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起狩獵?
這城池的華燈璀璨,每一盞燈光照耀,每一縷燭光映射,存在的都是一個個不同的生命書寫着的截然不同的人生,漂泊的旅人躺在牆角,富養的公子枕着軟綢,而冷羽的思緒在這異鄉卻無處安放。
雖然自己一直是孤兒,但是在地球,各種時下快捷的信息交流媒介加深了人跟人之間的距離,倒是不覺得孤單。一來這異界,看着這截然不同的繁華城池,難免心生思鄉之情。
冷羽現在身處摘星閣的一處廂房之內,這廂古色古香,梁下是珠簾掛垂,牆上是潑墨山水。雖然整體色彩取之朱紅,但是小物件的擺放選取上極其用心,瓷器、屏風、銅鏡、字畫等湊在一起,倒是給人一種寧靜恬淡的感覺。
一張小小的圓桌之上,香爐里飄起寧馨的檀香,曾不舉和冷羽面前都沏着一杯清翠的綠茶。
冷羽還有點錯愕,這歲月靜好的雲胡姑娘竟然是這摘星閣的負責人,冷羽不喜歡用老鴇這一稱呼,亂配群鳥的鴇雀與雲胡的形象很難讓人聯想到一起。
方才沏茶之時,雲胡給冷羽的視覺衝擊是震撼的。
黑髮如絲,膚潤晶瑩,明眸更是亮如星辰;眼角攜波帶有笑顏,嘴唇紅潤薄如蟬翼;一雙玉手嬌柔婉轉,傾水之間,凝露襲上挺翹的瓊鼻,讓人心生憐意。
雲胡給兩人奉上茶水后,以先行處理一下閣內事宜為由先退了出去,畢竟華燈初上之後的華城是摘星閣最為忙碌的時候,然而一盞茶的功夫,雲胡便折返了回來。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我這個名字也是老闆取的,初見老闆之時我才七歲。我被賣到摘星閣,本以為淪落風塵,誰曾想遇到老闆。”雲胡給曾不舉與冷羽又換了一杯茶,她動作輕盈,舉手投足間滿是大家閨秀的優雅,哪有風月之地的俗姿。
收回思緒,曾不舉抬頭看着這小閣的匾額,上面的“如煙廂”三字,依舊是彼時的燙金色,只是這物是人非卻已經十年了。
“我離開這十年間,摘星閣可曾遇到過什麼麻煩?”曾不舉問道。
“哪裏會有什麼麻煩呢,我們摘星閣可是出了一個仙師呢。雖然馬賊死後也換過兩屆城主,但是早已聽聞我們老闆乃是一位仙師,所以一直都是涇渭分明,相敬如賓的。”雲胡笑道,“特別是現在的城主,本身就是一位仙師,所以這夜泊城才會越來越繁華啊。”
說到“馬賊”的時候雲胡看了一眼曾不舉,見後者臉上並無異樣才繼續說了下去。
聽聞此言,曾不舉和冷羽相互對視一眼,二人自然是已經知曉了此事,一名修士成為城主雖然不算罕見,但是在這南疆之地確實有奇怪之處。
雖說人各有志,這修士因為結丹失敗心生退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修仙本就是逆天而上,都是半步結丹的修士了心性還如此不堅毅?
突然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人信步走到桌前,對着二人一拱手,“久聞曾仙師大名,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來人正是現在的夜泊城城主,魏胄。他看上去大概只有四十,雖然修士的年齡可不能只憑樣貌,各種的功法與丹藥也可以永葆青春,但是風霜之色確實在他的臉色異常明顯,如此看來,這魏胄的資質倒也是稀鬆平常。
只是他身背一把銀灰色重劍,讓冷羽和曾不舉有些意外,這是一個劍修。
一般同等級的修士中,劍修的戰力最強。
因為以劍證道者,練的是劍意,即是殺意,是專為斗而存在的。
冷羽看了一眼雲胡,後者臉上沒有一點異樣,靜靜地站在一旁,臉色無悲無喜,態度不卑不亢,如入定老僧,盤根槐樹。
這兩人屁股還沒坐熱,城主就來了,明顯是有人通風報信。
曾不舉也站起來,兩人略作寒暄,什麼久聞大名啊,今日一見名不虛傳什麼的,彼此心照不宣地虛與委蛇,冷羽看得想吐,但是這種情況實在也是人生之常態。
坐定之後,雲胡給魏胄也沏了一壺茶。
“三位仙師有要事相談,雲胡便出去了。”
魏胄一擺手,“無妨,雲胡你就在旁邊聽聽也好,長長見識。”
聽聞此言,雲胡就近找了一個椅子,靠着牆壁坐下了,她這一下坐的有點遠,似乎還是怕打攪三人。
這是把客場變成主場啊。
冷羽看了一眼曾不舉,你這白菜貌似被別人拱了啊,而且這下子冷羽和曾不舉到好似成了外人了,好一招反客為主。
魏胄坐定之後,似乎才看見在窗口發獃的有道,驚奇道:“這是河狸獸?看來是個異種啊,是這位小友的異獸么?”
