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十五)

正月十三(十五)

好不容易有了線索,可在頃刻之間全部面臨中斷,陳無忌被救、鬼市遇襲,李客自是不甘心,內心感到無比沮喪,眼看上元節還有不到兩日將至,李客不禁心急如焚,但他還是振作了一下精神,轉頭對裴旻說到:“裴兄,那就煩勞汝一同查看吧。”裴旻點了點頭,於是二人便開始了查驗。

這倒斃的十二人,盡皆身着鬼仆裝扮,但身體並未有任何缺陷,此刻已盡數沒了氣息,李客取下其中一人的面具,此人樣貌有些特別,並非中土人士,鼻樑高挺、眼眶深凹、面頰消瘦,口中流出的血呈深黑色,一看便是中了藥性劇烈的毒藥而亡;裴旻湊過來看了看,又接連取下了幾個的面具,情況大概一致,他向李客說到:“從這十二人的樣貌、身形來看,吾料想應是突厥人。”

裴旻的推斷與李客一致,李客遂點了點頭說到:“應是如此,也許這些就是克多的部下吧。”

裴旻四周望了望,剛才忙於打鬥並未細看,只見大廳四壁之上儘是血跡,桌椅等物也有被打鬥破壞的痕迹,裴旻說到:“李兄,吾觀此處應是受到了襲擊。”

李客也注意到了周圍的環境,李客雖多次來到鬼市,但也只是在大廳之中停留過,外圍到底如何,他並不知曉,他起身對裴旻說到:“那赤發閻羅也算是絕頂高手,但裴兄剛才也見識了這四象八卦劍陣的威力,若是他一人迎敵,吾料想也是凶多吉少。”李客說罷就開始四周繼續搜索起來。

李客來到了赤發閻羅經常出入的那道小門前,此屋應是內室,李客從未進去過,他輕輕一推,門就打開了,從屋內傳來了重重的血腥味,李客見着大廳的光向裏屋望去,這裏屋並不大,一眼即可看完,有一卧榻,應是平時赤發閻羅平時休息的地方,但此刻屋內的地上卻似乎堆滿了屍體;李客向裴旻揮了揮手,裴旻立刻取下了大廳的燈燭走了過來,在燈燭的照射下,二人終於看清了屋內的情況,屋內地上、四周到處都是血跡斑斑,可此屋之內似乎並無打鬥過的痕迹,更像是兇徒用來堆放屍體的。

李客走近俯下身開始細細查看,這些屍體無不身體殘缺,但這種殘缺並非交戰所致,而屬於先天性殘缺,李客又檢查了一下他們的傷口,盡數是勃頸處一刀斃命,看樣子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李客接連查看了好多具屍體,情況大多一致。

終於,他們翻看完了所有的屍體,李客搖了搖頭對裴旻說到:“若吾所料不錯,這些應是鬼市真正的鬼仆,被外面的十二人悉數殺害,再喬裝在此等待吾入瓮,計劃一同殺之。”

李客指着其中一具屍體的脖頸處對裴旻說到:“吾想幾日前城門口的駝隊被殺一案、齊勒家被滅門一案,吾想應該是同一伙人所為。”聽李客說罷,裴旻也湊了過來,仔細檢查着傷口。

裴旻終於答到:“從死者刀口的深度和攻擊角度可以基本判斷出行兇者的力量、武功招式和用劍習慣,吾覺得李兄所推斷應是無誤,這三起案件的行兇者應是同一伙人無疑。”

聽裴旻也有相同的判斷,李客心中算是有了底。裴旻繼續問到:“難道神都近日來種種惡行的行兇者就是外面的十二人?難道克多也在這十二人之中嗎?”

李客搖了搖頭,語氣異常堅定地說到:“絕無可能!”

裴旻不解地問到:“李兄為何如此肯定?”

李客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了其中一具屍體處俯身對裴旻說到:“裴兄請看這具屍體,這是唯一一具並非死於割喉的死者,他的死因應是被人扭斷了脖頸。”

裴旻還是一臉疑惑地問到:“那又說明了什麼?”

