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城
過了幾日,清晨。
武月綾起床打水洗漱,在井水邊聽到幾個村婦小聲地討論着。
這幾個村婦正是說武月綾這少女長得漂亮,在陸家待的這幾年又懂事又勤快,現在她也到了十三的年紀,只是幼時就喪了父母有些悲哀。陸風這個孩子又有出息,能讀書,將來考了功名,中了進士,那全村都跟着沾光。
武月綾一聽,覺得還不錯,看來這個少女之前在這裏也還是受歡迎的,之前受到一些冷淡,應該是自己多心了。
可隨後有人就不樂意了,說她是一個啞巴,根本不會說話,而且剋死了自己的父母,簡直就是掃把星,誰家得了她誰家死翹翹,等到陸風娶過門就要應驗了,這種命就是活該,前世肯定做了壞事。
武月綾端着自己的木臉盆,放在地上,用冰冷的井水打濕面巾,將臉洗乾淨,她倒也不惱,將洗臉水往自己門旁邊的菊花叢里倒去,看着金黃的菊花在這寒冷的秋晨盛開,心中對這裏,對這個村子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而且她前世只是個大學生,也沒幹什麼壞事。
這個少女失去父母后孤苦無依,就在寄托在陸家,難怪陸子季那傢伙還送情詩告白,簡直了。
武月綾覺得自個肯定不能嫁人,雖說這個陸風會功夫還有文采,但她還是覺得無法妥協一些東西。
這般想着,村口傳來馬蹄聲,引起了武月綾的注意。這個時代,到處都是泥巴路,馬應該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了。
不多時,武月綾看到斜對面陸家家門口出現一個騎着馬的男子,這男子倒是穿着一身棕色的圓領服,頭戴巾帽,腰間挎着一把寶劍。
武月綾定睛一瞧,這特么是個富二代的打扮啊。這時,陸風出門,拱手相迎。這男子下馬,與陸風閑聊幾句,聲音不大,聽得不清,隨後從馬背上拿下一個包裹,從裏面拿出幾個胡餅,笑着往裏面走去。
武月綾看着他們進屋,心中猶豫要不要過去,那個傢伙會不會是他所說的好友?武月綾轉身回屋,在自家廚房裏拿出幾個昨晚從陸家拿過來的冷餅,坐在屋裏的石頭上,慢慢地啃着。
不多時,門口傳來腳步聲。
“月綾阿妹,在家嗎?”
這聲音不是陸子季的聲音,武月綾疑惑間,隨後傳來了陸風的聲音。
“我們可以進來嗎?”
武月綾無語,你要進就進來,在門口跟我一個啞巴說啥,於是端着破碗,嚼着一口冷餅,來到門口,望着站在門外一丈處的兩人。
“月綾阿妹數日不見,更加水靈了。”這時陸風旁邊的顧仁義拍起了馬屁,笑得十分燦爛。
武月綾看着這個長相還可以的男子,再瞄到對方懷中布綢里的胡餅在冒着熱氣,鼻子也聞到了一股芝麻的香味,直接刺拉拉地伸出手,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把餅交出來。
顧仁義卻倒是不解,看着武月綾懷裏揣着裝着米餅的破碗,伸出白皙的手掌,呆了片刻。還是陸風在旁邊有胳膊頂了頂顧仁義,顧仁義這才醒悟過來,從懷裏掏出幾枚銅板,放到了武月綾的手上。
武月綾眼巴巴地望着顧仁義懷裏的胡餅,結果接到了五個銅板,拿到眼前細細一瞧,這銅板就是銅錢啊,上面還印着‘開元通寶’,這四個大字圍着一個四方四正的框框。武月綾咕嚕咽下口中的冷餅,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說話好,看看手上的五個銅錢,她第一次見到這裏的貨幣,再看看有些困惑的顧仁義,端着碗一聲不吭地走回屋裏,坐在石頭上繼續吃着自己碗裏的冷餅。
一邊吃一邊罵,兩個呆毛,壓根就不知道怎麼撩妹子!
