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最差的一屆
窗外月光皎潔，張遠山因為熬了兩天一夜，此時早已酣然入睡。
陸仁坐在門外的青石階上，雖說現實只隔了一夜，可他這一夜卻已經在夢裏足足呆了一年，這一年的時間，如芒在背的感覺讓他從未敢放鬆過警惕。
他第一次進入夢境，完全沒有準備，光想着怎麼修鍊怎麼活下去。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有許多運氣的成分。
“還好總算是完成了任務。”
他不禁慶幸起來，想起剛剛兌換的《神行百變》，心中對這門輕功隱隱有了一絲期待。
夜色正濃，屋內鼾聲陣陣。
空曠的院子裏空無一人，陸仁腦海中翻看起《神行百變》，腳底不停的滑動，嘗試着推演這門輕功。
他畢竟只有築基境，真氣在腳尖流轉的速度比起開竅境差了許多，用起來的效果也自然不如功法中所描述的那般行雲流水。
好在總算是能摸到一絲竅門。
深夜的庭院裏，他的身影越來越快，漸漸只能看到一抹掠影劃過，進止難料，若往若還，令人看的眼花繚亂。
“呼……”
陸仁長長出了口氣，停下身形，腳底只感覺一陣酸軟，看來築基境的真氣只夠維持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或許，下一次夢境要靠這門輕功才能更好的活下去了。
只是不知道下一次夢境，會是什麼樣的任務呢……
……
翌日清晨，晨鐘悠然。
一個月一次的內門弟子收錄開始了，小竹峰的數百名外門弟子蜂擁爬上洗劍閣的主峰洗劍峰。
一時間人潮湧動。
陸仁也是第一次來到洗劍峰，與小竹峰斑駁的庭院不同，洗劍峰明顯氣派了許多。
他和師兄張遠山隨着人流走進一個環形迴廊，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出迴廊，抬頭一看卻是一片巨大的廣場，地面全用漢白玉鋪砌，亮光閃閃。
一眼望去，廣場盡頭有座大殿，雖說被雲霧遮掩，但是其宏偉規模，讓人一看不由升起膜拜之意。
大殿內掠出數道長虹劍光，劍光消散后，出現幾個身穿青衫的內門弟子，為首的一人便是負責這次收錄的弟子劉慶。
“報名的到這裏來。”
他掃了一眼烏泱泱的人群，聲音冷漠。
從數百人中走出來幾十個人，這些人有男有女，有的已經築基勝券在握，有的已經碰到了築基的門檻想放手一搏，還有的就像張遠山這樣，年齡已大，若是再不被錄取，以後也再無築基之望。
陸仁詫異的看了一眼張遠山。
張遠山苦笑道：“我娘來信說，若是再不能成為內門弟子，讓我回家把阿秀娶了……”
阿秀是他的童養媳。
報名弟子已齊，其餘數百人都是來看熱鬧的，陸仁數了一下，報名的一共有四十六人，這些人除了自己以外大多是一副緊張的模樣。
“修鍊一途，天資根基缺一不可，進入內門修鍊的根基要求是築基境，在外門連築基境都達不到，更談不上天資一說。”劉慶面無表情的說道：“接下來第一項測試，就是看你們是否達到築基境，現在我點到誰，誰就過來測試。”
說完，他隨意點了一個少年。
少年雙腿微顫，緊張的走了過去，劉慶示意他釋放真氣，對着測靈石轟一拳。
少年卯足力氣，一拳轟了過去，測靈石微微晃了晃。
“不合格。”
劉慶冷冰冰道。
少年彷彿一下子失去了力氣，神情頹廢，眼帶茫然的走到一旁。
他前幾日修鍊感到經脈一陣刺痛，問了掌事，說是築基的徵兆他便想來試一試，沒想到還是不行。
接着又一個少年被點中，慌慌張張的上前。
一拳轟完，
“不合格。”
“不合格。”
“不合格。”
連續十多人，均不合格，不過其中有幾個一拳之下，測靈石亮起微弱的綠光，這一類弟子雖然也是不合格，卻被他留在旁邊站着等候。
