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你怨我嗎
龍城沈家，葉以熏的這場病來勢洶洶，彷彿要把這些年積壓着的全部一下子爆發出來。
沈家也因此籠罩着前所未有的陰霾。
自從葉以熏昏厥之後，一臉三天沈亦星都沒有開口說話一句話。所有人都能意識到他沉默中的怒意，尤其是沈憶瀟從婚禮結束之後就已經被禁足了。就算龍欣求情，沈亦星也是一言不發沒有半分的心軟。
這三天葉以熏昏迷着意識不清醒，沈憶瀟倒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一個環節都沒落下。絕食、自殺、哭鬧都用上了，可沈亦星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一門心思的守在葉以熏的床邊。不僅如此。他還下令禁止任何人去關心沈憶瀟，他這回是鐵了心的要給一個教訓。
沈瀟葉卻是明白，沈亦星這麼做除了想藉此機會好好教育沈憶瀟之外。也是想給自己一個交待。只是他多心了，有些破裂的關係再怎麼修補都於事無補，而她也懶得跟無關的人計較太多。
而在吵鬧無果之後，沈憶瀟也在無盡的孤寂中漸漸沉澱下來。回想這些天發生的一切……
三天後，葉以熏的身體終於有了好轉的跡象，而她清醒之後要見的第一個人就是沈瀟葉。
這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沈亦星就算吃醋也是無能為力，活着的人永遠比不過死人。
“他真的不在了嗎？”葉以熏的臉色很差，病痛讓她沒有了往日的美艷。整個人看着蒼老了不少。歲月的痕迹盡顯，她真的老了。
意識到這一點，沈瀟葉的心不由的抽痛：“是。”
看到這樣子的葉以熏，她沒辦法再去責怪或是埋怨。如果不是痛到了極致，又怎麼會心傷至此？
葉以熏哽咽着問：“他走的時候痛苦嗎？”
沈瀟葉搖頭：“爸爸離開的很安靜。”他的心啊，早就已經涼了。一直拖着殘破的身子不願離去，只不過是放不下自己而已。
“你怨我嗎？”葉以熏突然抓着她問，“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怪我？”
“每一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愛情的權利，作為一個女人我認為你選擇爹地沒有錯，我相信爹地這二十多年給予你的寵愛是無可替代的。”沈瀟葉說的非常冷靜，“但是作為一個女兒，我始終都心疼爸爸的，血緣親情是我這一生都割捨不斷的牽絆。我心疼他對愛情的執拗，我心疼他甘願為你忍受孤寂，我心疼他到死都見不到自己的親生兒子……”
葉以熏掩面痛哭，有好多次差點哭的昏過去。她的身體其實很脆弱，被取走的心頭血流血的後遺症也非常嚴重。
她想努力回憶。可是她發現不管自己怎麼想都記不清那個人的容顏了。只記得他留下的這份成全……是啊，他成全了自己的幸福，她也一直以為他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幸福的活着，可誰曾想……
“他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她痛苦的呢喃。
“告訴你又如何？當初他捨命救你落下個油盡燈枯的結局，如果你知道了是不是會不顧一切的陪在他身邊？”
葉以熏沉默，算作默認。
“當時的你已經有了沈憶瀟，也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爸爸不想讓你兩難，更不想要同情。”沈瀟葉深吸一口氣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認為最對的愛情，爸爸為你奉獻一生他不悔，正如蓁蓁願意守着那個空蕩蕩的家一樣，不悔。”
提到蓁蓁，葉以熏想到那個美麗但又張狂的女人。那樣的女人在年輕的時候一定是驚心動魄的吧，如果昊天先一步遇到的是她，她相信他一定會對那個女人傾心以待。
葉以熏雖然難過紀昊天的離世，但道理她都明白。只是看着面前這個冷靜成熟到可怕的女兒，想起婚禮上發生的那一系列變故。她就忍不住自責。她虧欠了昊天是事實，可她連他們的女兒也傷害了。
“你的身體……”她想開口關心，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那樣深的傷口，可見她的心裏有多嚴重的創傷。她的病應該是被鬼山綁架之後留下的吧。
“沒事。”她的精神問題確實已經大好。
葉以熏垂眸，難以掩飾內心的心痛。她明白的，自己沒有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現在說什麼都彌補不了。這種遺憾，是怎麼也辦法修補的。
