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會給她留什麼好臉色
“既然如此,你十五的再來罷,屆時老身正好要進宮去探望,你且跟着一起罷。”藺老夫人忽的一笑,面色再度和善起來,手裏的佛珠隨之放到案桌上。
一旁站着的嬤嬤忙端起茶水遞到她手上,藺老夫人伸手接過,解開茶蓋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這才笑眯眯的瞧着她。
蘇皖聽此話,頓時鬆了一口氣,眨了眨眼睛,抬手道謝。藺老夫人又同她說了會子話,就揉着眉心喊乏,蘇皖立即明白過來,懂事的退下。
藺如霜在院子外邊來回踱步,見到她出來,忙迎上去,“怎麼樣?祖母她,可答應了?”
“恩,事情已經辦妥了。”蘇皖不願讓她知曉自己只是求了藺老夫人帶自己入宮求見皇后,事情未必能成,藺如霜本着朋友的原則幫她一把已是仁至義盡,她自己的問題,過多麻煩她也不好。
若是最後她沒辦法說動皇后,藺如霜心存愧疚,就是她的不是了。
蘇皖一路回了府中,迎面撞上蘇瑾,腳步一頓,就聽着她的聲音傳來,“妹妹這是去了哪兒?”
“與你何干?”若不是拜她和柳如眉的手腳,自己就用不着這麼煩心,蘇皖此刻看到她就頭疼,自然不會給她留什麼好臉色。
以往蘇瑾在她這受了冷遇自個兒就退卻了,今日也不只怎的,竟迎了上來,伸手就要拽她的袖子,蘇皖下意識的側身避開,沒同意一皺,狐疑的盯着她,“蘇瑾,你又要弄什麼把戲?”
蘇瑾面上的笑意一頓,竟當著她的面抬袖掩面哭起來,微弱的聲音猶如蚊吟在她嘴巴里蹦出來,“妹妹,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我不過是想與你道歉。”
“道歉?”蘇皖心生警惕,根據她接收原身腦子裏的記憶以及這些日子的接觸看下來,蘇瑾這個樣子,絕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只是她又要耍什麼手段?蘇皖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手指捻着帕子,等她說完。
“自是,我與衍哥哥之間確是沒有什麼,之前不讓他退婚,也是擔心兩家的顏面,絕沒有覬覦妹妹你的心上人的意思,衍哥哥傾心待你,如今我與他婚約已廢,若是妹妹當真喜歡他,不防答應了衍哥哥。”蘇瑾繞着手指,話語懇切,美眸卻是眯起來,內里不知道打的什麼心思。
蘇皖聽得迷迷糊糊,半晌才反應過來,她竟是來做說客的。只是這一口一個衍哥哥還說什麼不是覬覦,此話太假,她半個標點符號也不信。
她嗤笑一聲,聲音清朗,“蘇瑾,你少在這兒惺惺作態,你與白衍的事情只有你自個兒清楚,那婚事是怎麼到手,你也明白。可惜你廢了那麼大的勁,對方還是瞧不上你。若我是你,不如找根繩子上吊算了。”
“你……”蘇瑾氣的滿臉通紅,咬牙準備反擊,忽然想到什麼,臉上的怒氣驀然收回去,露出一副悲痛欲絕的神情來,“妹妹,你怎能這樣說我,我好心好意,你便如此說我,莫不是忘了你也是被退婚過的。”
蘇皖毫不在意的冷笑一聲,“蘇瑾,你這副樣子,不嫌自己噁心嗎?白府退婚和你的心上人白衍親自前來退婚可不是一個概念。讓開,我還有事。”
蘇瑾手指甲掐進掌心,不甘心的讓到一邊,看着她的背影喊了一聲,“蘇皖,難道你當真對白衍沒感情了嗎?”
“蘇瑾,人我已經讓給你了,你自己把握不住,怨不得我。以後少拿這件事情來煩我。”蘇皖頭也不回,揮了揮手,快步向院子裏走去。
暮詞跟在她後邊,一言不發,等回了院落屋子裏頭,她才忍不住詢問,“小姐,剛剛大小姐說的,你真的不考慮嗎?白將軍與小姐青梅竹馬,自幼一起長大,若是小姐你能與他在一起……”
“莫要胡說。”蘇皖抓起桌上的瓜子扔到嘴巴里,吐掉果皮,打斷她的話,“白衍再好,與我也是無緣。更何況,我說不得會順着摺子入宮,要是答應,豈不是惹禍上身,到時候還要危及與他。”
“原來小姐是擔心白將軍。”暮詞嘻嘻一笑,完全沒將她的斥責放在心上。
蘇皖無奈搖頭,只怪前身與白衍的確是有些感情,還鬧得府里眾人皆知,她要是突然改變態度,定會讓府里的人猜疑,也只能這麼先拖着,實在不行就做出一副先前被白府退了婚心中絕望的樣子來。
院落里,直到蘇皖走遠,才從花叢中走出一道身影來,瞧着她的背影,雙眸滿是哀傷,垂在身側的手掌握的緊緊的。一旁的蘇瑾忙趁勝追擊,“衍哥哥,此事不是我不幫你,蘇皖已經變心,不喜歡你了,你何必為了她傷心呢?你這樣,瑾兒瞧着,十分難過的。”
蘇瑾意圖抓住他的手掌,白衍猝然回首,身子一躲,冷冷的避開她的動作,眉眼一揚,不耐的盯着她,“還望蘇小姐自重,就算皖兒不願意嫁給我,你我也絕無可能,白衍告辭。”
白衍甩袖,乾淨利落的離開,蘇瑾恨得直咬牙,氣的鼻子都歪了。她站在原地,目光變幻不斷,忽而從鼻子裏重重的噴出一聲冷哼,揉着帕子冷笑一聲,“不知好歹。白珍,回去,請母親到房中來。”
柳如眉這幾日忙的焦頭爛額,蘇南捷責怪她擅自將蘇皖的名字遞進宮裏,接連幾日都沒有進她的房,一連在別院的姨娘處宿了好幾晚。那幾個姨娘久旱逢甘露,自是使出渾身解數來取悅蘇南捷。
這般一來二去,蘇南捷當然不記得她這個主母,在姨娘的院子裏流連忘返幾日,面對着她時則是一副冷臉。那幾個姨娘得了寵愛,平日裏同她請安氣焰都囂張了些。
柳如眉曉得蘇南捷不會真的就這麼將她冷落下去,可這幾日實在難熬。她有心懲治那些個姨娘,又擔心觸怒蘇南捷,叫他更厭惡自己。一時間,她急得嘴巴上都起了燎泡。
她一進屋,就見蘇瑾滿臉怨恨,似要吃人似的,不由眉心“突突”直跳。蘇瑾轉頭看向她,話語像是從牙齒間迸出來的一樣,“母親,我要蘇皖死。”
“胡說。”柳如眉大驚失色,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巴,見她神情逐漸平靜下來,才鬆開手,斥責的皺起眉頭,“你在胡說些什麼?”