又一個青年被點中，只見他走了上去，躬身作揖道：“師兄，弟子黃賀天，道衍長老讓我來報名。”
劉慶抬頭看他一眼，點點頭道：“道衍長老提過，你站這邊吧，通過了。”
黃賀天大喜，在所有人異樣的眼光中，走到劉慶的旁邊，垂眉順目，一副乖巧模樣。
“還有關係戶？”陸仁笑了笑。
他擔憂的看了一眼身旁握緊拳頭內心緊張的張遠山，張遠山離築基境只有一線之隔，但是這一線卻是他修鍊道路上最大的攔路虎。
就怕這次失敗會打擊到他。
“不錯，你也去一旁站好。”劉慶終於鬆了一口氣，讓一名女弟子站到他的身旁，總算是收到一個真正的築基境弟子了，總不能招了半日，就招一個關係戶吧。
這一屆的外門弟子，是他招過最差的一屆。
雖說每人只打一拳，可是每個人從蓄力到轟出一拳，都要準備好幾分鐘。太陽從東邊漸漸挪到了頭頂。
看這個時辰，估計馬上就到飯點了。
劉慶感覺到肚子裏有點鬧騰，此時大部分的弟子都已經測試完了，站在他旁邊合格的，依舊只有兩個人。
他不耐煩的點了張遠山。
又是他？
幾乎每次收錄內門弟子都能見到這個叫張遠山的外門弟子，明明資質不行，年齡又大，還每次都來添亂。
張遠山連忙上前，剛站穩，便聽見劉慶冷冰冰的道：“快點。”
“哦，哦。”
張遠山忙不迭點頭，匆忙蓄力，轟出一拳。
劉慶面無表情的吐出三個讓張遠山如墜冰窟的字：
“不合格！”
張遠山只覺得這三個字像是一聲炸雷一般在他耳邊轟然作響，少小離家，辛苦十年，一朝夢碎。
這時，
人群中突然響起陸仁的聲音：“師兄，麻煩您仔細看一下測靈石。”
劉慶有幾分不耐。
不過礙於這麼多人在場，不便發作，只能隨意往測靈石上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卻是有一絲微弱綠光，因為此時陽光在頭頂照耀，測靈石反光導致他一時疏漏。
“去那邊站着。”
他尷尬的指了指另一邊的等候的弟子。
雖說同樣是不合格，可是再怎麼說也多了一絲希望，張遠山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
劉慶抬頭，目光厭煩的看一眼陸仁，
“你。”
他指了指陸仁。
黃賀天在一旁用眼角的餘光同情的瞄了一眼，眼前瘦弱的少年似乎不太會做人，這個時候得罪負責收錄的劉慶很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
陸仁走到測靈石前，抬起拳頭。
“打這裏？”他回頭確認道。
黃賀天一看他抬手的架勢就知道這是一個半桶水的貨色，連基本的蓄力都不做，怎麼可能會打出築基境的成績。
要知道旁邊這個女弟子，貨真價實的築基境第一重，也是蓄力許久，真氣迸發之下，才一拳把測靈石打出璀璨的綠光。
等到劉慶不耐煩的點頭確認后，陸仁隨手一拳轟了出去。
這一拳，快若閃電。
緊跟着便是測靈石上爆發出亮眼的綠光，圍觀的人群一片嘩然。
劉慶猛地怔住。
他身旁的黃賀天也明顯楞了楞，沒想到這個瘦弱的少年，竟然是扮豬吃虎的好手。
“通……過。”
劉慶沉聲宣佈。
陸仁漫不經心的走到他的旁邊。
黃賀天連忙堆出一副笑臉，避開劉慶的視線，低聲在陸仁耳邊說道：“恭喜師弟，以後咱們就是師兄弟了，我叫黃賀天，還請多多關照。”
陸仁微笑着點點頭。
不遠處，
一個灰袍老者與一名白衣女弟子恰好路過，耀眼的綠光晃了一下眼睛，老者轉過頭望了過去。
“這個少年，還不錯……”
老人聲音雖然低沉，雙眸中卻透出一絲興緻。
白衣女弟子難得聽到師傅誇讚別人，於是順着師傅的目光望去。
猛然間，
心跳彷彿停止了一般，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