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十二)

上元節(十二)

陳玄禮受到召喚,連忙從禁軍大牢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集仙殿,女皇帝見陳玄禮入殿,不再多作寒暄,立即說到:“突厥軍發動了突襲,朕現命汝為監軍,即刻隨昨日到達神都的八萬援軍火速返回駐地,嚴陣退敵,務必保神都周全,期間軍情由汝直接向朕密奏!此番若是能夠退敵,朕必大加封賞!”此令一出,短短几日,陳玄禮已從一名李三郎身後之人一躍成為了監軍,擢升不可謂不快。但為何如此,女皇帝卻是有長遠的考慮,一來是其辦事能力悉數都看在了女皇帝眼中,女皇帝認為其確是人才,有意栽培,但更重要的是女皇帝想藉此直接向陳玄禮施以恩寵,讓其能夠對己效忠,從而瓦解他與李三郎的關係。此事心照不宣,明眼人稍微一想皆能明白,可她又哪知道李三郎與陳玄禮之間過命的交情,如此一來,反而令李三郎心中暗自高興,於是順其自然發展。

陳玄禮聽女皇帝說罷,當即面色大驚,顫聲答到:“這。。。突厥軍為何會那麼快就發動突襲,難不成援軍之事走露了風聲?即便。。。走露了風聲,也不至於反應如此迅速,這事是不是。。。”

不待陳玄禮說到,女皇帝打斷到:“陳將軍,此事確實蹊蹺,令人存疑,不過此刻不是討論此事的時候,汝當前的任務就是儘快退敵,凡事待擊退敵軍再作議處。”

女皇帝如此說罷,陳玄禮縱是滿心的困惑,也不便再多言,於是拱手答到:“末將領命!末將定不辱陛下所託,奮力擊潰敵軍,以保神都萬全!”

女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向身旁的高力士一揮手,高力士心領神會,手持虎符走下了台階,呈於陳玄禮,他連忙雙手接過虎符,謝恩后便退出了集仙殿。望着遠去的陳玄禮,高力士小聲說到:“陛下慧眼識人,如此艱巨的任務居然交給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奴才實在打心眼裏佩服。”

這高力士雖是女皇帝身旁之人,可自打入宮之日起就從未議論過朝政,今日突發此言不禁令女皇帝感到意外,女皇帝轉頭望向了他,問到:“汝是何意?”

高力士自知失言,練忙跪地顫聲答到:“奴才。。。失言,還望陛下恕罪!”

女皇帝繼續說到:“朕知汝話中有話,如實說來,朕方能饒汝,否則。。。”

高力士顫聲答到:“回陛下,幾日以來,吾暗中觀察陳將軍,確是可用之才,只是年紀尚輕,需多加歷練,一般來說,即便提拔任用,也不會如此之快,可陛下連日來竟破格提拔,可見陛下慧眼識人,魄力過人,奴才心生敬佩,故而失言。”

女皇帝聽罷,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說到:“朕知汝心中實非此意,不過朕勸汝一句,有些話還是爛在肚裏,一旦出了口可就成禍事了,汝好自為之!”

高力士聽罷,連忙把頭重重磕在了地上,繼續顫聲到:“謝陛下饒恕,奴才日後必不敢再多加妄言!”

女皇帝聽罷,也不再多言。

陳玄禮出了皇宮,可沒走多遠,就被李客給叫住了,原來李客一直在宮門外等待陳玄禮,陳玄禮見李客連忙施禮,李客小聲說到:“此處不是議事的地方,速隨吾來。”於是,李客將陳玄禮引到了一處偏僻的巷中,巷中停了一輛馬車,駕車之人正是裴旻,李客徑直走了過去,上了馬車,陳玄禮二話不說也跟着爬了上去。馬車內早已坐了一人,正是李三郎,陳玄禮見是他連忙行禮,李三郎連聲說到:“事態緊急,陳將軍與吾就免去那些禮節吧。”

李三郎對陳玄禮的稱呼改了口,一下子令陳玄禮頗不習慣,陳玄禮連忙拱手說到:“李司丞,吾等情同手足,今日吾的官職無非是陛下臨時加封,還望李司丞直呼吾其名,勿再稱將軍,陳玄禮受將不起!”

李三郎聽罷嘆了聲說到:“將軍就是將軍,不是吾刻意稱呼,而是對汝的肯定!”

陳玄禮仍然不從,李三郎見狀只好直呼了其名,繼續說到:“此刻吾等不再議此事,吾是有事問汝。”

陳玄禮見李三郎又改回了口,方才敢安身坐下,答到:“李司丞有何話請問,吾定知無不言。”

李三郎輕輕點了點頭,小聲問到:“若估計不錯,陛下是不是讓汝領八萬援軍速速返回駐地迎戰突厥?”

