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直到現在，你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嗎？”沈如雲怒不可遏，深吸了一口氣，“在元府，就算你怎樣使心眼，我都不會說你一句，只要你爹和老夫人不知道，娘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這可是貴妃娘娘的賞花宴，上京城所有的皇親國戚富貴子弟都來了，你竟然做出如此醜事，你分明就是要氣死我！”
元晴雪突然意識到夏侯宇始終沒有看自己一眼，甚至在自己離開的時候竟然有幾分鄙夷的神色，元晴雪一下子就慌了起來，扯着沈如雲的衣角，梨花帶雨地說道：“娘，那我該怎麼辦？您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沈如雲嘆了一口氣，親自將元晴雪扶了起來，皺眉道：“傻孩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不過，那首詩，你確定是元清婉寫的？”她搖了搖頭，覺得很是不可思議，“她，是不是有什麼高人指點，感覺生了病之後整個人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
“女兒也覺得元清婉變得跟以前大不相同了，這首詩，確實是她寫的。”元晴雪幾乎是從齒間蹦出來的幾個字，咬牙切齒地說道。
沈如雲沉思半晌，突而眼前一亮，看了看元晴雪長長的睫毛在抖動，心下一橫，低聲道：“晴雪，你過來。”
沈如雲附在元晴雪的耳邊悄聲說著，元晴雪聽着眸子裏閃閃發光，一邊點頭，一邊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的綉帕。
元清婉，敢讓我丟人，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驚蟄，父親什麼時候回來？”上次從宮裏回來，元晴雪就沒有再出什麼么蛾子，想想自己很久沒有見過元長旭了，“聽母親說，父親被派去大理寺調查一起命案，算算時間，也就這兩天回來了。”
驚蟄點了點頭，接過元清婉褪下的披風，“估摸着，老爺也就這兩天回府，怎麼了小姐，您想老爺了？”
秋黎看着元清婉的眼神有了幾分心疼，小姐一個孩子，在這府里，舉步維艱。只是老爺向來對這些庶女也是不聞不問，為何……
元清婉眸底閃過一絲陰翳，勾起唇畔，“想？”
這個詞，可真是可笑。
轉瞬，她微微一笑，道：“是啊，當真有些想爹爹了。”她抬頭，艷陽高照，突然心情大好，提議道：“今日天氣這般好，不如我們去後花園？”
驚蟄愣了一下，“可是，小姐，上次您……”
元清婉倒是不介意，“好了，驚蟄。上次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更何況這次只有我們三個人，不會有人對我動手的。光天化日之下，怕是沒人有這個膽。走吧！”
“三妹，你也來了，還真是巧。”
元清婉一回頭，就看到陽光下的元晴雪正對着自己笑。
好好的心情，就這樣被破壞。
元清婉頓住腳步，回頭微笑：“是啊，大姐也是來賞花的？”
“不，三妹，我是來找你的。”元晴雪長槍直入，上前兩步，定定地看着元清婉。
抬眸，對上那秋水般好看的眸子，元清婉悠悠道：“找我？大姐若是想要找我，大可以去我的院子，為何要來這後花園？到底，是誰給大姐通風報信！”
說到最後，元清婉顯然已經有幾分怒氣，驚蟄和秋黎早就跪下，搖頭看着元清婉，“小姐，我們沒有。”
看來，自己這院子裏，元晴雪的眼線還是沒有清理乾淨。
“三妹，話可不能這麼說。這樣美的景色，自然我們姐妹倆一同賞才更有趣味，一如當時妹妹見到定王世子那天的美景一樣，不知三妹現在還是否期待有人出現？”
元晴雪咄咄逼人，一字一句皆在揭元清婉的傷疤，她要看到元清婉痛苦不堪，看到她匍匐在自己的腳下！
只是，元清婉絲毫不為所動，面色平靜如水，反問：“大姐說完了？若是大姐說完了，還請讓一讓，不要擾了我的雅興。”