這個女人畢竟是自己的媽咪也是爸爸深愛的女人，她也是希望她能夠好好的。猶豫了一番后，還是開口安慰：“我曾經確實不堪心理折磨，但這些年在國外我身邊有爸爸有蓁蓁還有……還有啊潛，我其實並不孤單。所以媽咪你不需要太過自責。對我而言只要媽咪能夠幸福就夠了。”
說起厲潛的時候，她還是難以介懷。那個她以為全世界最懂自己的人，竟然是將她的脆弱狠狠揭開的人。
“對不起！瀟瀟，媽咪對不起你。”葉以熏抱着沈瀟葉哭的渾身顫抖。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當初被抓走的人是自己，那麼年幼的一個小孩子，怎麼能忍受住那個魔鬼的折磨。她早就該明白的，早就該多關心她的。
母女倆時隔多年緊緊擁抱在一起，葉以熏的心裏除了懊悔還是懊悔，而沈瀟葉更的是平淡。當年那些濃烈的愛恨，她早就已經看淡了。
沈瀟葉離開房間之後，葉以熏已經睡著了。
推開門的時候，沈亦星正倚靠在門口，他神情頹廢看得出他對裏面那個人的在乎。
沈亦星抬眸，視線緊緊的鎖住她。他發現對於這個女兒他真的一點都看不透。他以為她只是性子冷漠了一些，現在看來她身上的秘密應該是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多很多。
“你認識鬼帝？”這是他在葉以熏昏迷這三天以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沈瀟葉愣了半響，點頭。
邵二是鬼帝手下得力助手，婚禮那天沈瀟葉授意邵二將方宛菁帶走，他不是沒有注意到。他這幾天一門心思擔憂這葉以熏，現在才有時間回想當時的一些細枝末節。
邵二是什麼人物？雖然只是鬼帝的手下。但他能夠做上鬼域的一把手又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手段？而他對沈瀟葉的命令竟然言聽計從，這實在讓人驚駭。
沈亦星沒有繼續刨根問底，因為他清楚有些事情即便是自己開口問了。沈瀟葉也未必會一五一十的告訴自己。
“我知道婚禮的事是憶瀟搞得鬼，這些年她被家裏保護的太好也太不知所謂了，因為內心的那一點嫉妒就被方宛菁利用挑唆……”
沈瀟葉直接打斷：“爹地有什麼話可以直說。”
沈亦星詫異的盯着她許久。看她的樣子顯然是對一切都了如指掌，並且應該是知道大家都看透了憶瀟的把戲，所以到現在她依然隱忍不發。
“你很聰明。”
“謝謝。”
“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親生女兒，即便是憶瀟在我心裏也重不過你。”沈憶瀟雖然留着他的血，但她的處事風格以及品性卻和沈家相差甚遠。對於這個越走越偏的女兒他很失望也很無奈。“你不需要聽憶瀟瞎說，奶奶留給你她遺產的全部繼承權，是因為你值得。”
“我明白。”太奶奶出生於丹麥皇室，在太爺爺去世之後又一個人掌管諾大的沈家。身處於那個位置，風雲一生的人物又怎麼會老糊塗呢！
“我從來沒想過讓憶瀟和宸軒在一起，憶瀟的性子即便是嫁給了宸軒她也不會幸福。沈太太的位置不好做，冉太太的位置只會更難做。”
沈亦星說的隱晦，但沈瀟葉明白這有關於冉家和魅尊的地下勢力。那種複雜的環境，沒有點能力手段的當家主母，根本鎮不住那些手下。
“那爹地又如何認為我可以？”沈瀟葉笑着問。
“直覺。”
她輕笑一聲：“直覺？”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沈亦星語氣十分平靜，似乎並不意外沈瀟葉會走上那條充滿腥風血雨的路，“能鎮住邵二的人，有這個資格不是嗎？”一個人經歷過那樣的痛苦，想要報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沈亦星那雙沉靜的眸子可以看透一切，沈瀟葉並不惱，因為她也同樣尊敬他，即便他們之間沒有血緣的牽絆。
“鬼山現在雖然已經成為了過街老鼠，但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我希望爹地你這段時間可以有所防範！”
她提醒的隱晦，但是沈亦星已經明了。
鬼山的事情他一直有在關注着，前段時間被歐洲的幾個神秘勢力一舉殲滅，只有那個人逃了出去。這種程度，就連他都做不到。
再看眼前的沈瀟葉，他忽然明白了什麼。費羅曼家族，鬼域，四小姐，冉宸軒……這個女兒似乎比想像中的還要可怕。
“方宛菁我會處理，我沈瀟葉從來不是一個心善的。為了復仇我忍了快二十年，我不會輕易讓她死去的。”一句話算是交代了她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