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莫負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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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兒的事情告一段落後,不僅大少奶奶沉寂了好幾天,就連寧修良也沒再來過頤園,芷萱成日裏早出晚歸,陪着寧老夫人吃齋念佛,儘管暗地裏沒少埋怨,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總的來說,這種規律性極強的作息時間,總算讓她找到了點兒努力工作的親切感覺。
鶯兒那丫頭倒確實不負她的重望,自打來了頤園后,平日雖然話不多,卻是一心一意盡着份內的職責,看得出來,對於寧二小姐,她還處於觀望狀態,但有些事情,註定不是誰都能弄明白的。
這日用過齋飯,剛踏出寧園,鳶兒就神秘兮兮的拉住芷萱。
“小姐,你想不想去看看……”
對於她的故弄玄虛,芷萱很是不滿,這丫頭最近越來越放肆了,還沒進頤園的院子就敢對主子動手動腳的,要是叫外人看了去,可大為不妙。
見芷萱瞪着自己,鳶兒趕緊討好的湊上去,附在她耳畔嘀嘀咕咕的說個不停。
“好,你帶路!”
其實這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個結,一想到同為這世間的一縷遊魂,她心底就會升起一種同命相憐的感覺。
明明知道,要在這世間生存,必須拋棄那些不理智的部分,但她拚命壓抑也不能完全做到,這讓人很有挫敗感。
主僕二人悄悄的溜到北園的廢墟里,那院子裏足有半人高的荒草和令人觸目驚心的殘桓斷壁嚇了芷萱一跳,想起下人們私下裏的傳言,這裏曾是寧太師父親最寵愛的小妾居住的地方,一場神不知鬼不覺的大火,燒死了小妾,落下了北園的一派衰敗景象。
他們說,這裏是鬧鬼的,而且是極其兇惡的厲鬼,若不是府上家人身上的正氣壓着,遲早會出大事,也正是因為如此,寧家人不能搬離這裏,但他們也絕不靠近這裏。
想到上次鶯兒被冬枝關在這裏,芷萱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她肯定被嚇得夠嗆。
“小姐,就是這裏了!”
鳶兒的突然出聲,害得她差點兒拔腿就跑。
等她定了定神,順着鳶兒指的方向看過去時,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倆人已經繞到了北園正方后的一片小紫竹林里。
林蔭濃密處,有一座小巧別緻的竹亭,亭中央壘了一個半人高的圓台,台上立了一塊半尺來寬的石碑,走近一看,上面卻用漂亮的小楷寫着“依梅香榭”四個字。
芷萱反覆誦讀了兩遍,忽而眉頭一挑:“鳶兒,這裏就是你說的……”
“對,這裏就是梅姨娘的安身之處!”
伴隨着這個聲音出現的,並非旁人,正是多日不見的寧大少爺寧修良。
芷萱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被那個蠢蠢的丫頭給賣了。
“修良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裏?”她定了定神問。
寧修良忽而詭異的一笑:“萱兒以為,就憑鳶兒那個丫頭,她能找到這裏么?”
“是你讓她帶我來的?”芷萱說著,扭頭尋找鳶兒的身影,這紫竹林中,除了寧修良,哪裏還有別人。
寧修良斂了笑,只怔怔的看着她,並不言語。
“你這麼做,是要我對你感恩戴德嗎?”如果真是這樣,她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可笑了一些。
很顯然,她這話再次傷害到了寧修良,他垂下眼帘,沉聲說:“你搞錯了,這裏並不是我建造的。”
“你是說……”
他再次抬起頭來時,眼中已多了一份堅定:“對,就是他!”
芷萱忍不住笑了,建造這依梅香榭的人,竟然會是堂堂的當朝太師寧柏年。
“人活着的時候不好好珍惜,人都沒了,又何苦在這裏貓哭耗子……”
若有人說,一個嬌妻美妾左擁右抱、榮華富貴唾手可得的古代男人,會真心去愛一個卑微的女人,她是絕對不信的!
“我不許你這樣說他!”
“怎麼,說到你們的痛處了?”
寧修良並沒有被她激怒,而是一臉痛惜的看着她:“因為他是你的身生父親!”