陸子季和顧仁義在門口站着,根本不清楚月綾阿妹生氣是怎麼一回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解。
最後陸風結合先前的畫面一思索,明白過來,這才開口,“月綾阿妹,我們送胡餅來了,別吃冷餅了,熱乎乎的胡餅咯,又香又甜。”
武月綾差點噴出一口餅,想了想,還是走了出去。這時陸風將溫熱的胡餅遞過來,武月綾遲疑了一下,厚着臉皮接過,兩人送完餅就走回去了。陸風轉身前則是告訴她吃完直接過來,待會進城購置一些東西。
武月綾吃完胡餅,擦掉手上的油,心想味道還是不錯的,芝麻真香。
隨後來到陸家,因為陸母走路不便,留在村裡。三人一馬,往荊州城行去。
來到城門口,武月綾發現,這來來往往的人還真是多,有許多用扁擔擔著籮筐的人,進進出出,算得上是熱鬧。
進城,城中人流算是豐富,卻不見賣貨的,只有一些賣胡餅餺飥的攤點,攤主是一些五大三粗留着胡絡的漢子。
陸風和顧仁義兩人便走邊聊,武月綾跟在身旁,左瞧瞧右看看,除了房子是木頭做的,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依舊是泥巴路。
來到了顧家大院,門口立着的兩個僕從一見到是自家少爺顧仁義,連忙過來牽馬。
走進顧家大院,這院子倒是顯得大氣,有一處花園,算得上大戶人家,來到客廳,倒是不見椅子,只見幾個放了被子的榻,緊接着僕人去喚來顧家家主。
武月綾看着陸風和顧仁義兩人跪榻正襟而坐,便學着樣子,脫去鞋子坐了上去。
不一會兒,顧家的家主,一個氣色硬朗的中年人走了進來,看一眼武月綾,又看一眼顧仁義和陸風兩人。
武月綾朝門口看去,一個拿着刀的僕從立於門口,似乎是這個顧家家主的保鏢。
“父親,兒想要去京城一趟。”顧仁義低頭卑微的說道,似乎有些敬畏眼前這個男人。
顧家家主顧毅並不言語,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兒子,神色頗有威嚴。
“陸風陸子季希望顧公能施以援資,小子若得功名,必然不忘顧公大恩。”陸風也是畢恭畢敬地低下頭,懇求地說道。
武月綾看着兩人這樣一副求人的樣子,頓時覺得自己想得簡單了,看來他們要想赴京趕考,恐怕也得徵得眼前這個看上去有些刻板的男人同意才行,並不是想去就去,還需要物資金錢。
似乎察覺到顧毅把目光掃向自己,武月綾便裝着樣子低下頭,等待着這位大家主發話。
“也罷,仁義今已弱冠,該讓你出去長點見識了,陸子季是你的好友,這事情你做決斷就好了,陸風也不必求我。”顧毅說完便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謝過父親,不過兒還有一事。”顧仁義抬起頭欣喜地道。
“何事?”
“我們赴京,月綾阿妹需要一份事業作為生活保障,以便照顧陸母,所以想請父親教她做賬。”
“田青,喚人去拿筆墨!”顧毅從新坐下,喚一聲門外候着的僕人。
顧仁義見狀再度欣喜起來,今天的父親似乎心情較好,拿筆墨肯定是要考驗一下月綾阿妹。
不一會,幾個僕人抬着案桌,將筆墨紙硯擺好,顧毅瞥一眼武月綾,便寫了一些算術,寫完后將筆紙遞到武月綾面前。
武月綾接過紙筆,放在膝蓋上,細細一瀏覽,竟然都是一些小學題目,兩三下就算完了。
顧毅見對方寫得這麼快,不免好奇地探過目光而去,見到對方無須心算直接就寫,而且字體娟秀,雖不磅礴大氣,但也算得上賞心悅目。
“你再將自己姓名書於其上,讓我看看。”顧毅對於眼前這個奇女子嘖嘖稱讚,不過豆蔻年華,竟然能有此心巧,實在難得。
聞言武月綾又將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寫完后遞還了回去。
顧毅拿着紙,對着上面的數字,根本找不到錯誤,而且這武月綾三個字,亦是清晰秀麗,顧毅點點頭,果然是見字如見人,着實難得。
“怎麼樣?父親。”顧仁義見到父親有些愣神,便開口問道。
“嗯,可以,待明日讓房掌柜帶她去南坊先認識一下我們的店鋪,之後再教她做賬。”顧毅說完便將紙放下,看向顧仁義,“仁義你先留下,我有話要說。”
“顧公,那我等失陪了,我與阿妹先去外面候着。”陸子季站起來,帶着武月綾出去了。
“兒啊,這個女子,真乃才女,你若是有心,正大光明地娶回來做媳婦,當爹的我一定開心,你母親去得早,我也不喜歡慣着你,但是這事,我很贊同!”顧毅握着顧仁義的胳膊,語重心長的說道。
“父親,孩兒明白!只不過人家與陸子季是青梅竹馬,我不能從中作梗。”顧仁義知道父親這是關心他,不免熱淚盈眶,同樣握着父親的胳膊。
“你喜歡她否?”顧毅板著臉,問道。
“孩兒初見時便喜歡。”
“那就要搏一搏,她在咱家做管賬,待到明白顧家家大業大,也可以拉攏一下,若是人家與那陸子季許下生死之諾,咱們倒是不能行那不義之事。還有一點,為父並不介意人家不能言語,反倒是人無完人,你一定要時刻反省自己!”