“母親,你都做了第一次,還怕第二次嗎?”蘇瑾冷笑,面目猙獰,宛若鬼魅。
柳如眉不知她受了怎樣的刺激,禁不住後退一步,四處張望,厲聲吩咐,“念秋,你退下吧。”
白珍也急忙跟在念秋身後告退,胸口的心臟“砰砰”直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念秋瞥她一眼,就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猝然冷哼一聲,厲聲呵斥,“白珍,記着自個兒的身份,今日聽到的,若是傳出去半分,夫人的手段,你該知道。”
白珍猶如被一盆涼水從頭潑到腳,霎時清醒過來,忙不失地的點頭,打消了自己想要去提醒蘇皖的念頭。她只是個丫鬟,在這府里就如同草芥一樣命賤,若是伸手管主子的事情,只怕連明日的太陽都瞧不見。
見她乖覺,念秋輕輕點頭。一陣風忽然吹起,帶起一陣涼意。
屋子裏,柳如眉死死擰着眉頭,不贊同的望着蘇瑾,“瑾兒,你瞧瞧你,剛剛說的什麼話,這屋子裏,可不止你我。你那丫鬟……若是此事傳出去,你要如何做人?”
“她若是敢多嘴,絞了她的舌頭活活打死便是。”蘇瑾不耐煩的開空運,言語間半點兒情分都沒有,“倒是母親,被爹爹訓斥了一頓,就心善了,不準備對蘇皖下手了嗎?”
蘇瑾失了理智,心中怒火滔天,全然不顧她眼前之人是她母親,臉上掛着譏誚。
柳如眉被她這番話說的眉頭直皺,可她自來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捧在手心裏如珠如寶的待着,一時間,一句重話也說不出來。她伸手將她攬到自己懷裏,“我何曾說過要留着她的性命了?只要她進了宮,日後是死是活還不是捏在我們手裏,你且再忍耐些時日。”
“忍?”蘇瑾從她懷裏掙出來,“我忍不了了,若是她入宮,得了皇帝的眼,那我們還怎麼動她。到時候她得了勢,只怕更要將我踩在腳底下了。”
“她這輩子都別想得勢。”柳如眉咬牙,當年她能鬥倒蘇皖的娘,就不會將這個孽种放在眼裏,更加不會讓她踩在蘇瑾身上,“娘當初沒要她的性命,不過是想你藉著她走的更高,她這輩子,都只會是你的墊腳石。”
柳如眉握拳,一向凌厲的面孔迸出幾分煞氣來。蘇瑾心中一喜,忙開口相問,“母親可是想到什麼好法子?”
柳如眉湊到她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蘇瑾的臉色不斷變化,忽然暢快起來,拍手一笑,“這個法子好,好叫她永生永世都要翻不了身。”
“所以,你在等幾日。莫要被那小賤人刺激的亂了分寸。”柳如眉拍了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慰。
“既然如此,我就聽娘的。等她進了宮,被皇帝看中,回頭丟了容貌,被打入冷宮去,我再去好好探望她。”蘇瑾磨着牙,語氣陰冷。
柳如眉不動聲色的鬆開她的手掌,捏起桌上的糕點咬了一口,暗自發狠。
蘇皖全然不知她二人現在正商量着教訓自己。她正全神貫注對付眼前的人,“王爺,你到底想做什麼?”
“本王的寒毒發作了,來找你看看。”蕭墨宸面無表情的扯謊。
蘇皖嘴角一抽,“我剛剛已經探過王爺的脈搏,並無異樣。”
蕭墨宸眼睛一斜,遞給古武一個眼神。古武“撲通”一聲跪下,心裏直念王爺重色輕下屬,面上卻是一臉懇切,做足了戲,“還請蘇小姐救救我家王爺。”
暮詞端着茶盞推門進來,恰巧看到這麼一幕,手裏的茶盞一下子摔落到地上,嘴裏不自覺的發出“啊”的一聲。坐在長廊下繡花的清莞忙探頭問了一聲,“暮詞姐姐,小姐出事了嗎?”
說著,她就放下手裏的陣線帕子準備過來。暮詞霍然扭頭,“無事,你回去守着吧,若是有旁人過來,記得通報一聲。”
聽清莞的語氣,她顯然是不知道蕭墨宸來了的,只是眼前是個什麼情況,暮詞一頭霧水,加快腳步,攔在蘇皖身前,“王爺這是做什麼?這是我家小姐的閨房,王爺這樣,是否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