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逍遙影
“殺人不需要理由,不等於我會隨意殺人。格局格局,欲要鑄成大勢格局,必須有人要死的。”曾毅背後的男人五指成抓,突然出手,安靜的連蟬鳴都沒有的逍遙正殿,破空之聲轟鳴作響,緊接着又戛然而止。男人的手從曾毅的後腦穿過前額,男人五指收力散開,想像之中的血霧並沒有隨之擴散,反而是一顆顆迷離的紫色,如寶珠落玉盤,在一陣清脆悅耳的撞擊聲之中隨風而散。
眼前的場景是男人怎麼也想像不到的,他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驚愕,整個人向後退了幾步:“風流無影!你怎麼會穆隱的絕學?”
雲邊日落前最後的幾縷殘陽,投射過男人眼前的紫色殘影,殘影晃動,被男人洞穿的頭顱位置彷彿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吸引力,這股神秘的吸引力牽動着紫色的殘影和空氣,如同一個漩渦,確實有幾分穆隱“風流無影”的味道。
但這並不是穆隱響徹江湖的風流無影,饒是血洗逍遙門的男人再了解曾毅,他也不可能見識過曾毅的這一招。見過曾毅紫色幻影的就只有大旱城老陳小院內的無名和謝玉堂二人而已。
“風流無影,真是個風流的名字。可我這招並不是跟穆隱學的,還沒有想好什麼威風好聽的名字,既然現在在逍遙門,就叫逍遙影好了。”曾毅的身影出現在了男人的背後,在隨隨便便定下招式名稱之後,曾毅握住了背後驌驦的劍柄。
劍入掌心,曾毅心中踏實了許多。驌驦劍,陪着自己走過了那麼多道檻,戰勝了那麼多的敵人,今天自然也不會例外。
男人先前大局在握,又是嘲諷曾毅因為害怕而手抖,又是和曾毅大談哲理。現在輪到他背腹受敵破綻百出,顯然沒有先前那麼淡定。男人一襲猩紅色的血袍,一隻略微蒼白的手臂從袍中探出,突然襲擊之後遲遲沒有收掌。
不是男人不願意收起手掌,而是做不到。
紫色的殘影依舊面朝充滿仇恨的牆壁,背對猩紅血袍的男人,殘影空洞漩渦逐漸擴散,紫色的寶珠和如絲紫氣先是向外呈擴散之勢,隨後很快就被空洞漩渦吸引,沿着漩渦的渦輪彙集成紫色的海。同時被漩渦吸引的還有男人蒼白的手臂,巨大的吸引力就像是一隻來自地獄的手爪,死死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一步步地將男人拖向地獄。
男人臉上的冷汗就像是殘影破碎的紫色寶珠,大粒大粒地從男人頭頂冒出,咫尺之前的紫色空洞讓男人看到了死亡,隕禪天火,絕對不可以靠近!
然而最糟糕的事實卻是他早就已經和隕禪天火近距離接觸過了。男人突然襲擊的右手,洞穿而過的就是隕禪天火形成的殘影。一朵紫色的火焰凄美的在男人手婉處盛開,男人清楚知道西北路割麥人最危險的地方,不在於他如刀如劍的寶劍,也不在於他那匪夷所思的內功。
西北路割麥人的恐怖,來自讓佛陀隕滅的詭異天火。男人忌憚曾毅身上的隕禪天火,用內力化形的手掌去進攻曾毅,這才避免了隕禪天火直接吞噬男人的身體。如果不是男人的小心謹慎,這場戰鬥已經宣告結束了。
隕禪天火不緊不慢,溫水煮青蛙一般的侵蝕着血袍男人內力化形的手爪,這本來就是男人防止隕禪天火灼身的手段,可他現在卻不能讓化形手爪脫離手掌。血袍男人原本的設想是就算被隕禪天火纏上,散去內力化形的殼子,也僅僅損失些許內力而已,遠遠不會被天火威脅肉身。可現實卻和設想有所偏差,由於紫色殘影強烈無邊的吸引力,讓血袍男人現在不得不在內力化形的手爪上耗費大量內力,去對抗紫色殘影空洞的吸力!
一旦血袍男人被牽引靠近紫色殘影,隕禪天火額威力會直接吞噬他沒有內力化形保護的肉身,等待他的下場只有化作灰飛一片。
所以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有源源不斷地補充內力化形流失的內力,一面對抗着紫色殘影的吸力,一面抵抗手腕處綻放的那朵紫花。血袍男人的這種做法無疑是飲鴆止渴,源源不斷補充的內力沾惹到隕禪天火,成為了紫花盛開最好的養料。原本血袍男人手腕的一小朵火焰,已經順着他蒼白的手臂向上蔓延,為了讓天火不接觸到自己的肉身,血袍男人只能不斷加大內力化形手爪的面積。
這樣無疑又是更大的消耗,更多的養料,更快的滅亡。
“完了。”格局剛剛有了雛形,欲圖在亂世中爭霸的血袍男人,即將在這座被他血洗的宗門內,化成灰燼。與歷史中許都下落不明的高手一樣,除了曾毅不會有人知道他死在了這裏。
血袍男人內心升起濃濃的悔意,殺人放火瀟洒離場多好,自己現在在家沐浴更衣,小酌一杯漠北以西的珍藏醹淥,笑談王圖霸業,它難道不香嗎?非得來招惹西北路割麥人,成為他鐮刀下的一束麥穗。
血袍男人像是踏入了萬籟俱寂的盲區,眼中只有紫芒芒的一片。
“我要死了嗎……”
近在咫尺的紫色殘影煙消雲散,歸於塵泥。血袍男人來不及吃驚或者喜悅,出於頂尖武夫求生的本能,他一瞬間就做出了反應。
血袍男人終於可以騰出手來處理如螞蟻附骨的隕禪天火,只見他瞬間轉身,朝着曾毅隔空一拳揮出!內力化形的手爪脫離了血袍男人的身體,帶着紫色的火焰向曾毅一爪抓來!手爪沒有了血袍男人的內力支撐,僅僅一個呼吸就完全被紫色吞沒,紫色的火焰來到曾毅身前,就像是雨滴落入江河,融進了曾毅的身體。
血袍男人雙腳猛踏地面,他腳下的石板如同豆腐渣一樣,瞬間破碎凹陷,灰濛濛一片煙塵湧起,驌驦劍衝天而起,劍光輝耀,退散了滾滾煙塵。
曾毅握劍凝神,尋找着血袍男人的蹤影。
“咦,逃了呀?”少年摸了摸後腦袋,氣氛安靜的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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