從鳶兒消失的那一刻開始,芷萱就有不好的預感,她在想方設法激怒他,想趁他失神的片刻逃離這片氛圍尷尬的紫竹林,但她卻沒有成功。
說完這句話,寧修良不再看她,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對香燭點上,又取了一些時令瓜果擺放好,甚至還取出一隻火盆和一疊冥錢。
看着他有條不紊的做着這一切,芷萱忽然有些愧疚,自己剛才的言行,也許真的有點過火了,梅姨娘之於他,除了是父親的小妾、寧芷瑄的身生母親之外,並無再多的瓜葛,他完全不必這樣的。
想到這裏,她不由自主的走過去,雙手合什,對着依梅香榭拜了三拜,然後拿起幾張冥錢點上,投到火盆里。
一時間,紫竹林里再無多餘聲響,只有冥錢燃燒起來的細微聲音。
一疊冥錢,很快就燃成了灰燼,有絲絲小風穿過紫竹的間隙吹來,竟帶起一串余灰,真像是梅姨娘來拿走了一樣。
“萱兒——”
見她默默的看了一會兒,轉身要走,寧修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要走!”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是有一種無形的魔力,令芷萱的步伐遲滯起來。
“你都說了,人活着的時候要好好珍惜,若是等到人去了,再怎麼追悔莫及都晚了……”寧修良的聲音有些暗啞,好像在極力隱忍着滿腔的悲傷。
芷萱慌亂起來,他又會錯意了。
知道這一次他定然不會讓她輕易離開,她索性轉過身來。
“是,這是我說的,可我說的是……”
毫無預警的,他突然伸出手指壓在她的唇上,指尖冰涼的觸感,令她本來清晰無比的思路變得混沌起來。
“你要說的,我都懂!”他不容置疑的打斷她:“最晚七夕如何?等到了七夕那一日,我們就在此處匯合,一同離開揚州!”
七夕?啊,又是七夕,這些古人可真會挑日子,私奔也要整個這麼浪漫的日子。
就在芷萱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寧修良的手指從她的唇上移開來,挪到了她發燙的臉頰上。
“萱兒,是我害得你憔悴了……你……不要再怨恨我了,好不好?”
他自語般柔緩的嗓音,配上飽含深情的複雜眼神,蠱惑了芷萱,她的眸中,漸漸浮現出一絲迷離,她張了張嘴,卻感到喉嚨里乾澀得發不出聲音來。
見她這樣,他的眼中的陰霾逐漸被喜悅取代,他深吸口氣,一把將她按入懷中。
“萱兒,你答應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的要離我而去的!”
他的表情是誇張的,他的聲音是壓抑不住的興奮,他的舉動,是孩子氣的傻得可愛,不過轉瞬之間,他的氣息把芷萱整個包裹起來。
她有些沒來由的眩暈,努力眨了眨眼,終於忍不住慢慢的閉上。
“萱兒……”
他的聲音,竟然有些哽咽,委屈萬分的樣子。
芷萱本想說點什麼的,但她還沒來得及張嘴,就猛然一把將他推開。
“萱……”
不等寧修良反應過來,她緊忙打斷他說:“修良哥哥,今日多謝你帶萱兒來拜祭梅姨娘,但萱兒新寡之身,不便四處走動,日後,這裏就拜託你代為整理了!”
說完,她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你……”
“唷,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萱兒妹妹——”
這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立刻將寧修良從剛才的震驚中喚醒過來,他循聲看去,一個月白色的身影正從二十步開外的地方走過來。
“你來這裏幹什麼?”
又來了,又是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麵孔。
大少奶奶深吸口氣,如果不是那自稱馬面的陰人放下狠話,如敢泄露半個字,立即讓她七竅流血而死,她真恨不得在第一時間奔上去抱住修良哥哥,讓他將那個狠毒的女人凌遲而死。
她恨得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但卻不得不及時壓抑着胸中的怒氣,春枝說得對,只要她還在這府中一日,便有的是機會慢慢收拾她,不可急在一時。
她換上一副笑臉:“原來夫君也在此處,真是不巧,只是夫君問得奇怪,這北園並非禁地,既然夫君和萱兒妹妹來得,我自然也來得!”
“萱兒妹妹——”她走過去一把抓住芷萱的手:“既然來了,怎麼又着急要走?”
芷萱心中懊悔不已,剛才可真是鬼迷了心竅,要不是她誤踩到乾枯的破竹發出聲響,自己此時恐怕還在寧修良的懷裏,而剛才寧修良的話,也不知她聽去了幾分。
但表面上,她還是波瀾不驚的迎着她的目光說:“萱兒不過來看一看梅姨娘,這會子看過了,自然要回頤園歇息去。”
“哦?”大少奶奶將信將疑的看向她身後,不遠處的依梅香榭前,果然還有一對燃得只剩小半截的蠟燭,地上的火盆里,還有一些依稀能夠辨認出的灰燼。
“真沒想到,萱兒妹妹對梅姨娘還真是母女情深呢!”她刻意將話說得意味深長。
因是背對着寧修良,芷萱也沒什麼顧忌,她冷冷的看着大少奶奶,徐徐道:“也總好過有些人,娘親生她養她,她卻連娘親都不肯喚一聲,只知道由着自己性子胡鬧!”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