“魏城主慧眼,確實是在下的異獸。”冷羽說道。
“說到這異獸,本人日前倒是得到一件好東西,也是和這異獸有關。”
哈哈,以有道為幌子引出話題,有道這麼大的體型你才剛看見?
只見這魏胄從懷中拿出一物,乃是一張畫滿符號的黃色紙張,這張紙對於曾不舉來說並不陌生,這是無恨閣接取任務的任務捲軸。捲軸上的信息在第一遍被讀取的之後,便會變成這種用符號來加密的紙張。
“這任務是我不久前在無恨閣接取的,乃是去狩獵一隻五級的異獸,只是這異獸是五級中比較狡猾的存在,魏某一人力有不逮。”
說完這話,魏胄等了一下,但是冷羽和曾不舉一個低頭喝茶,一個乾脆神遊,就像沒有聽見魏胄方才的話一樣。
無奈之下,魏胄只能繼續往下說,“不過如果是加上二位,我想實力應該是略勝那異獸一籌的。”
魏胄話一說出,冷羽和曾不舉就皺起了眉頭。
善者不來,來者不善,這魏胄是想拿他們當炮灰啊。
“魏城主說笑了,我與冷兄弟都是築基期的修士,而且剛剛通過萬獸學院的入院考核,此番外出乃是師門之命,馬上就要回師門復命了。”曾不舉輕笑一聲,當下回道。
曾不舉直接向魏胄拋出自己萬獸學院的身份,自己既然已經是玄天大陸七大宗門之一的萬獸學院門生,那麼他魏胄自然就不好逼迫了。
“哦?這麼說曾仙師已經順利進入萬獸學院了?看來曾仙師離城十來年終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真是可喜可賀。看來冷仙師的異獸也是萬獸學院選獸大典上得到的,二位都是名門之下啊,那麼這個任務如果有二位相助肯定是馬到功成啊。”魏胄變現出驚喜的模樣,笑着說道。
冷羽眉頭一皺,曾不舉都已經表明了自己萬獸學院學子的身份,而這魏胄似乎並不買賬。他先點明曾不舉十年才通過入院測試,再點明冷羽的異獸只是河狸獸,那麼兩人的天賦不高,加上境界比他低,江湖歷練也不夠,動起手來肯定不佔優勢。
這魏胄背着自己的重劍而來,意思已經是很明確了。
你們不從,我便用強。
“那這任務的獎勵是什麼呢?”冷羽開口問道,他心思極快,當下決定先試探一下再說。
“這任務的獎勵其實對於二位並沒有什麼用,只是對在下非常非常重要。出於自身的原因,具體是什麼魏某也不能告之,還請二位恕罪啊。”
沒好處,硬要我們去送死?這傻子也不會去做吧。
似乎看到了曾不舉和冷羽的尷尬,魏胄從胸口掏出一袋靈石,放在桌子上。
“這裏有十枚頂級靈石,當然啦,二位既然是萬獸學院的門生這靈石學院每月也有發放。另外我再許諾二位,如果異獸被殺死,除了證明異獸死亡的憑證,其他的所有東西魏某都交給二位。”
這......
