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替罪羔羊
黑鷹剛剛將酒罈上的封泥拍開，秦紅雲就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氣，如此反覆了數次，才開口道：“黑鷹兄，你這酒香而不艷，倒讓我想起了家中的酒了，已迫不及待地想嘗一嘗了。”說著，搓了搓手。
黑鷹也是一笑，臉上露出自豪的神色，將酒罈放下，然後轉身去廚房拿了兩隻碗來，倒了兩碗之後，才笑道：“秦兄，你閱酒無數，倒猜一猜這酒是怎麼釀成的。”
秦紅雲喝了一口，當即便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叫道：“好酒。”
隨即他便細細地品了起來，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臉上逐漸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來，淡淡一笑，道：“這酒中帶着芬芳之味，假如我猜得不錯的話，其中當有梨花、桃花。”
他說到這裏，卻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接着道：“但還有一種花，最是難得，只是不知我猜的對不對。”
黑鷹道：“兄弟但說無妨，若是說錯了，我只罰你喝酒，其它的一概不罰，哈哈。”
秦紅雲聽他這麼說，也跟着笑了起來，然後道：“那最難得的是梅花，因為現在已是暮春時節，梅花早已謝了。”
黑鷹眼睛更亮了，也拍了下桌子，笑道：“兄弟果然了不起，竟然全部都猜了出來。”
那本來就顯得有些破舊的八仙桌，經他二人這一拍，越發的不堪重負。
秦紅雲笑了笑，吐出口氣道：“這算什麼了不起，不過是不務正業罷了。”
黑鷹卻以為不然，擺了擺手道：“兄弟此言差矣，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酒品得好，一樣可以做一些事情。”
秦紅雲怔了一下，隨後也笑了起來，抿了一口酒道：“那孫麻子說黑鷹兄窮的連私塾的費用都出不起了，現在看來，小葉他不上學，倒是他自己的選擇了。”
黑鷹道：“不錯，他從小就喜歡武術，而不喜歡讀書，說是長大了，要當一個像我這麼樣的捕頭。”
他說著，又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之中，卻帶着說不出的凄涼與自嘲。
秦紅雲不想他想起那些煩心事，便又道：“皇上讓黑鷹兄三日之內找出兇手，不知黑鷹兄可有頭緒，或者懷疑的對象。”
黑鷹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到後來連自嘲都已不見了，搖着頭道：“都沒有，那人不僅用毒手段高明，而且武功也在我之上，是以根本沒可能追得上他。”
他說到這裏，抬頭看了秦紅雲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秦紅雲道；“黑鷹兄有話不妨直說，這裏只有咱們二人，斷不會傳到別人的耳中。”
黑鷹道：“兄弟不要誤會，我不是怕你說出去，只是這想法實在不該出現在我的腦海之中。”
秦紅雲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道：“黑鷹兄怎麼也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究竟是什麼想法，你就快說吧。”
黑鷹尷尬地笑了笑，這才道:“我心中覺得這幾人都是死有餘辜，那作案之人反倒是為民除害，因此我倒不是十分想捉拿他歸案，只是現在卻已由不得我了。”
“黑鷹兄心存正義，有此想法也不足為奇，又何必放在心上呢？”秦紅雲舉起酒碗，在黑鷹酒碗上碰了一下，接着道，“黑鷹兄，你雖然武功高強，但畢竟不在江湖之中走動，對江湖之事也知道的不太多，不如你帶我去看看那幾具屍體，說不定我能看出一些端倪來。”
黑鷹沉吟了片刻，痛快道：“好！只不過白天不行，得到晚上才可以。”
時間過的本來是很快的，可秦紅雲想到晚上，就能看到線索，從而確定作案之人是不是紅紅，便覺得時間過的異常緩慢，並且每次想到這件事，他的心跳都不禁快上一些。
有了這件事鯁在喉中，秦紅雲覺得面前的美酒也變得無味了起來，好不容易熬到了初更時分，他便放下了酒碗，催促黑鷹帶路。
黑鷹還道他如此殷勤全是為了自己，當即也不多說，叮囑孩子幾句，便帶着秦紅雲向著府衙而去。
秦紅雲跟在黑鷹身後，心道：不管能不能從那幾具屍體身上得到紅兒的線索，我都要將這個鍋頂下來，黑鷹還有孩子要養，他還不能死。
不知為何，今日的府衙竟然一個看守的人都沒有。
秦紅雲道：“這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祿，卻不好好做事，真是該死！”
黑鷹冷冷一笑，道：“這群人，一定又是陪縣太爺喝花酒去了！”
秦紅雲仰天嘆了口氣，道：“大明的根都已腐朽，只怕氣數將盡啊，老百姓又要受苦了。”
黑鷹也沉默了下來，悶着頭在前走着，將秦紅雲帶到了停屍房的地方。
秦紅雲推門而入，立時覺得後背生出一層冷意，雖然他從不相信世上有鬼神，心中卻也忍不住發毛。
黑鷹從懷中摸出火摺子，輕車熟路地走到燈前，將燈點了起來。
房間中只有這一點燈火，照亮了一角，而燈火未及之處，顯得更加的黑暗。
秦紅雲看了看，那幾具被白布蓋住的屍體，緩緩地向著最近的一具走了過去。
他手正要將白布掀開之時，黑鷹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沉聲道：“兄弟，這些屍體都已面目全非，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啊。”
秦紅雲應了一聲，已握住了白布，就在這時，那白布下面的屍體，突然動了起來，跟着寒光一閃，一柄長劍迅速地向著秦紅雲的喉嚨刺了過來。
秦紅雲大吃一驚，不過他雖然吃驚，卻也沒亂了分寸，右手一舉，食中二指已夾住了那柄長劍。
跟着，他手腕一翻，便將那柄折成了兩半，然後往前一送，便插在了那人心口之上。
這時，房間之外忽然響起了嘈雜的腳步之聲，跟着一大批人沖了進來，人人手中都握着火把，將小屋照得如同白晝。
秦紅雲心道：難道是黑鷹出賣了我？不，他絕不是這樣的人。
那領頭之人，厲聲喝道：“這人前來偷屍，定是作案之人，黑鷹，你還不將他拿下？”
黑鷹對着那人拱了拱手，沉聲道：“大人，這人不是……”
秦紅雲不等他將話說完，已拔劍在手，向他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