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羅超的陰謀

第四章 羅超的陰謀

叉腰女人打量他們一番說:“你們是他同學吧,回去吧,他不在家,以後也別來找他了,他不念了。啊,回去吧。”

於浩看了看許小波,許小波咽了咽唾沫看看於浩,於浩轉過身想往外走,這時,另一個房間裏有人哐哐的在裏面砸門,邊喊着:“於浩,許小波,我在這呢。”於浩和許小波這才發現那個門是鎖着的。

叉腰女人怒不可竭的喊着:“小兔崽子,反了你了,你給老娘等着。”說著她就跑過去打開了鎖衝進了屋,瞬間屋裏就傳出了趙阿勒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於浩和許小波趕快跑過去,就着昏黃的燈光,看見趙阿勒被叉腰女人用左手夾在腰上,右手拿着髫苕疙瘩一個勁的在趙阿勒屁股上用力的亂打。哇,16歲的半大小子,就這麼被夾着,場面多少有些滑稽。但那一下一下重重落在屁股上密實的打罵聲卻讓人一點也笑不出來。這陣勢多少震住了兩個面面相覷的少年,他們連拉架的聲音都不敢發出。又不想離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被打哭的趙阿勒發出憤怒的嚎叫聲。

“行了行了,同學在這呢,別打了。讓他們嘮嘮嗑,大風小嚎的來一回也不容易。”一個趿拉着油膩膩夾雜灰土的懶漢鞋,身着灰色油乎乎的舊毛衣,外披着看不出顏色的中山裝的矮胖男人,提了提肥大的褲子邊說邊從剛才叉腰女人出來的屋子走了出來。看了看許小波和於浩,又提了提褲子進了廚房。

叉腰女人許是打累了,喘着粗氣扔了髫苕疙瘩,氣呼呼推開站在門口的於浩和許小波,轉身回到她那屋去了,邊走邊沖男人喊:“啥事你都管,你有能耐出去掙錢回來,瞅你那窩囊樣,一看你就來氣。”那個男人多少有點面子掛不住,出了廚房也回了屋對女人說:“撒什麼潑,沒時沒晌的,多讓人看笑話,上炕去。你個敗家老娘們。”叉腰女人沒搭理他,狠狠推了他一把就拖鞋上炕,直挺挺躺炕上,氣呼呼的一言不發。被推了一趔崴的男人,勉強扶住門框才沒摔倒,忙回過頭尷尬的對着正在看向他的許小波和於浩說:“你們進去嘮,嘮吧,嘮。”說完,哐當一聲把他們那屋的門關上了。

隨着那扇門的關閉,許小波和於浩咽了一下口水,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踏實了。彷彿某個猛獸被關進了籠子裏一樣讓人心安,兩人趕緊進了趙阿勒的屋,於浩小心的把那斑駁的木門關上。靠在門旁輕輕的拍着胸口。屋裏只有一小塊能站人的空地,然後就是個通鋪的大炕,炕上一個桌子,上面鋪着數學書。桌子下,趙阿勒哼哼唧唧的把臉埋進黑糗糗的被子裏,不知是不好意思還是打的太疼了,在那小聲的哼哼唧唧,沒有抬頭。三人沉默,不隔音的鄰居家逐漸傳來歡聲笑語和做飯的響動。頭頂那盞昏黃的燈逐漸的在增加着光明,多少能體現出在外面漸黑的天空。

沉默良久,於浩咽了咽唾沫,把書包拿下來,拿出一本練習冊,小聲的說:“阿勒,你要的習題冊。”阿勒依舊把臉壓在被子裏悶聲悶氣的說:“不要了。”許小波小聲的問:“怎麼了?”

趙阿勒側身想坐起來,卻吃痛的嗷一聲,繼續趴回去,扭頭對於浩和許小波說:“拽我站起來。”二人手忙腳亂的把阿勒站起來,阿勒靠在屋裏的窗戶旁,拉開布簾看了看對個一片黑暗,沒有亮燈的屋子,放下布簾,回頭小聲的說:“我可能念不了書了,我爸想下海做買賣,我媽捨不得他那修鐵路的班,想讓我去頂班,我不幹,就天天打我,昨天咱班主任來了,給罵回去了,估計學校也不能讓念了,這都曠課好幾天了。”

於浩趕緊說:“沒事,班主任沒提,那天教導處主任還問了呢,班主任說你請假了。”

趙阿勒眼圈一紅,故意把頭扭到窗外,喃喃的說:“真不該不好好學習,總上課氣她。”

於小波心裏酸酸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看了看桌上翻開的書,還是小聲的說:“那你還想不想念了。”阿勒一抽噎,輕輕的說:“我喜歡上學,雖然我裝做很皮,可是那是我假裝不想學習來掩飾學不會,其實,我每天睡的都很晚,可是那些題我就是不會做,成績也上不去。”說著,阿勒低下了頭,雙手蓋住了臉。於小波的眼淚也掉了下來。於浩眼圈也紅紅的說:“你家在鐵路上班,應該開的也不少啊。幹嘛非讓你下來掙錢。”阿勒用衣服抹了把眼淚,低聲說:“我家人不攢錢,開工支三天樂,啥貴吃啥,經常不到月底錢就不夠花了。”於浩嘆口氣,剛要再說話,叉腰女人誆當把她那屋的門開開,啪嗒打開過道的燈,摔摔打打開了廚房的門,叮了咣當的不知道弄些啥。