聽到此語,冷羽心中開始有所計較。這魏胄狩獵和自己境界差不多的異獸,但是成功后卻不要這異獸的任何東西,那麼原因只有兩種,第一種,這個傢伙在說謊,做的是那卸磨殺驢,過後拆橋的打算,那麼哪怕現在許諾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你也是扯淡;第二種,這異獸對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任務完成後的獎勵。
他在聽聞自己是萬獸學院門生之後依然這般堅持,那麼看來這任務的東西對他真的很重要,這樣看來後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
“這條件不錯,只是不知道是哪一種五級異獸呢?”冷羽邊說邊把桌子上的靈石往自己懷裏一塞,向曾不舉投去一個眼神:交給我。
看到冷羽拿走了靈石,魏胄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喜,緊接着湊到冷羽跟前。
“這異獸確實比較棘手,是一條鐵頭蜈蚣。”
鐵頭蜈蚣?這鐵頭蜈蚣是南疆罕見的一種異獸,渾身是鐵青色,頭為紅色,體長約五丈,速度倒是不快,但是卻含有劇毒,而且一般築基期的修士還無法使用神通,要對付這防禦力驚人且渾身上下沒有死角的鐵頭蜈蚣確實比較麻煩。這時候冷羽最先想到的是南宮烈,這小子雖然也沒有結成金丹還不能完全使用自家的火系功法,但是他那隻異獸可是火神畢方,哪怕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也足夠壓制這鐵頭蜈蚣了。冷羽抬頭看了一下有道,這死色兒還在痴迷於看夜景呢,怎麼看怎麼憨。
曾不舉聽到鐵頭蜈蚣也是一皺眉,這異獸殘忍嗜殺,一旦遭到攻擊更是不死不休,只怕是不好對付。
“魏城主,不是我等不想幫忙,只是這鐵頭蜈蚣我們根本對付不了,它防禦奇高,我們很難破防的。”
“其實我已經有了一個比較周全的方法,只是我需要另外至少兩人的牽制。一般人都覺得這鐵頭蜈蚣的幾乎是無懈可擊,但是魏某查閱了大量資料,最後還是找到了一弱點,有可行的獵取之法。”魏胄說到弱點的時候很自信,看來他確實已經有了計劃。
“既然魏城主如此胸有成竹,那麼我等就洗耳恭聽魏城主的妙計了。”
“那魏某獻醜了,魏某查閱資料后得知那鐵頭蜈蚣極為暴躁,如果你我三人攻擊於它,然後再和其周旋一會兒,它速度不快,拿不下我等,它會如何做?”
曾不舉:“這異獸口能吐劇毒,那自然是要噴吐毒液啦。”
“對,鐵頭蜈蚣張口極慢,我就在此時將我的玄鐵劍射入它的口中,破碎它的內在。”
曾不舉:“是個好計謀。”
冷羽:......
這也算妙計?看來這個大陸沒有小說看,沒有電影看,這人民的智商普遍不高啊,這還需要想這麼久,現在冷羽感覺有點同情這片大陸的居民了,看來自己來這裏確實是來稱霸的啊。
“二位仙師意下如何。”
“魏城主開出的條件不錯,但是那蜈蚣的屍身一定要給在下啊。”冷羽誠懇地說道。
當然啦,自己拿的靈石可不能就這麼退回去。而且現在自己實力很弱,這高等級異獸的屍體對自己很重要。
自始自終,雲胡就像不存在一樣,一言不發,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波瀾,這和她先前靈動活潑的樣子判若兩人。
既然事情已經談定,曾冷二人便隨魏胄住進了城主府,名義上說是為了方便,實際上魏胄是怕二人開溜。
這城主府全由大理石打磨而成,雖然大氣富麗,但是卻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
偌大的城主府邸,沒有半分人情的味道,觸手可及的都是孤寂,這也難怪,這夜泊城建成到現在,也不知道換了多少代的城主了,有溫馨的感覺就怪了。
這玄天大陸雖然名義上有過“七帝”但是他們都是飛升的修士,終極目標都是自身的羽化成仙,從未建立過帝制,雖然留下七大宗門但是也都是以修仙為主,這紅塵江湖事全由江湖人。
這大陸上的各個城邦都是如此,由有能之士建起,被其他有能之士統領,再為其他有能之士推倒。
城主更換頻繁,有能者得之,所以這大陸就是一個字“亂”,力量屈從於更強的力量。
當夜冷羽與曾不舉住在城主府西南的雙人客房之中,只是兩人都是一夜無眠。
“冷兄,此事有蹊蹺啊。”
“無妨,這鐵頭蜈蚣我有必勝之法。至於這魏胄,我們如果不行這緩兵之計,只怕他當場便要動手了。”
“應該不會吧,我們畢竟是萬獸學院的人。”
“不,我看的出來,他很急,有難言之隱,不得不去做這件事情,普通人對上異獸都是十死無生,要想對他們造成傷害必須要有靈力的人,而以他的境界要找到兩個剛剛築基的修士才是最穩當的,這修真者平日裏不出山門,散修就更是難尋了。他遇上我們簡直就是天大的機遇,修真者不會放過這樣的機遇。”
曾不舉還想開口,冷羽卻對他擺了擺手,“放心,說到異獸,這玄天大陸有誰會比萬獸學院的人更了解。”
而當晚無眠的,除卻冷曾二人,還有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