兩人再度聊一會,顧毅帶着自己的護衛離開了大廳。顧仁義倒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一時把控不住情緒,哭了出來,現在把臉面抹凈,也出了大廳。
“顧兄,你這臉,看上去哭了啊。”陸風看着顧仁義臉上尚存的淚痕,問道。
“感母親早逝,心中多悲!”顧仁義不隱瞞,直言相說。
“哎,顧兄是誠孝之人,我佩服顧兄這樣的人。”
武月綾聽着兩人的談話,覺得這兩人難怪會成為朋友,正所謂物以類聚,都是孝子啊。二人聊起了擊鞠的事情,他們講得津津有味,武月綾也聽得出奇,這不就是打馬球嗎?
二人說完便來到一處巷子,這巷子寬敞好似廣場,熱鬧非凡,有騎馬的大少爺在這裏拿着木棒打着地上的竹球,還有騎驢的跟在後面追着,旁邊也有人在圍觀。
武月綾也朝着場內看去,忍住沒笑,騎着驢追着馬,那騎馬的速度比騎驢的快。不一會兒就擊球進門,便有人在球門前再加一籌。
顧仁義似乎十分喜歡這種運動,見到那騎馬的公子哥又進了一球,連聲叫好,這時那公子下馬而來,走到顧仁義面前。
顧仁義微笑着抱拳,稱一聲,“崔兄!”
“顧兄,”這公子只對着顧仁義抱拳,說完略帶好奇地瞥一眼武月綾,又上馬而去,並不在意與顧仁義一道的陸風。
武月綾有些不滿,這傢伙有些目中無人啊。似乎察覺到對方有些冷落自己的朋友,便開口解釋,“這人是崔家的三郎,崔勝,喜歡擊鞠,但是他騎馬,別人騎驢,進球多的永遠是他,那些騎着驢的除了一些是崔家的僕人,還有一些街上的混混。”
顧仁義解釋完便拉着馬往回走,“若是以後月綾阿妹進城,千萬要注意別跟崔家人扯上關係,能忍的盡量忍住,他們喜歡挑事,而且跟劉刺史關係要好,這幾年勢頭更盛,隱隱有些目中無人也很正常。”
武月綾聞聲點點頭,倒也不是很在意,只是陸子季稍微恨恨地道了一句,“狗仗人勢罷了!”
