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舊事新事入山河(九)
已經走到無名跟前的鄺尋風,瞳孔猛然地一縮。
東杭古城,千嬌百媚,萬物滋生。
無名抬起了自己的右臂。
“無名哥,你手上的傷,我來給你看看吧。”
“得了吧,小弟弟你被我打的這麼慘,自己先好好調養吧。魚鉤所家大業大的,隨便找幾個神醫還不是輕輕鬆鬆?”
“我雖然受傷很重,《御寶決》運轉的內力,卻是一直保持充沛,我先給你運功療傷,免得留下什麼暗疾。之後你再去找魚鉤所的醫生,慢慢調理恢復。”
“小弟弟啊,現在都會照顧人了呀,真是帥氣。”
鄺尋風做夢也料不到,無名能夠重新抬起他的手。
無名的點蒼指,有多麼的致命,同屬魚鉤所的鄺尋風,不可能不知道。同為穆隱的義子,無名鄺尋風的實力本就不相上。也正是因為同為穆隱義子,十幾年來,鄺尋風一直把這個義父更為器重的弟弟,當做了心中魔障。
無名的點蒼指,能夠去接東方鈺的“摘花飛葉”,就足夠殺鄺尋風。
更何況是一個毫無防備的鄺尋風。
無名本就是魚鉤所內,最會殺人的人。
白光一閃即逝,無名從手指延伸到手臂,洞穿了鄺尋風的心臟!
“你!”鄺尋風的生機,就像是這川流不息的人群,匆匆路過,只留下滿滿的不甘和難以置信。無名雙手被東方鈺所廢,這個情報絕對不會出錯,如若不是無名雙手被廢,失去了價值,義父又怎麼會想除掉自己的得力義子?
可事實確是,無名用他的點蒼指,“送”走了鄺尋風。無名的手既然還能殺人,那他為什麼要故意在義父面前,表現成一個廢物的樣子?他難道不知道義父的做事方式?他究竟在想什麼?
鄺尋風永遠也不可能知道答案了,無名沒有必要和一個死人,解釋什麼。無名艱難地拔出洞穿鄺尋風心臟的手,雙手恢復垂落,沒有說一句話。
高大英俊的男人,失去了力氣,緩緩跪倒在地。男人沒有了支撐,轟然倒地。
“東方鈺這個老娘們兒,下手太狠了,要是沒有小弟弟的《御寶決》內功治療,我怕是真要廢了。”
“痛死我了,這雙手完全恢復,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唉。”
來往的人群,因為短髮男子的突然死亡,變得更加哄亂、擁擠。卻沒有人注意到,一道平凡的背影,正在緩緩離去,哪怕背影的主人,已經斬破魔障,入十品大宗師。
火鍋香氣已經漸漸散去,穆隱卻依然坐着,不時把玩着手中玉尺。穆隱張開掌心,又一次看了一眼掌中的紙條,這已經是穆隱的第九次去看掌中紙條了。
紙條皺巴巴的,是無名留下來的,紙條上寫着的字不超過十個。就是這十個字,即將掀起一場席捲神州的風暴。
“神秘勢起,即將統一漠北。”
穆隱掌中一片淡藍水波湧出,終於是將紙條化成了灰飛。穆隱心事重重,站起身來。
“都督!”房間外,一道急促的聲音傳來,聲音顫抖的厲害,充滿了驚懼。
“講。”穆隱沉聲道。
“鄺爺他…鄺爺他…..死了。”
穆隱猛然愣住,半響過後,一絲笑意,在他的臉上浮了出來。
大梁錘玉路,紅衣迎着麥浪縹緲,東方鈺目光深邃,望向麥浪的盡頭。先前給東方鈺帶來消息的暗紅色人影,早就消失的無聲無息。
兩道青衫同時睜眼,曾毅才剛剛凝神收功,耳邊就傳來了東方鈺的聲音:“三禪和尚,現在就在肅天涯。”
曾毅暗暗握緊雙拳,同東方鈺一起望向麥浪深處,點了點頭。
“知道了和尚的蹤跡,也不見得真能從他那裏得到什麼。乞兒你到時如何面對和尚,可要仔細考慮清楚了。自報身份?指望老和尚良心發現?如若出了什麼問題,就憑我們幾人,在天人境的三禪面前,怕是討不到好。”東方鈺神情凝重,這將近兩個月的行程,她也是完全恢復了實力,宗師和天人,這兩大境界的鴻溝,不是一個巔峰期的東方鈺可以跨越的。
十品巔峰劍仙曾婉,戰天人境方唯雪。十品最強宗師宋衡風,三槍齊出,戰南海觀音島的女菩薩。像曾婉和宋衡風這樣的狠人,一代江湖出來兩三個,就已經足夠駭人聽聞了。
而且雖然這兩場宗師戰天人的勝負,雖然不為江湖人所知,可大多數習武之人,還是要更加看好兩位天人境劍仙。
畢竟只是巔峰期的東方鈺,不是巔峰期的謝玉堂。
“要是侯爺實力恢復,就要好辦多了。”東方鈺所指的恢復實力,並不是指皈依境。顯然,在紅衣的心中,謝玉堂無疑也是一代江湖的兩三個狠人之一。
“找到三禪,也未必要打架。我和三禪雖然不熟,與太安寺還是有一些香火情的。沒想到當年婉兒的事情,三禪也有份……”謝玉堂拍了拍曾毅的肩膀,“乞兒,出發吧。”
三人重新上了馬車,向著大順西路又是靠近了十幾里。就在距大順西路一步之遙的邊境,趕車的少年,突然停了下來。
謝玉堂疑惑地忘了曾毅一眼,問道:“乞兒,怎麼了嗎?”
少年回頭一笑,眼裏有星辰閃爍:“無名哥現在應該把消息帶給那個人了,歐陽師姐也應該到碧慈門了吧。”
“放心,穆隱對他的義子好着呢。”謝玉堂不認識無名,也不知道穆隱會如何對自己的義子,卻仍是出言安慰,“你師姐已是二品武夫,臨行前我稍稍指點了她一招,路上就算遇上危險,自保也已經足夠。”
此行大順西路,危險重重,歐陽青雲縱然不舍,她一個二品武夫自然也不會去拖累小師弟,歐陽青雲一個月之前,已是和三人分手,回碧慈門去了。
曾毅摸了摸腦袋,問道:“謝伯伯教師姐的招式厲不厲害?”
謝玉堂嘴角輕顫,喃喃道:“你娘親的劍法,當然厲害。”
兩個月之前,謝玉堂絕不會主動提起曾婉。畫地為牢的青衫,已經開始嘗試走出牢外。
曾毅有些激動,又有些感傷,問道:“謝伯伯,我可不可以學娘親的劍法啊?”
“你啊,要學,就學你娘親最厲害的劍。謝伯伯可不會。”
謝玉堂整理衣衫,正襟危坐,青衫前方,是大楚的漢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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