陳玄禮先是微微一驚,因為他不知為何李三郎會知此事,不過對於李三郎他是無任何保留的,當即答到:“確實如此!適才陛下召吾入宮,就是為了此事。”說罷又從懷中掏出了虎符,遞向了李三郎。

李三郎沒接虎符,答到:“陛下賜予汝的虎符,吾怎敢接?汝快收好。”

陳玄禮也是未加多想便掏出了虎符,聽李三郎這麼一說,又連忙把虎符收入了懷中,李三郎繼續說到:“實不相瞞,剛才吾欲李都尉和裴大俠商議過此事,此事必有蹊蹺。”

陳玄禮聽罷,點了點頭,答到:“適才吾也是如此告知陛下的,可陛下不做分說,執意讓吾帶兵前往。”

李客說到:“陛下如此英明睿智,斷不會看不出其中有蹊蹺,以李某之見,此番除了禦敵心切外,更多是打算試探二位。”

李三郎、陳玄禮一聽此言,頓時明白了女皇帝的用意,原來她是打算用此事試探二人的野心,八萬軍隊的虎符在手,到底是否會再聽從她的命令。李三郎說到:“可陛下此番試探的風險是否太大,萬一吾二人有不臣之心,豈不是。。。”

李客搖了搖頭說到:“陛下行事斷不會如此,定是做了兩手準備,吾料想軍隊的統帥她也應是暗中做了交代,故吾建議陳將軍還是須儘快趕赴軍營,傳達陛下的旨意,趕赴前線。”

李三郎輕輕點了點頭,繼續說到:“話是沒錯,可吾擔心不是突厥入侵,反而是這神都之內。。。”

李客繼續說到:“李司丞擔心的是!依李某隻見,若是突厥大舉入侵,事先必是要做出充足的準備,糧草、戰馬、軍械,卻一不可,怎會因為幾萬軍隊的調動,一夜之間就輕率地發動一場戰爭,此事背後肯定有其它預謀,吾甚至認為。。。”李客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抬頭望了望李三郎和陳玄禮,二人此刻正神情緊張地也望向了李客,李客一字一句地說到:“根本沒有突厥人入侵,這是假消息。”

陳玄禮聽罷頗感意外,連忙問到:“假消息?那他們意在何為?”

李客的說法令李三郎心領神會,於是不待李客開口,他肯定地說到:“神都!”

李客聽罷,也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陳玄禮越聽越糊塗,繼續問到:“恕在下愚鈍,還請李司丞明示。”

李三郎繼續說到:“傳播假消息是為了調走神都的八萬軍隊,到時神都內空虛,幕後之人才方便在神都之內發動他們的陰謀!”

陳玄禮聽罷更是詫異,說到:“幕後之人?克多?他不是被抓了嗎?”

李三郎搖了搖頭,繼續說到:“此事說來話長了,簡而言之,此刻禁軍大牢中的齊勒並非真正的克多,吾在此等待汝也是為了讓汝想辦法,盡量放慢行軍的速度,若是神都有變,須儘快回援!”

陳玄禮聽罷,面露難色,小聲答到:“行軍速度朝廷是有明文規定,吾欲如何放慢?另外,大概要拖延到什麼時候?萬一吾等推斷不確,前方真有戰事,又當如何處之?”

李三郎聽罷,也是一時不如該如何作答,此事確實有些為難,一旁的李客稍作思慮后,開口道:“陳將軍放心,依吾之見,若是神都有變,定是今夜,汝一會兒到營后,讓大部分軍士即刻啟程,只須留下部分兵士作援即可,過了今夜再赴前線不遲,陛下若問,便說留下處理後勤之事,料想此事定能圓得過去。”

陳玄禮點頭答到:“此事若是依李都尉所言,自不難辦,吾這就前去軍營,依計行事!”

李三郎繼續說到:“此事重大,望汝必定要妥善處之,為避免節外生枝,此刻起,吾與汝之間的聯繫只有一人方可聽信,便是張九齡,除他之外,任何人傳信必不可再信,切記之!”

陳玄禮一拱手,答到:“喏!請李司丞放心,吾記下了。”說罷便下了馬車,朝軍營趕了去。

李三郎見陳玄禮離去,於是向裴旻和李客小聲說到:“吾等也走吧,回龍安司,再對今夜上元節的防禦巡視一番,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

可馬車剛要走,車前又躥出了一人,攔住了車架,此人身着黑色頭蓬,把臉圍得嚴實,生怕他人看出他是誰,裴旻警惕性地抽出了劍,指向來人,喝道:“來者何人?”

那人小心地打開了斗篷,露出了半張臉,居然是高戩,只見他此刻神情慌張,小聲朝裴旻說到:“吾知道李司丞在車內,吾有急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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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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