李客直起了身子,說到:“這就說明此人並非是被門外的十二人所殺。從眾死者來看,雙方武功應是懸殊較大,故才會被一刀斃命,試問裴兄,既然能夠兵刃殺人,又何必去擰斷對方的脖頸?這是否不太合理,除非那人根本沒有手持兵刃。”

李客這麼一說,裴旻頓時恍然大悟,李客繼續說到:“今日吾在牢房內曾與克多交手,當時其並未持兵刃,故吾認為也許殺死這個鬼仆的兇手應該就是克多;況且。。。屋外的十二人中並沒有陳無忌,總不至於克多在此埋伏,讓陳無忌自己先走了吧,這不合情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個屋內並沒有赤發閻羅的屍首,也許他並未被殺,興許是逃了,或是被抓了,要不然克多也不會放任他不管而留下來伏擊我吧。”

李客說罷,裴旻當即答到:“沒錯,事情必是如李兄所言,吾險些被斯誤導了。”

李客繼續說到:“不管怎麼說,現在追查的目標算是鎖定了,幾日以來接連發生的案件,行兇者也算是找到了,吾等應儘快離開此處,再尋線索,追拿克多;克多此人行事狠毒,居然連鬼市都敢直接滿門屠殺,看來絕不能輕視,背後之人定是權勢極大、手眼通天!”

裴旻不再多言,點了點頭,二人一同離開了小屋,來到鬼市大廳,接着走入了鬼市迷宮。這鬼市迷宮李客雖然走過數次,可卻從未見過其真容。這是一條漆黑幽長的石道,石道的頂不高,也就比人的身高高一些,夠一人直立通過,四周牆壁和地面似乎是被塗了秘料,燈燭的光根本照不了多遠,眼睛可視的距離不會超過三步的距離,四周牆壁上畫了一些詭異的圖案,看不出像什麼,走在這石道之內讓人格外壓抑。李客早聽聞這鬼市迷宮非同一般,是經高人設計,普通人若是誤入其中定是很難走出,今日一見,果然此言不虛。二人走到了通道的盡頭,遇到一個岔口,左右皆可通行,裴旻左右看了看,說到:“要不吾二人各行一邊,找到出口再大聲呼應?”

李客聽罷,搖了搖頭,答到:“不可。吾等並不知這迷宮到底有多大,若是不能聽見呼應聲,那又當如何?況且這只是第一個岔口,吾相信後面肯定還有岔口,那到時又該如何抉擇?吾認為吾二人不應分開,還是相互有個照應為宜。”

裴旻聽罷也覺有理,於是同李客一道從左路開始出發。果然沒走多遠,又出現了一個岔路,二人一商量,繼續從左路出發,往後的岔口皆是如此,可不知走了多久,始終沒有找到出口;李客心中開發變得焦急,他提議到遇到岔口向右出發,裴旻表示同意,如此反覆,又過了許久,可仍然沒有找到出口。

李客素來心性有些衝動,此刻終於按捺不住,開始用力拍打牆壁的頂部、四周,但那石牆卻紋絲不動,料想這石道定不是人力可以破壞的,這麼一來,李客更加怒火中燒,更加瘋狂的向四周牆壁攻擊,“砰、砰”的聲音響徹整個迷宮;裴旻常年隱於世外,性情溫和,見李客如此發作,竟然沒有勸阻,反而也是內心感到一陣焦躁,也開始跟李客一起瘋狂地四周拍打牆壁。

見裴旻也跟着自己發瘋似的拍打牆壁,這倒是令李客瞬間冷靜了下來,裴旻的行為實在太過於反常態,與他相交多年,無論何事李客都未曾見過裴旻如此,今日到底是怎麼了?即使被困於這迷宮之中,裴旻也斷不會如此;見狀李客停止了拍打,連忙上前勸阻裴旻,可裴旻卻跟沒聽見似的,繼續四周拍打,李客突然意識到這肯定是哪出了問題,他不敢怠慢,趁裴旻拍打之際,他一下把裴旻撲倒在地,死死壓在身下,可裴旻卻沒有要停止的意思,仍看奮力的欲以掙脫;李客心中明白,這裴旻肯定是哪出事了,他一邊死命地壓着裴旻,一邊大聲喚着他的名字,可裴旻絲毫沒有理會,反而掙扎得更加厲害,整個人像發了瘋似的;裴旻失去了理性,力量瞬間變得可怕,眼看李客都快壓不住了,李客無奈,看準了機會,一掌擊在了裴旻的勃頸處,裴旻終於不再掙扎,暈了過去。

李客口中喘着粗氣,看着暈倒的裴旻,他實在想不明白裴旻到底為何如此?這一切來得過於突然、毫無徵兆,裴旻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李客看了看手中提着的燭台,已經快要燃盡,若是一會沒了光,那他二人就更難走出去了,想到這裏,他不禁變得又開始急躁,但他趕快閉上眼睛,調整着自己的呼吸,控制着心緒,終於慢慢開始平靜下來。

他開始細細回想着裴旻到底為何會如此?難不成是這壓抑的石道,令他失去了心性?但那也斷不至於,連自己都能最終控制住情緒,那裴旻又怎會不能控制?若是論心性,他和裴旻相比算是差了一大截;那到底又是什麼導致裴旻如此呢?

李客正想着,裴旻突然咳了一聲,醒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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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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