顧仁義也板著臉點點頭,“確實,很多小商販都被他們欺壓,聽說長江水道出過人命,似乎與他們有關,但卻因為劉刺史壓了下來,事情不了了之。”
武月綾聽着兩人的話,把這事情記了下來,特別是崔家三個紈絝子弟的事迹,讓她覺得這崔家三個子弟完全就是荊州城的霸王啊,有些無法無天的感覺。
不多時,三人來到南坊,日已正中,正是午時。
進入剛剛開市的南坊,熱鬧的氣息遠遠撲面而來,叫賣的小商販就地擺着各種草履,一些食店也開了。三人在坊里逛來逛去,來到一處名為‘顧家樓’的食店,只見店小二笑臉迎了上來,一瞅是自家少爺,連忙喊來掌柜,安排一個較好的位置,端上茶水。
武月綾肚子確實餓了,腿也累了,走走停停大半天,一個上午就這麼過去了,荊州城內的情況見過了,剩下的就是怎麼混日子。
目前是安排好了自己去幫忙當個小會計,也算是不錯。武月綾覺得這兩貨簡直就是自己的導遊,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唐朝,也算是比較幸運的。
武月綾把腦袋擱在桌子上,望着竹筒里的茶水,直起腰,端起竹筒喝幾口,解解渴,然後用蘸濕手指,敲了敲桌子,引來聊天的兩人注意,在桌上寫着,“有沒有牛肉,來一盤牛肉,再來點酒怎麼樣?”
陸風和顧仁義看着桌子上的字,陸風雖然吃驚,但是並沒有動作,倒是顧仁義,伸手就把牛肉兩個字擦去,然後用手指擋住嘴巴,噓一聲。
陸風吃驚地看着武月綾,有些不解,為什麼會想着吃牛肉,便小聲的問,“阿妹為什麼會想着吃牛肉?”
武月綾也不解,便在桌子上寫着,“沒有牛肉吃嗎?”
顧仁義便悄聲解釋道,“月綾阿妹你不知道嗎?官府有令,不能宰殺牛畜,更不能吃牛肉!”
武月綾頓時就錯愕了,這是什麼道理,不能吃牛肉?她回頭一想,立刻就明白了,因為古代的經濟是鐵犁牛耕,禁止吃牛肉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小農經濟,所以吃不到牛肉,有也不能吃。
明白過來后只得搖搖腦袋,尷尬地笑了笑,在桌子上寫到,“我開個玩笑。”
陸子季和顧仁義對視一眼,心說最近月綾阿妹這麼喜歡開玩笑了。
不多時,武月綾要求的一碗白米飯終於上桌了。菜有一盤鹹菜一碗魚肉,還有一碗羊肉。他們兩人倒是有酒喝,武月綾看了看,是米酒,倒是不在意。
武月綾吃着久違的白米飯,瞬間感覺自己幸福多了。
顧仁義咬着自己手上的麵餅,看着武月綾扒着米飯,“月綾阿妹這麼稀罕米飯啊,掌柜的!”
“哎,少爺,有什麼吩咐嗎?”這掌柜的雖然五大三粗,胖胖的臉卻生得和善,勤懇地跑過來,低頭順耳。
“以後啊,看到沒,以後啊,這位姑娘來咱們顧家吃飯,一律免單!她最喜歡白米飯,來了就多煮點白米飯,喏,這一袋子錢先賞你了,這姑娘的消費都記我頭上,要是我父親問起了就說是我說的!”顧仁義擺出少爺的姿態,有板有眼。
這掌柜看着武月綾,暗暗記住她的樣貌,一邊驚異這少女的容貌,一邊連連稱是,心中已經有了計較,自家少爺怕是看上人家了,也確實,人家也有這個資本。
武月綾扒着米飯,看着顧仁義,心中多為感激,同時也有些不好意思,這要是天天來白吃白喝的,那豈不是得吃窮這店了。
武月綾扒完飯,蘸些茶水用手指在桌子上寫道,“這太不好意思了。”
顧仁義吃着麵餅,洒然一笑,“月綾阿妹客氣就見外了,其實月綾阿妹要是再胖點就更好看了,你說是吧陸兄。”
陸子季夾一口羊肉下咽,“嗯嗯,其實月綾阿妹跟着我們家過得清苦,若是能胖起來,那也不錯。”
顧仁義笑道,“那是,月綾阿妹以後就常來這裏吃,吃胖一點,哈哈。”
喝完一口米酒,顧仁義發現陸風神情有些頹喪,看看桌子上豐盛的肉食,又看看陸子季手上停滯的筷子,也不知道陸兄在想什麼。
武月綾倒是一眼就看出了陸子季的心結,這是自己在這裏吃好喝好,母親卻在家裏啃着冷餑餑,心裏不是滋味啊。果然,出身寒苦的人跟出身富庶的人就是不一樣,同樣的孝子,陸子季明顯更孝一點。
於是拿起筷子,蘸些水,在桌子上寫給顧仁義看,“這些肉食能否打包帶走,給陸阿娘嘗嘗。”
顧仁義一看,一拍腦袋,頓時就明白了,隨即便吆喝來掌柜的,打包一份肉食,再拍拍陸風的肩膀,好聲安慰幾句。
武月綾覺得朋友做到這個份上還是可以的,顧仁義,這個名字也不錯,仁義為本。不過她覺得顧毅的父親有些古板,不過這教育出來的顧仁義還算一個好苗子,至少比他們口中所不齒的崔家要好。
此時,門口進來一個大漢,手裏提着一個黑色大匣子,看樣子像是跑江湖的,一進來便拉開嗓門,直呼好肉好酒伺候,將一串銅板丟給小二。小二自然笑臉相迎,好好的伺候着。
武月綾倒是沒怎麼在意,只不過那大漢放在桌子上的匣子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上面寫着一個大大的鏢字,好奇之下,便在桌子上寫着,“顧兄,這世界上還有人開鏢局?”