元晴雪愣了一下，驚訝元清婉為何這般鎮定。
元清婉拔腿就走，實在不想因為元晴雪壞了興緻。
“元清婉！”
感到胳膊上一陣力道，元清婉轉身，有些不耐煩，“大姐這是做什麼？”
元晴雪一步步靠近元清婉，“三妹，你為何這樣疏離我？還是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嗎？我都已經給你道過歉了，不是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自己要當聖母既往不咎？自己，可不是這樣的人。
“大姐，我從未怪過你。”
我只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我知道，三妹向來寬容大度，父親明日就要回來了，三妹可否知道這個消息？”
元清婉不明白元晴雪為何要跟自己說這個，隱隱約約覺得不是這麼簡單，因為……她轉頭，卻看不見驚蟄和秋黎。
“真的嗎？”元清婉做出驚喜的樣子，卻有些失落，“可是，我不知道呢，或許父親早就把我忘了。”
元清婉委屈的模樣，讓元晴雪的虛榮心更加得到滿足，一個小小庶女，還想跟自己斗？痴心妄想！
“三妹，可別這麼說，父親怎麼可能忘了你呢，我們都是父親的女兒。”元晴雪心裏早就樂開了花，任你多能耐，父親器重的人還是自己！
“三妹，我們去那邊看看吧？”元晴雪扯着元清婉就要忘湖邊的方向走，眸底是冷冷的殺意。
元清婉再傻，也知道元晴雪現在打得是什麼主意。
不過，她依舊一副喜滋滋的模樣。
“大姐，你走慢點，我快要追不上你了！”元清婉被元晴雪拉着走，走過石橋時，元清婉明顯感覺到一股力道將自己忘一旁扯。
再看整個後花園，沒有一個人，怕是自己這次落水，必死無疑了。
“哎呀！”元清婉尖叫一聲，痛苦不堪的神情看着元晴雪，就要哭出來，“大姐，我的腳……好像歪着了，怎麼辦？現在這裏又沒人，不如這樣，我就在這裏靜靜地待着，大姐你出去喊人。”
元晴雪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的光，環顧四周，深吸一口氣，鎮定道：“三妹，不如我扶你過去，待在石橋上不安全，一不小心落水了，這四周也沒個人。”
元晴雪眼裏是無比關切的目光，焦急的樣子讓元清婉都要信以為真。
想起上次落水，那也是奇恥大辱，是元晴雪一手設計，所有，她欠自己的，一定要討回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元晴雪看起來有些着急，“我這就扶你過去。”
元清婉艱難地想要站起來，卻因為太疼半途而廢，咬牙委屈地看着元晴雪，“大姐，太疼了，我甚至站都站不起來。”
元晴雪嫌棄地掃了元清婉一眼，便露出潔白的牙齒，眼睛一眨一眨的，卻是沾了毒的罌粟。
“沒事的三妹，我扶着你，你藉著我的力道就可以起來。”元晴雪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勁，想要將元清婉扶起來。
可是，她太重了。元晴雪想要放棄，可是只要她一想到那天在皇宮受得奇恥大辱，一想到元清婉高傲的模樣。她就恨不得元清婉立馬去死！
“大姐，我真的是太疼了……”元清婉將元晴雪整個人都快拽了下來。
元晴雪有些支撐不住，可是，只要想到元清婉立馬就要去見閻王爺了，她頓時就有勁兒了，用盡全力攙扶着元清婉。
就在元晴雪想儘力將元清婉扶起來的時候，只覺得眼前的人突然站了起來，自己被一個巨大的力道狠狠一推。
元晴雪尖叫！
“救命，救命啊！”元晴雪嗆了幾口水，在水裏撲通撲通地大喊，這個模樣，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像大家閨秀。
“大姐，你說你好好的路不走，偏偏要去賞荷花，既然如此，那妹妹也就不打擾了。”元清婉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在水裏掙扎的元晴雪，拍了拍衣服，扭頭就走。
只是，這個季節，哪有什麼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