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姐妹
浩渺宗立派在群山之中,門派最大的主峰叫無止山,除了無止一脈弟子居住外,也是平日宗門議事之處。無止山周圍還有若干山峰圍繞,居住着浩渺宗各各派系的弟子。
邊雲衣乘飛行手帕停在了距離無止山最遠的一座峰頭,無涯峰上。無涯峰一脈的祖師無涯老祖曾經也是元嬰後期的大修士,距離化神也不過一步之遙,是塵風大陸上最有可能化神的人選之一。只可惜無涯老祖從不收徒,不然不知有多少門派精英弟子願意拜在他門下。
後來,無涯老祖在化神之前從浩渺宗飄然離去,只留下一塊神石在山頂上,並留書給當時的掌門道,誰能觸碰到這塊神石,自然可繼承他的衣缽,從此無涯老祖便不知所蹤。
當時有很多天資修為高深的弟子,前去觸碰這塊神石,但都被阻擋在三丈之外,無法靠近。久而久之,無涯峰也少有人來往,漸漸荒廢,直到二百年前,邊雲衣的父親邊程本是一個資質普通的練氣弟子,無意間發現可以觸碰到神石。邊程果然繼承了無涯老祖的功法,但他性格內斂低調,自己修為低下,在修真界也並無背景,所以並沒有張揚出去,直到後來結成金丹,又與同是金丹期的程媛結為道侶,才公佈於眾。
自此,邊程重新繼承了無涯老祖一脈,在無涯峰上開闢洞府,與道侶程媛共掌無涯峰。
邊雲衣停在了無涯峰半山腰的洞府門口,熟練地打出一道法決,驅散了洞府門口的霧氣,走了進去。
“你回來了。”洞府中有一個十八九的少女正在打坐修鍊,見邊雲衣回來便起身迎道。
“嗯,姐姐的丹藥是不是不夠用了?我剛剛又去買了一瓶。”邊雲衣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只是將手中的丹藥交給對面的少女,也就是邊雲衣的親姐姐,邊輕舞。
邊輕舞不到二十歲已經是練氣十層的修為了,在內門弟子之中也算是佼佼者。
“你這次出去有沒有碰到什麼人?”敏銳地感覺到妹妹的神色不對,邊輕舞問道。
“哦,沒什麼,是以前認識的人。”邊雲衣拿起石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靈茶。
邊輕舞顯然並不相信這個回答,繼續追問道:“只是這樣嗎?”
“嗯,不過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邊雲衣握住茶杯的手不自主地緊了幾分。
邊輕舞的眼中閃過一絲恍然:“這樣啊……”
“姐姐,我,還是不能將靈氣引入體內……”邊雲衣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悲傷與絕望,“明明可以使用法術,也可以驅使法器,但就是不能將靈氣引入體內,不能修鍊。”
邊雲衣很少流露出這麼脆弱的樣子,邊輕舞一時也無言,只是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表示安慰。
“馬上就要到小比的日子了,我是一定不可能通過的,可能很快就不能在這裏住下去了吧,到時候就剩下姐姐一個人了……”
“不會的!我去求欲離老祖,她是娘的師父,也是我們的祖師,肯定會幫我們的!”邊輕舞猛地抬起頭,緊緊地抓着妹妹的手,彷彿下一刻她就要離去。
“沒用的,欲離老祖為衝擊元嬰中期才剛剛閉關一個月,不可能那麼快出關,你根本見不到她,況且,她一直覺得是我害死了娘,又怎麼會幫我。”邊雲衣的眼神越發空洞。
邊輕舞聽了這話,還想反駁,張了張口,又頹然地垂下了頭,是啊,這世上已經沒有人可以幫她們了。
自從邊雲衣染上怪病,無法繼續修鍊,邊程與程媛便四處尋找靈藥靈方,以求救治之法。三個月前,他們得知西南魔域內有株靈草可以救治邊雲衣的怪病,對兩姐妹簡單地交代了一下,就不顧危險,匆匆趕去。
結果沒過多久,程媛的本命魂燈就碎了。在修真界,修士們大多用本命魂燈來得知親友生死,魂燈碎,就意味着修士的隕落。
無求峰一脈的欲離老祖,只有程媛一個徒弟,二人的關係一直親如母女,她得知程媛死訊,雖然身為修士已看淡七情六慾,也依然悲痛萬分,心灰意冷之下,開始閉關修鍊,寄情於在大道上更近一步。
但邊輕舞,邊雲衣兩姐妹的悲痛並未結束,一個月後,邊程的本命魂燈也開始暗淡無光,好像隨時都會破碎的樣子。
邊雲衣回了回神:“對了,爹的魂燈,還是老樣子嗎?”
“嗯,還是那樣,不過這時候沒有變化,也是好的吧。”邊輕舞道,“我聽樂雲師伯說,掌門已派出弟子去尋找爹娘的蹤跡,可能很快就會有消息了吧。”
姐妹兩人一時無言,洞府內陷入一片沉寂,瀰漫著難以言喻的悲傷。
無止山的議事殿內,浩渺宗掌門言君真人與幾個金丹期的長老,正在與幾個築基期弟子議事。
“回稟掌門,我等追尋邊師伯留下的印記,直到與西南魔域交界的密蹤林,弟子實力低微被林外的障氣阻攔無法進入。如要繼續深入,還要請金丹期的師伯們才行。”
“嗯,我知道了,你們回去休息吧,這件事情我會與金丹長老們再商議的。“
“是,弟子等告退。“
待築基期的弟子都退下后,一位金丹期的老者道:“掌門可還要繼續追尋?那密蹤林可當真是險惡之地,不知有多少修士隕落其中,莫說是金丹期,就連元嬰期都無法倖免。“
“北池師兄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就任由飛羽,樂嘉兩人自生自滅嗎!”聽了這話,一個相貌秀麗的金丹期女子怒道,飛羽,樂嘉正是邊程,程媛二人的道號。
“樂雲師妹,我們知道你與樂嘉的關係親厚,可樂嘉的本命魂燈已經破碎,樂嘉早就隕落了,飛羽也是凶多吉少,就算救回來也會修為大跌,如此我們又何苦為了他們再搭上金丹修士的性命呢?”一個做書生打扮的青年修士,一邊搖着摺扇不緊不慢道。
“哼,閑清師兄這話說的真是有意思,雖說我們修士看淡生死,但好歹也是同門一場,怎能說得如此輕巧。按師兄的意思,若是以後師兄遇險,我們也可以不聞不問了不成?”一個青年修士亦忍不住道。
“好了!都少說兩句吧!”一個中年修士壓過了眾人爭吵的聲音,“信予師弟,閑清他並非此意,只是密蹤林的確險惡,若是飛羽他們只在外圍尋靈藥還好,若是深入內林,就是元嬰修士也無法做到全身而退。”
“哦,那不知金琉師兄有何良策嗎?”樂雲真人聽了語帶嘲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