道。

雖然一心想要長生，卻也在乎大義，楊廣繼位以來，一開始還好，後面本性畢露，早已經成為一個暴君，這樣的人若是得到長生訣，讓暴政延續世世代代，便是成仙，石龍也無法原諒自己。

楚風微微一怔，審視石龍一眼，“你倒是全了儒墨那一套，凜然大義在心，為天下大義，寧可犧牲自己，在這亂世將起，天下人心中都蠢蠢欲動，想要一登九五的時候，還真是鶴立雞群！”

“老師，弟子只是不想遺臭萬年！”石龍堅定的說道。

楚風看出石龍的抗拒，輕輕一笑，“你這想法本身沒錯，但是有一句話說的，好人通常都不怎麼長命，尤其是跟楊廣作對，絕對沒有好兇殘。”

“老師，弟子甘願！”石龍微微一怔，斬釘截鐵道。

楚風微微一笑道，“難怪那個清高的大儒會與互為知己，石龍，就憑你的大義，我放棄這個打算便是。別人害怕楊廣，我卻有的是辦法抵擋！”

“老師，弟子……”石龍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雖然他不解楚風為何放棄，但是他如何看不出楚風這是因為自己放棄的，心中感激不已，越發恭敬。

楚風擺了擺手道，“好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這書如何我去交，未免染上因果。不如作為一個誘餌，讓楊廣自食惡果，在絕望之中慘死。也算是為那因他而亡的百萬無辜百姓贖罪吧！”

“老師，你還是要獻出長生訣！”石龍疑惑不解道。

楚風眼中閃過一抹讚賞，“沒錯，不過，卻非真的！”

“老師，難道要做長生訣的贗品？”石龍難以置信。

楚風點了點頭道，“是，也不是，只是推波助瀾！”

“老師，這長生訣水火不浸，刀劍難傷，質地不可摧毀，若以贗品奉上，又豈能騙過老謀深算的宇文化及，使楊廣相信？”石龍不解的問道。

楚風輕輕一笑道，“說到底這長生訣不過是質地不錯而已，我未必不能複製一個，就算是有所改變，只要刀劍難傷，大多人只會把它當成以訛傳訛，反而比起真品，更確信手中贗品是真！”

“老師，這長生訣乃是特殊材質製成，根本不可偽造！”石龍搖了搖頭，若是那般容易，這長生訣豈不是滿天下都是，而非獨獨只有這一本。

楚風屈指一點，一縷蠶絲飛出，“你覺得它怎麼樣？”

“這……”石龍伸手一抓，雙手運勁一扯，竟浸出一縷血珠。

若非他及時收手，恐怕便是手指，都要整個削掉。

與此同時，揚州城城外北郊，一座幽靜的密林處。

一行江湖打扮的大漢騎快馬而過，在樹林一條小徑停下。

奪命刀焦邪與手下翻身下馬，展開身法，穿過入樹林。

須臾，他們登上盡頭小山丘，隱約可見一間破廟。

山丘旁邊灌木從中，一聲響動，兩名道黑影現身。

其中一人落在焦邪左邊，耳語道，“那人就在廟內，昨夜到現在都未出過廟門，似乎在等什麼。“

“甚好，大家做好準備，莫讓她逃了。那可關繫着那個！”焦邪沉吟片刻，揮了揮手，身邊大漢拱手一禮，朝着不遠處的破廟四方，四散而去。

這些人行動默契，就像一張大網，成包圍之勢撒去。

焦邪點了點頭，縱身一躍，來到破廟前，“漫天王旗下，奪命刀焦邪，奉天王之命，向姑娘討教一件事。若姑娘在內，請出來一答，感激不盡。“

“砰！“

一位女子身影閃現，破爛的廟門化作碎片激濺而出。

焦邪心中凜然，看着飛來的碎片，就像這女子反應一般，迅捷而又激烈，手中奪命刀噌的映出一道白光，碎片粉碎，再一看，刀已重歸鞘內。

不過，唯一變化的手中那粗大的手在刀柄上不放。

出現的女子一身雪白單衣，丰姿卓約，在風中立定，按劍而立。

焦邪微微打量這女子，頭頂遮陽竹笠，垂下重紗，俏臉朦朧不清，體態秀美，一股純凈而凜然彷彿神仙之輩，不同凡響，目光一怔，呆了半響。

女人似乎習以為常，也未偷襲，櫻唇輕啟，吐出一抹輕靈略帶嘆息的縹緲之音，“你們終於來了。“

“姑娘在等我們！”焦邪嚇了一跳，神經緊繃起來。

“你們想知道楊公寶藏的事？我知道，甚至早就發現你們了！”白衣女子嘴角飄出一絲無比自信的笑意，柔聲道，“不過，我正好需要試劍！“

“鏘！“

俏皮聲一落，女子拔出長劍，森寒劍光，席捲而出。

焦邪已是老江湖，劍吟一起，便一聲大喝，退步抽刀。

破廟周圍大漢聽到動靜，立馬捨棄埋伏，現出身來。

傅君婥衣袂飄飛，冷目一掃，手中劍芒暴漲一寸。

剎那，一股帶着絕對恨意的凜冽殺氣，瀰漫全場。

焦邪還是第一次遇到無仇無怨，一見面就使出殺招的，心中微微一驚，奪命刀出鞘。從這女子拔劍的姿態，他知道這女子雖年紀輕輕，卻是一位強得可怕的劍手，絕對不能讓她取得先機。

