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一章[09.02]
【第一章南下治水】
「真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啊,襄王怎麼會自請去安州監督治水?放着大好朝堂就這麼走了,說不通啊!」
早朝散去,臣子們魚貫而出,看似各走各的,卻都議論紛紛,一時之間宣政殿外竟有些鬧哄哄的。
「我不是說這個……」
「不然是哪個?」
「我是說那治水之方……真是奇了妙了,沒想到襄王如此有才,竟可以想出開闢分洪管道、沿途多立閘門之法,一是減弱水勢,二可灌溉航運,三可改良土壤,提高農作物產量。重點是,這套方案只需拿出一年的修堤費用就夠,卻可維持數百年,這可是我東旭王朝之福啊!雖說解決不了根本問題,這嶸河的泥沙最終會導致再次改道,但那也是數百年之後的事了。」
「方法是妙,可治水不是一日之功,襄王此刻選擇遠離朝堂,這……這……不是等於自斷手腳了嗎?好不容易才敗了平王……」
「咳。大人慎言。」
「是……」說話的人小心地看了四周一眼,「都說左丞高湛被迫辭官告老還鄉,大人還如此謹小慎微……」
「只要平王還在的一天,高家隨時可能捲土重來,何況高湛是自己辭官,可不是被削去官職,平王雖遠在東北,卻依然還是個王爺。」
「照大人所言,東宮之位至今虛懸,好不容易請走了平王,襄王這會卻自請到安州……又是什麼道理?」
「或許為了邀功?或許為了避嫌?」
「嘖,就算這治水之方當真奇也妙也,可要立馬見到成效可不容易,要邀這功,曠日費時,恐是得不償失啊。」
「嗯……那就是為了避嫌了。」
「避什麼嫌?」問話的人一臉懵然。
那人看了這人一眼,「你可知道平王一派是怎麼被一鍋端了的?」
「不是平王之母舒貴妃和國師趙全聯手圖謀皇位嗎?所以左丞為了自清主動辭官,平王為此事憤憤不平找了襄王妃麻煩,因此被逐去東北……」
「還不懂?」
「不懂。」
「趙全是誰告的?」
「是如今的襄王妃……所以要避嫌?為什麼?」
「這個我也不知道。」
嗄?說來說去還是說不清?
「襄王妃當初告御狀是關起門來自個兒跟陛下說的,誰知她對陛下究竟說了什麼?我們只看到結果,或許裏頭有不可告人之秘密,才讓襄王非得自請去安州遠離朝堂不可……」這人越說嗓音越低,到最後乾脆不說了,朝那人擺擺手,「走了,今兒我還有約呢。」
提起國師趙全被處死一案,總是讓人遍體生寒,究竟國師是因何事被定罪妖言惑主、擾亂朝綱呢?知情者隱晦不言,不知情者難免浮想聯翩,說到底,這國師一案終究是個謎,讓人怎麼摸也摸不清。
摸不清,索性別摸了,免得哪一天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話的人疾步離去,問話的人也摸摸鼻子趕忙走開,這樣的場景今日在宣政殿門外可以說是一再上演。
六月的天,庭園裏是滿滿的荷花香。
相比早朝時宣政殿外的擾攘不休,荷花亭里的兩人倒顯得意態悠閑。
但,也僅僅只是顯得而已,與那些不知其中緣由的朝中大臣們相比,對一切瞭若指掌的這兩人,眼中多了一些不安與浮躁,甚至是焦慮,是怎樣也掩飾不了的。
「聽冷宮傳出來的消息,舒貴妃總嚷嚷着襄王妃是妖女,大家都說她瘋了,父親怎麼看?」
長者輕哼了一聲,看了女兒一眼,故意道:「一個洛州陵城小小縣令之女,能成什麼大氣候?不過就是剛好皇帝也想藉機拔了高氏一族,一時運氣好點罷了。」
女子聞言卻搖搖頭,就事論事道:「女兒不認為那只是運氣而已,這個襄王妃聰慧機敏,可說是步步為營,機關算盡。」
長者又咳了幾聲,端起石几上的茶喝了一口,「再如何機關算盡,她天生鳳命的命格永遠是一個致命傷,別人不知道,我們卻是明明白白的,皇帝如今忌憚她,以後這忌憚只會多不會少,這對襄王而言非常不利。」
「再怎麼不利,放眼朝堂,如今除了他,還有誰有資格及能力入主東宮?」
「你會這麼想,皇帝也會這麼想,全天下的人都會這麼想,你說,襄王如何能不自請去安州避避呢?」
「可再怎麼避,也是一時而已,太子之位不能永遠虛懸,如今大局已定,我們也該做打算了,父親。」
長者挑了挑眉,「你確定大局已定?」
「女兒不想再等了,女兒已經等得夠久了。」
「傻孩子,襄王妃可是天生鳳命的奇貴命格,在襄王尚未入主東宮之前,秦氏是不會輕易冒險失去她的……」就算要棄,也得等到坐穩太子之位或是皇位的那一天。
「女兒願意為側妃。」
「你願意永遠屈居於她之後?」
「……是。」
「你信這話嗎?我不信。」
「父親……」
「我不信,秦氏一族和襄王也不會信,襄王妃更是不可能信,所以,你覺得你可以輕易嫁給襄王?」
「那父親以為如何?」
「自是徐徐圖之,戒之慎之,你可別忘了,那是妖女啊,舒貴妃並沒有瘋,這事你知我知……」
所謂空穴不來風,無風不起浪,妖女之所以被稱為妖女,自然也不能等閑視之……