於浩和許小波條件反射的倒吸一口冷氣。趙阿勒嘆口氣說:“天晚了,你倆回吧。”

於浩和許小波點點頭,再見都來不及寒暄就逃也似的跑掉了。

兩人推着車出了院子,都沒有上車,看着剛剛出星星的天空,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出了鐵路線,許小波回頭看了看那片朦朧的民房,夜幕下勾勒出高高矮矮,寬寬窄窄的形狀各異的房屋的輪廓。心裏不知道什麼感覺。

接下來的幾天,每次看見趙阿勒那空空的座位,許小波心裏都很難受,他想像不到矮小的趙阿勒如何在那些粗壯的男人中間粗俗的討着生活。其實很多個夜晚,許小波都揮之不去那天和趙阿勒的見面時的情景,他幻想着自己當時應該怎樣的義正嚴辭的說服叉腰婦女,那些妙語連珠,據理力爭的語言經常在他腦海里翻騰。什麼話配什麼表情,什麼時候加重語氣,他都在心裏演練了很多次,可以說非常純熟。

可是他不敢。他知道,即使再回到那天晚上,或者說即使他再一次和叉腰婦女照面,他都不敢。這種懦弱讓他氣憤,他就幻想自己可以會武功,會格鬥,像個英雄一樣一拳就能把趙阿勒解救出來。呵呵,可一想到這些,他的胸口就發悶,於是他就在這11月微涼的初冬里拚命的哈着氣打着籃球。

另許小波不解的還有許娜,這幾天許娜似乎沉默了很多,還總是和羅超那些差生們混在一起,一天天膩膩乎乎,嘀嘀咕咕的。讓人看着就來氣,也不給他送大白梨了。許小波倒不是貪圖那5毛錢一大瓶的汽水,只是他喜歡那種遠隔千山萬水不露聲色卻又心意相通的情誼。

中午剛剛打完籃球的許小波剛坐到座位上,就發現書桌里有封信,粉色信紙,帶着芬芳。顫抖的手拆開,果然許娜的信,讓他晚上放學去學校大牆那排小樹林裏見面,有話說。

許小波心砰砰的跳,假裝趴在桌上,低頭一遍一遍的看着信,看了好幾遍。直到上課鈴打起,他才悄悄的把信夾進一本書里,再小心翼翼的放進書包里。這幾天的鬱悶似乎少了很多。這算不算約會,應該算吧。

這個下午過的真是恍惚,老師講什麼他都沒聽進去,只是內心陣陣激動和慌張。可算等到放學了。許小波一直用餘光盯着許娜;直到她低頭走出了教室,他也連忙梳理一下頭髮,再用紙擦了擦已經毛了邊的舊皮鞋,然後整理好校服,背起書包去了小樹林。

說是小樹林,其實也就幾排樹,後面就是學校的圍牆。與教學樓倒是很遠,也比較安靜,離老遠許小波就看見許娜低頭站在那。許小波邊走心裏邊慌亂的想,一會許娜告白之後,自己是直接牽着她的手,還是假裝很酷的走開呢。其實他不習慣這種直接的告白,他還是喜歡那種朦朧的心心相印。帶着翻騰的思緒,許小波慢慢的假裝不在意的走了過去。

聽見腳步聲,許娜抬起頭,小聲的說:“你來了?。”許小波低頭悶悶的說:“嗯。”然後兩人沉默,沉默中,許小波想這應該男生先主動吧,他猶豫了一下,張開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時候,許娜忽然抬起頭,許小波也趕忙抬起頭把炙熱的目光迎上去,像聽令的小兵一樣等待將軍的號令,哪怕讓他衝鋒陷陣,刀山火海,他都不會拒絕。

許娜看着許小波,猶豫了一下,忽然大聲的喊:“你以後能不能別老騷擾我,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不可能喜歡你,你以後別總偷看我。別自作多情了好么,我怎麼能喜歡你呢,又窮又窩囊的。以後不許再追我了,我不會喜歡你的。”說完,許娜就跑了,許小波愣住了。嗯?什麼意思?還有這種操作?她剛說了什麼?我追她?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追她了?不喜歡為什麼總送水?什麼意思?

許小波趕忙跑上去想問許娜什麼意思,身後就響了鬨笑聲,許小波回頭一看,羅超帶着幾個男生正坐在他身後的牆頭哈哈大笑。羅超帥氣的跳下了牆,和大家把許小波圍在中間,雙手插兜的對許小波嘲笑到:“鐵公雞思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學人家泡班花。你有錢么,你配么。告訴你,許娜是我對象,我倆早就好上了,她說你總騷擾他,今個你聽好了,以後你再騷擾她,我就打你。你個上了繡的鐵公雞。傻叉。”

說完,羅超一揮手,帶着那些差生走了,邊走邊回頭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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