傅君婥看着焦邪出刀，身影斜掠，長劍臨頭下劈。

“當！“

焦邪手中刀光閃現，刀劍交擊，一股一往無前的劍氣透體，如遭雷擊，腳下止不住的往後跌退。

傅君婥似乎已經看出焦邪的下一步，在他退卻的瞬間，就已凌空飛起，落在他剛剛離開的空位，人旋劍飛，剛接近的兩名大漢立時化為血色。

兩顆圓滾滾的人頭飛起，落在地上，滾了一滾。

“快上！”焦邪大吃一驚，連聲大喝。

在他身邊的均是刀頭舔血，好勇鬥狠之輩，鮮血的出現反激起他們凶性，當下惡狠狠的撲了上去。

傅君婥並不意外，身影閃爍，大漢撲了一個空。

下一刻，千道劍光如花朵般綻放，傅君婥不退反進。

眾大漢連忙掉頭，卻喉頭一甜，接二連三倒地。

焦邪目光一掃，在場的手下都已斃命當場。他們的死因，均是喉頭被一道凌厲的劍氣貫穿而亡。

傅君婥眼中毫無波動，劍芒再起，劃破了空氣尖嘯。

焦邪連忙收神，奪命刀化為一道電光，猛追猛打。

傅君婥從容不迫，長劍一劍比一劍險，寒光四溢。

焦邪使盡渾身解數，到第六劍時，叮一聲脆響襲耳，手中一輕，奪命刀竟給柔韌長劍一劍劈斷。

“這怎麼可能……”焦邪亡魂大冒，當下擲出手中斷刀，身影一閃，就已腳底抹油，玩命般一逃命。

傅君婥一聲嬌笑，長劍一挑，竟然脫手化為劍虹。

“不好！”焦邪後背一涼，長劍透體，就已失去意識。

傅君婥一指點住斷刀，白皙的指尖，劃過一抹紅印。

“最近這些人越來越多了！”叮的一聲，扔下手中斷刀，拔出焦邪後背長劍，傅君婥彷彿做了一件毫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腳下一點，飄然而去。

“哇！”

在他走後不久，一個半殘的小兵，驚恐的睜開眼睛。

如果沒有意外，他會忍着傷痛回去，稟報這裏一切，然後一傳十，十傳百，讓風言風語更熱烈。

與此同時，打發了石龍，楚風坐在一個樓閣之上，面朝青山綠水，心情極佳的取出懷中長生訣。

“楚哥哥，這東西真那麼重要嗎？”伊芙琳好奇道。

楚風看了眼手中長生訣，觸手涼絲絲的，入眼全身極為原始甲骨文，也就是抽象鬼畫符，還有字裏行間的批註，前者如同天書一般，若非廣成子那個時代的土著，而且還得是巫師，熟悉廣成子所在部落的文化和風俗，否則根本沒可能懂。

至於後者批註不過是一些猜測，雖然不乏精美絕倫的理解，卻南轅北轍，看了就有種精神分裂感。

楚風也不在意，翻到那七副人形圖上，這每一幅圖都不是什麼行功之法，而是廣成子的感悟解構。

他眼前一亮，笑道，“很重要，伊芙琳，雖然身體直接變強很爽，但是精神雖然會隨着身體變強而變強，卻像一個吹大的氣球，裏面都是空空如也的氣，輕輕一撮就破。哪裏比得上一點一點的鑄造實心球一般的凝實。這七幅圖乃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奧秘，參悟它，天道盡在咫尺！”

“不過是幾幅畫而已！”伊芙琳搖了搖頭，並不太信。

楚風輕輕一笑道，“現代科技也是建築在幾幅畫和文字之上，這畫是鑰匙，而非結果。對於這個世界的人而言是武功，對我而言，卻是大道！”

“大道……”伊芙琳雖然學會中文了，卻是日常交流級別，就像我們學習英文，讀得懂一些句子卻理解不了，似懂非懂。好在她比較安靜，若非在意楚風，她都不會開口，很快就沉默了下去。

楚風心中一笑，這也是他只喚醒伊芙琳的原因之一，其他幾個不是能力不適合戰鬥，就是心思太多，放在身邊還得應付她們，所以除非身邊缺少人手，否則他根本就沒有召喚她們的打算。

“不過，還是先參悟長生真氣吧？”楚風回過神來，將那七副圖放在眼前，甲骨文一律掠過不看。

上古時代，人類的文字並不完善，語言也簡陋無比，這洋洋洒洒的四千餘甲骨文雖然佔據長生訣九成篇幅，但是在他看來，圖像才是精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