顧仁義一看月綾阿妹稱呼自己為顧兄,瞬間心花怒放,心想以前都是叫顧大哥陸大哥,還卻生生的,今個竟然稱呼得這麼親切,看來自己的懷柔攻略有用了,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那是...”顧仁義本來想要高聲說出來,可是話調剛起,又壓了下來,“這是荊州城的大鏢師,武功了得,叫鐵大虎,據說一人擋住過一百號山匪,匣子裏的大刀重百來斤,我家運輸重要貨物時,曾經聘請過人家。而且他有個悍婦二妹,也耍得起百斤重的大刀,他們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了。”
武月綾點點頭,沒想到啊,在這唐代竟然就有了鏢局,看來還是有點意思的,有機會跟着去拜個師,學點武功,以後好闖蕩江湖啊。
武月綾再度望去時,鐵大虎已經開始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一手抓着羊肉,一手端着大酒碗,她總算見識到什麼叫狼吞虎咽了。
不多時,武月綾便見到對方吃完了,提起匣子就走,看着還在夾肉的陸風和顧仁義兩人,心說這練武的人就是粗獷,跟眼前這個兩個俊秀的小夥子不一樣,話說回來這陸子季也是習武之人,為何不如人家之粗獷。
武月綾覺得,大概是陸子季讀過書的緣故吧,畢竟人家既練武又讀書,文兼武備。
吃完飯食之後,三人在坊里逛了半天,購置了一匹馬,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另外顧仁義掏錢,給陸風買了一件衣裳,也給讓武月綾自己去挑了一件。
初來乍到,武月綾一進店就被店裏的那些婦人嘲笑,還好有店主出來化解一下尷尬。也確實,武月綾還是穿着村姑的裝扮,麻布襦群,深深淺淺的補丁就打了好幾個。
不過武月綾並不在在意這些琳琅滿目的衣裳,古人的衣服穿着都覺得有些不舒服,還不如自己的黑色小短裙小制服穿着舒服。
不過既然人家掏錢,不買白不買,就買了一件青色的襦裙,布料至少比身上的麻布要好看得多,而且也比麻布襦裙更加保暖。
很快,秋陽到了半邊天,已經接近黃昏了,顧仁義與陸風兩人約定好離家的日子,再站於城門口聊一會,便分別了。
武月綾抱着兩個包裹,陸風牽着馬,淋着秋天的暖陽,走在回村的路上。
城門外,一個穿着嶄新麻布裙的胖婦人笑眯眯地與一個搖着紙扇的公子哥交談着。公子哥面龐有些消瘦,眼圈微紅,一看便是沉浸在煙柳巷中的風流之徒。
這婦人正是十里村關心武月綾的婦人,她巴結的這位,正是崔家的崔邈,崔二郎。
崔二郎的身邊站着一個拿着刀僕從,這人生得短小,但十分兇悍,頭戴襆頭,與他家公子一起盯着武月綾漸行漸遠的柔弱背影,其中意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